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深思熟慮了一個晚上,最終在第二日早上做了一個決定。
將靜水庵一部分的侍衛撤回皇子府中來。
他的母妃被送去靜水庵有一段時間了,原本想著會有些居心叵測的人趁機對他的母妃下手,可是一直以來靜水庵都安靜得很,根本就沒有什么人靠近。
如今蘇貴妃中毒之后身上染了臭味,靜水庵的人都不愿意伺候,她的脾氣自然是越來越沖動了,動不動就開始打罵下人。
在靜水庵安插了不少的侍衛,是想著保護她的安全,但是在旁人看來,這樣的蘇貴妃已經窮途末路,找不到解藥的話根本就無法再回宮,倒是無人對她下手。
而且隨著她身上的味道越來越臭,有的婢女忍受得了臭味卻忍受不了蘇貴妃的臭脾氣,對她是越發的不上心。
每日蘇貴妃總要吵鬧一番,那些侍衛漸漸也就習慣冷漠了,就算是每隔幾天就向二皇子稟報靜水庵里的事情,也都是一切照常的稟報著。
現在二皇子遇刺,他覺得皇子府只的侍衛有些不夠。
當初蘇貴妃被送去靜水庵,皇帝是有安排侍衛的,但只是將人送到庵里便又回了宮,為了確保她的安全,容裕不得不將自己府中的一些精兵侍衛送去保護母妃的安全。
權衡利弊之下,他只剩下四個侍衛在靜水庵,白日黑夜輪流受在蘇貴妃的身邊,也不至于會被人下了黑手。
紀顏寧走到容澈的書房的時候,秋鯉正好從書房內走出來,對她行了一禮。
她微微頷首,抬步走了進去。
看見紀顏寧進來,容澈的唇角勾起了一絲的笑意。
“剛剛傳來的消息,靜水庵那邊的侍衛已經撤了大半,現在只剩下了四個而已。”容澈對紀顏寧說道,“剩下的事情,由你自己來做。”
紀顏寧聽到這個消息,眸子微動,卻是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只是抬頭對容澈說道:“這回還要多謝你親自出馬。”
容澈微微蹙眉,說道:“媳婦跟我說謝那多見外。”
他說著俯身將自己的臉湊了過來。
紀顏寧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即抬頭在他的臉頰上親親落下了一個吻。
剛想退后一步,卻被容澈直接圈進了懷里。
“無瑕成了親,日日炫耀他有個媳婦,我正想現在就娶了你,把你一直牢牢圈在我的身邊。”容澈說道。
紀顏寧失笑:“還有九個月而已。”
容澈一臉委屈道:“九個月實在是太漫長了。”
紀顏寧道:“那就沒辦法了,距離孝期就是那么長的時間,你若是等不及想要成親,那可以換個媳婦。”
容澈道:“我的媳婦只能是你。”
“所以,只能等著。”紀顏寧聳肩說道,眸子里卻滿是笑意。
容澈看著她的眼睛,那靈動的雙眸仿佛藏著星辰一般,讓他忍不住在她的眼角處親了一下。
“好了。”紀顏寧掙脫出他的懷抱,說道,“來跟你說正事的,不是說上次的殺手有線索了嗎?”
容澈頷首,點頭說道:“對,找到他們身上同一個共同點,他們身上有個很小的印記。”
他說著將桌子上的一張圖紙遞了過來。
紀顏寧湊過去一看,臉色一僵。
“這是他們身上的印記圖案,若是不仔細看或許根本就找不出來,就在手腕內側。”容澈對紀顏寧的說道。
紀顏寧的目光盯著那圖紙上的一株豌豆花,緊蹙起了眉頭。
容澈察覺到她的異樣,問道:“你認識這個花?”
紀顏寧道:“是豌豆花,你還記得我曾經的名字嗎?”
容澈聽到她的話,倒是想起了她曾經的名字,應采薇……薇?
紀顏寧垂眸,繼續說道:“我曾經喜歡用這個作為我落款的印記。”
容澈眸子里有些驚訝。
如果是這樣,那么說明這些暗殺過他和皇帝的人,是應家或者樓家的舊部,而且還是一個極為熟悉應采薇的人。
可是容澈又有些不明白,如今這些人是想要為樓家和應家的人報仇,那么為什么會突然之間就盯上自己呢?
畢竟他當初可沒有卷入這些紛爭之中,當年樓家和應家倒的時候,他還未曾記事,如果他們殺容嶙是為了報仇,那么殺自己又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
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是皇族之中的人?
可是又覺得這個理由并不充分,他和那些刺客交過手,知道那樣的刺客培養出來并不容易,死了幾個都是格外大的損失,又怎么可能因為他是皇族的人就對自己痛下殺手,而且還是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下。
容澈問道:“你在長安可曾有發現應家或者樓家的其他人?”
紀顏寧臉色凝重,思考良久,仍是搖頭,說道:“我醒來之后到今日,只見過兩個,一個是阿煦,但是在我遇到他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實力。另一個是在萊州郡的樓鳶,但是她被容鄔困了多年,其實一直未曾復仇,自然不可能是她,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人了。”
所以一定還有其他密謀想要復仇的人,一直潛伏在暗中。
只是紀顏寧和容澈一直都沒有發現罷了。
容澈也沉默下來,他說道:“這個圖案印記已經交給了皇上,想必他會看到的。”
紀顏寧道:“無妨,反正我們現在也毫無頭緒。更何況這背后之人用得雖然是我曾用過的印記,但是他對你下手,說明他們可能并不是單純地想要復仇。”
容澈看著紀顏寧這般冷靜的模樣,不知為何心里卻有些悸動。
原本他以為,只要發現和她曾經有關,和應家樓家有關的事情,她偶爾會失控也是正常的,偶爾會為了曾經的家人和朋友考慮,可是現在的她卻是平靜得可怕。
他將紀顏寧抱得更緊:“放心,這件事我會讓人繼續盯著的,在你沒有發話之前,我不會對背后的人下手的。”
紀顏寧眸子微動,說道:“可以找線索,抓活的,但若是他們真對你有了威脅,你……不必留情。”
她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還是有些艱難的,因為那背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她所熟悉的人,還很有可能是她的親人。
只是那日容澈中毒,差點救不回來的時候,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很害怕失去容澈,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容澈的性命,任何人都不允許傷害到他,哪怕是她曾熟悉的人。
感覺到紀顏寧的手有些發涼,容澈說道:“你不必擔心,想要取我的命,可不容易。”
紀顏寧抬眸輕瞪了他一眼,說道:“上次若不是解毒及時,這會兒你已經沒辦法在這里說話了。”
“那不是有我的媳婦在嘛。”容澈笑道,“只要有你在,我自然不會輕易出事。”
紀顏寧看著他這副沒臉沒皮的模樣,原本的緊繃的心終于也放松了不少。
自從她成為了紀顏寧之后,除了定北侯府的人,還有仁安郡主,她就鮮少找過以往熟悉的人。
因為她也清楚,自從那一場事件之后仍然還活得好好的人,只怕找不出幾個可以信任的了。
祖父身為太傅,乃是皇子之師,也教過不少的學生,如今留下的不是沒用,只是他們也不愿意再提起當年之事。
她又何必將自己的底牌告知這樣不夠信任的人?
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有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應家還有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復仇。
沒想到如今又出現了一批人,讓她有一種自己不是獨自在斗爭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沒有讓她喜極而泣,沒有讓她覺得期待,反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她開始分不清楚,那藏在暗處的人到底是敵還是友。
紀顏寧的目光落在那個印記圖案上,眸子微動。
到底會是誰呢?
當年和她要好的機會已經隕落,就連未曾涉事的元靖都遠離的長安與朝堂,縱觀如今朝野上下,她竟然找不出這樣的一個存在。
容澈看出了她的擔憂,但仍是問道:“你可要隱晦得告知別人,你并沒有死?”
如果讓那些在暗中的人知道應采薇還活著,說不定他們就會主動現身。
只是這樣的做法相當危險,因為沒有接觸過對方,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信任自己,還有可能會被皇帝以及其他的人察覺。
所以這是一個賭注,還是一個很危險的賭注。
紀顏寧沉吟片刻,隨即搖頭。
“眾所周知,我確實已經死了。”紀顏寧的眸子微冷,說道,“即便是讓旁人知曉的我存在,他們也會懷疑我真實的目的,只怕會被人鉆了空子。”
容澈點頭,他可并不希望紀顏寧去冒險。
他說道:“既然基本已經能確定刺客身后的人和應家有關,我會讓無瑕多注意一些曾經和應家有關系的官員,你莫要擔心。”
紀顏寧淡淡地說道:“雖然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但是可以讓他們知道,我那個在護國寺的墳,已經空了。”
容澈眸子微動,倒是很快就明白了紀顏寧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