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紀顏寧和容澈的身上。
原本以為這個商籍女子進宮見到這么多的貴人會有些拘束,可是如今看著她落落大方,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甚至比許多貴女都要惹眼,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紀顏寧已經十六歲,已經長開了,身著鵝黃色紗裙,身姿綽約,即便還沒看到正臉,眾人就已經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見她垂頭行禮,那淡然的側臉讓容嶙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免禮。”容嶙開口道,面色沉靜,目光直直盯著紀顏寧,說道,“抬起頭來。”
紀顏寧抬頭,平靜的目光就這樣看向了容嶙。
她的眸子就像是一潭平靜的湖水,沒有一絲的波瀾,但是誰都不知道,在她袖子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青筋暴起。
又再次見到了容嶙,她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但是起碼能夠不讓旁人看出來。
看見紀顏寧的這張臉,容嶙微怔,隨即皺起了眉頭。
這個女人,是那天在護國寺的竹林里遇到的那個女子,當時差點就能把她給殺了,他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容澈的喜歡的女子,紀顏寧。
他開始認真審視著眼前的紀顏寧。
“還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好生般配。”旁邊的皇后見容嶙沒有說話,便笑盈盈地開口說道。
容澈笑道:“皇嫂有眼光。”
他這么一接話,其他的妃子都開始接話起來,對著容澈和紀顏寧好一通夸獎。
紀顏寧神色淡淡,被人夸也不見羞澀,淡定倒是讓其他人覺得有些怪。
容嶙開口道:“既然是阿澈選的人,想來必定有過人之處,聽聞你就是寶昌記的東家?”
紀顏寧微微頷首:“回皇上,正是。”
容嶙道:“不錯,小小年紀,撐起如此大的商號不容易。”
紀顏寧道:“都是叔叔們在打理。”
她可不想將功勞都攬到自己的身上,特別是在皇族和一些官員的面前,畢竟若是那樣,他們這些政客總是會有辦法,讓商人多多少少出些油水。
皇商雖好,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容嶙聽著她謙虛的樣子,眸子倒是多打量了她幾眼。
在容澈說要賜婚的時候,他是有派人去查過紀顏寧此人的,可并不像是她說的這般。
這個女子年紀不大,但是仍是將諾大的寶昌記管理得井井有條,上次還在江州揪出了燕國的細作,吞并了不少的商號。
不過她既然不愿意多說,容嶙自然也不會再繼續問。
“既然已經賜婚了,讓禮部和欽天監那邊看看日子,挑個時候將婚期定下來。”皇后說道。
容澈頷首,說道:“臣弟已經讓人著手去辦了。”
皇后看向紀顏寧的目光更是和藹,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紀顏寧太過熟悉了,就像是一個曾經認識的人,只是她這身清冷的氣質,似乎總是能拒人千里之外。
容澈和紀顏寧謝了恩,皇后便帶著紀顏寧在后花園里散步了。
皇宮的后花園紀顏寧前世的時候常常來,只是過了二十年,雖然有了些許的變化,但是總體的格局卻沒有變。
此時的容澈被容嶙單獨叫道了御書房。
“朕想知道,這么多的世家小姐你不選,為何偏偏選了紀顏寧?”容嶙看向了容澈,抬眸道,“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可不簡單吶。”
容澈聽到容嶙的問話,知道他這是在旁敲側擊呢,輕笑起來,雙眼彎彎:“皇兄不覺得,她長得比其他的世家小姐還要漂亮嗎?臣弟對于那些高門里的小姐并不感興趣,不過顏寧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自然就選她了。”
容嶙原本還想著他能想出什么理由來敷衍自己,沒想到容澈竟然說紀顏寧是自己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女子。
想了想那紀顏寧的容貌,不得不說,即便身處皇宮見過各種各樣的美人,但是紀顏寧身上的氣質卻是讓人一眼難忘的。
容嶙微愣了一會兒,隨即也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罷了,你喜歡就好,不過你還是要注意些,往往太過聰明的女人,總是特別的危險。”
容澈聽著容嶙的話,眸子微動,不知為何有些心里有些堵。
紀顏寧無疑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危險嗎?確實很危險,不過懷璧其罪,即便是她沒有做錯什么,仍是會被旁人視若威脅。
皇后帶著紀顏寧在后花園里散步,一路走來,都是皇后問什么,她就答什么,規規矩矩的,看起來并無不妥,但是也沒有什么親近的意思。
若是旁人,大抵會恨不得和皇后套近乎,可惜紀顏寧卻沒有如此。
只是對于這樣性子的紀顏寧,皇后卻覺得頗有好感。
走了一會兒,見陽光有些烈,便尋了一個亭子坐下來。
亭子靠著湖邊,有微風吹過,倒是讓人覺得清涼無比。
“再過些日子,祁兒和郭家大小姐的婚期也到了。”皇后對紀顏寧說道,“聽聞你與心悅交情還不錯?”
紀顏寧如實回答道:“是,顏寧的父母生前與郭家有些來往,算是世交,來到長安之后,郭家也幫襯不少,交情自然比旁人要好上些許。”
皇后笑道:“如此甚好,阿澈和祁兒感情向來就很好,如今你與心悅關系又不錯,讓本宮很是欣慰。”
兩個人正在亭子里說著話,眼尖的紀顏寧便看見了換換朝著她們方向靠近的幾個人。
她的臉色霎時頓住了。
因為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初親手殺了她的蘇凝雪。
見紀顏寧臉色煞白,皇后不明所以地轉頭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正是蘇貴妃帶著慕容憶雪朝著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顏寧。”皇后輕聲喚道。
紀顏寧回過神來,斂起神色,默默垂眸。
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真是不應該。
“喲,這不是皇后嗎?今兒不在佛堂,出來散步了?”蘇凝雪上前,朝著皇后微微福禮,隨后目光看向了紀顏寧,“這又是哪家的姑娘?”
之前蘇凝雪對皇后的態度還算是恭敬,畢竟當時二皇子正在和四皇子奪嫡,自然要拉攏皇后和三皇子,可是現在四皇子已倒,蘇凝雪覺得自己的兒子必定就是儲君,自然也就看不上皇后了。
又恢復了之前的傲慢。
紀顏寧起身朝著蘇凝雪行了一禮:“回娘娘,臣女紀顏寧,剛受封叢溪縣主。”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聽不清楚情緒。
蘇凝雪聽到紀顏寧自報家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本宮想起來了,叢溪縣主,不就是暄王的未婚妻嗎?昨兒本宮還聽皇上說起,這門婚事是暄王親自求的,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是不是真長了一張美人臉?”
紀顏寧緩緩抬頭,目光看向了蘇凝雪。
蘇凝雪看見紀顏寧的臉,美則美矣,但是不知道為何,她心中對這個女人莫名的不喜。
尤其是紀顏寧的那雙眼睛,幽深地讓人覺得有些心驚,仿佛能將她看透一般。
“沒想到紀姑娘竟然能有此際遇。”在身后的慕容憶雪開口道,她從一開始就一直在觀察著紀顏寧。
不知為何,一看到紀顏寧,慕容憶雪就想到了元嬌嬌。
當初若不是紀顏寧,她好好的計劃怎么可能會失敗!
她可沒有忘記,當初紀顏寧和元老夫人對自己下的狠手。
原本以為紀顏寧不過一個商女,沒想到這小賤人如今搖身一變,竟然成了暄王的未婚妻!
紀顏寧又微微對著慕容憶雪行禮:“二皇子妃。”
她的目光淡淡,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慕容憶雪的身上,她和元嬌嬌長了張一模一樣的臉,不過紀顏寧一眼就能區分出來,她是不屑看到慕容憶雪的。
當然這不代表她不清楚這些日子以來慕容憶雪的動靜。
慕容憶雪當上了二皇子妃,剛開始的處境并不好,慕容府對她失望之極,二皇子和蘇貴妃對她也不滿意,她在皇子府里也沒有人將她當成真正的主子。
畢竟二皇子對她的態度都那般,下人們向來都是會看臉色的,讓慕容憶雪吃了不少的苦頭。
自那以后,慕容憶雪就學乖了,開始學會討好二皇子和蘇凝雪,忍氣吞聲,默默做了不少的事情,倒真的讓關系給緩和了下來,二皇子和蘇凝雪對她的態度大有改觀,這才改變了她的處境。
慕容憶雪并不是個沒有心計的,她知道這樣的條件下只能慢慢妥協。
紀顏寧掃了她一眼,到底還是有些手段的。
但若是慕容憶雪再將這樣的手段用在元家的身上,再打元嬌嬌的主意,她是絕對不會放再過慕容憶雪的。
蘇凝雪看見紀顏寧,說道:“嘖嘖嘖,果然是不錯呢,也難怪把暄王給迷得不行,還親自去求賜婚,只怕這長安城里,就算是青樓了的女子都沒有幾個能與紀姑娘匹敵的。”
皇后聽到蘇凝雪這話,臉色立馬就落下來了。
她這是將紀顏寧和青樓里的妓子相提并論?
紀顏寧聽了沒有生氣,甚至連窘迫都沒有,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娘娘過獎了,顏寧自然不及娘娘當年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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