紀顏寧回長安的消息倒是沒掀起什么波瀾,不過是柳家的一個表小姐罷了,眾人沒怎么在意。
柳家三房的柳青韻兩個月出閣了,現在府中就剩下柳蕓婷一個姑娘家,她原本是不怎么喜歡紀顏寧的,不過見她這次回來還給自己帶了禮物,自己出于禮儀,去了紀顏寧的院子,和她聊了幾句,便也走了。
紀顏寧休息了兩日,卻收到了沈家的帖子。
“拒了。”紀顏寧將帖子遞給紫玉,開口說道。
這帖子是沈青逸的妹妹沈燕蘭下的,說是辦了個小聚,只請了幾個閨中好友,于是想起紀顏寧,便順道讓她一起。
自從沈青逸中了狀元,在長安任職之后,也將他的母親和妹妹一同接到了長安一同居住。
紀顏寧不想和沈家有牽扯,自然就將帖子給拒了。
她想都不用想,這沈燕蘭打的到底是什么,當初在滄州和沈家母女的嫌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夠化解的。
看著大小姐想都不想就將沈家的帖子給拒了,紫玉有些為難地說道:“小姐,這是舅夫人特意送過來的,說小姐還是去和沈家的人多多打交道比較好,畢竟現在小姐和沈公子還有婚約在身。”
還沒等紀顏寧說話,在一旁的珍珠便說道:“這門親事小姐可還沒點頭呢,更何況有暄王殿下在,小姐又何必去理會什么沈家。”
珍珠這一路上倒是看得清楚,王爺是對小姐真的上心。
紫玉點頭,想了想,小姐當王妃可比嫁給沈家好多了。
“罷了,我自己去與舅母說吧。”紀顏寧說著又轉頭看向了珍珠,說道,“讓紀九準備馬車,我待會要出門。”
珍珠頷首,隨即下去準備了。
紀顏寧起身,帶著紫玉朝著安氏的院子方向去。
安氏院子里的下人看見紀顏寧過來了,倒是快步走進了屋子向主子稟報。
“顏寧,這會兒怎么過來了?”安氏有些意外。
紀顏寧上前道:“想和舅母說說話,就過來了。”
安氏揮了揮手,讓她做到自己的身邊。
紀顏寧從善如流,緩步走了上前,說道:“舅母,我聽說我不在的時候,外祖父給我定了一門親事。”
聽到紀顏寧提起親事,安氏微微一怔,隨即回神道:“是啊。你這剛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起這件事呢。”
紀顏寧說道:“舅母,這門親事我并不想要。”
“為什么?”安氏聽到紀顏寧的話,心中雖然有所準備,仍是有些不解,“那沈家公子是個不錯的,去年的狀元郎,又是士族出身,沈尚書的親侄兒,這門親事是再好不過了。”
紀顏寧說道:“顏寧知道舅母是在為我著想,不過在旁人看來不錯的親事未必就適合我,當初我與沈青逸也是有婚約的,不過沈家卻在我父母去世之后退了親,既然已經退了,就斷沒有再繼續的道理。”
安氏說道:“這件事沈公子解釋過了,是個誤會罷了。”
“是不是誤會我最清楚。”紀顏寧說道,“更何況我也不想嫁入沈家。”
安氏見紀顏寧心意已決,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她輕輕地拍了拍紀顏寧的手,說道:“要是你不喜這門親事也無妨,退了便是。只是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如今都十六了,也該將親事給定下來了,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紀顏寧臉色微紅,仍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安氏有些意外,好奇地問道:“是哪家的公子?”
紀顏寧說道:“暄王容澈。”
“暄王?!”安氏有些驚訝,深思半晌,說道,“可是暄王身份尊貴,別說是你如今的身份,就算是柳家之女,都未必能嫁給暄王。這王府不是那么好進的,而且就算是進了王府,頂多就是個妾侍,而嫁給沈公子,那可是正妻。”
安氏覺得紀顏寧有些異想天開了。
紀顏寧看著安氏的驚訝的神色,笑道:“我是不會當妾侍的,若是暄王不以正妻之禮迎娶,那便不嫁了。”
是他自己說會親自來提親的,若是只是個妾侍,她還不如不嫁。
安氏聽了紀顏寧的話,只覺得她天真了。
“那暄王是先帝的最后一個兒子,身份尊貴著,只怕是沒那么容易。”安氏覺得紀顏寧平日里想來穩重,不像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人,只是今日卻讓她覺得有些意外。
紀顏寧一臉正色地說道:“舅母,我并沒有開玩笑。”
安氏微愣,看著紀顏寧這認真的樣子,她看得出來,紀顏寧確實沒有開玩笑。
紀顏寧說道:“今日來,就是和舅母說一下,沈家這門親事,我是不會答應的,還請舅母轉告舅舅,讓他擇日替顏寧退掉這門親事吧。”
還沒等安氏說什么,紀顏寧已經行了一禮,說道:“顏寧還有其他的事情,就不打擾舅母了,等有空再過來給舅母請安。”
安氏看著她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只是輕嘆了一聲,隨即道:“罷了,你下去吧。”
紀顏寧頷首,轉身離開了安氏的院子。
安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有些無奈。
“夫人,你又何必擔心,老奴倒是覺得表小姐似乎是很有信心的樣子,說的應該不會有假。”安氏身邊的嬤嬤說道。
安氏說道:“皇家哪里是那么好進的?顏寧做事向來有分寸,但總歸還只是個孩子。”
那嬤嬤卻是說道:“表小姐和其他的閨閣姑娘不同,夫人沒必要這般擔心,更何況表小姐生的一副好相貌,又有家底,性子又是個好的,還怕嫁不出嗎?夫人這是關心則亂了。”
安氏道:“我也只是想給她找個最好的歸宿罷了。”
嬤嬤笑道:“夫人不用擔心,老奴看,表小姐是個有福之人。”
“但愿吧。”安氏說道。
她有兩個兒子,一直想著如何有個女兒就好了,她是真心將紀顏寧當自己的女兒的,只是沒想到這個女兒還和旁人家的姑娘不一樣,根本用不著旁人幫忙。
紀顏寧從安氏那里出來之后,珍珠已經準備好了馬車。
她從后門走了出去,上馬車去紀宅。
好些日子沒應文煦,不知道他過得如何,在刑部生活的可還好?
馬車停在了紀宅的前面,她踩著矮凳走了下來,正打算走進宅子里,卻聽到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紀姑娘?”這女聲之中還帶著些許的猶豫。
紀顏寧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喊她的人,是馮黛。
馮黛看見紀顏寧,臉色滿是喜悅之色,帶著她的丫鬟走了上前:“紀姑娘,還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
紀顏寧微微頷首:“好久不見。”
“你是來找阿煦的吧?他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刑部,他向來回來的比較晚。”馮黛對紀顏寧說道。
紀顏寧聽了馮黛的話,微微挑眉,笑道:“看來馮姑娘對阿煦的日常很是了解。”
她是知道應文煦和馮黛有交集的,當初她和應文煦躲避忠德伯府的追殺的時候,是馮黛幫著他躲藏的,而且當時應文煦還幫他趕走了纏著他的登徒子。
后來應文煦進入刑部,多虧了馮黛的父親在其中穿針引線。
不過現在看起來,紀顏寧不在長安的這段時間,馮黛和應文煦相處的似乎還不錯。
聽到紀顏寧的話,馮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只是說道:“紀姑娘和阿煦都曾經幫過我和父親,所以我是真心誠意將你們當成朋友的,平日里阿煦公務太忙,院子里有些事情顧及不到,我就過來幫幫小忙而已。”
紀顏寧點了點頭:“馮姑娘有心了。”
“我家中正好種了些蔬菜,因為太多了,所以給阿煦送過來一些。”馮黛說著提起了手中的那籃子菜。
紀顏寧頷首,說道:“那便一道進來吧。”
她說著帶著人走進了紀宅。
這紀宅里的人不多,除了之前一直在應文煦身邊照顧的小廝阿忍和奶娘,紀顏寧還給這個院子留了兩個小廝和一個廚娘。
畢竟應文煦的身份太特殊,她不想讓他太過招搖。
“大小姐。”看見紀顏寧過來,小廝都上前行禮。
紀顏寧道:“不用多禮,我就是過來看看阿煦。”
阿忍說道:“我去刑部找少爺,若是少爺知道大小姐過來,定然會很高興的。”
紀顏寧點了點頭。
阿忍高興地出了門。
應文煦化名成了紀文煦,在明面上是紀顏寧的遠房堂哥。
馮黛也將手中的菜籃子交給了廚娘,隨即坐在了院子里談了起來。
“紀姑娘有好些日子沒在長安,我還以為你回江州了。”馮黛說道。
紀顏寧道:“不過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罷了,走南闖北也是常有的事情。”
馮黛艷羨地說道:“真是羨慕你可以到處去其他的地方,我還從來沒有離開過長安呢。”
從記事起,她就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只是刑部的一個小吏,平日里看管器具,自然沒什么時間去其他的地方,而她是父親唯一的女兒,父親自然是不肯讓她獨自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