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看到這個場景,即便是不用派人去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其中一個小姑娘身體發熱,這是被當成瘟疫和累贅要被放棄了。
“停下。”紀顏寧開口道。
整個隊伍停了下來。
原本他們經過的時候,那群人里就有目光在打量著,這派頭,非富即貴,他們這些小百姓可不敢隨意上前,
畢竟這隊伍里的護衛看起來兇悍無比。
見他們停了下來,其他的人漸漸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兩個小姑娘抱成一團,哽咽不已。
紀顏寧和容澈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來到了這些人的面前。
“怎么回事?”紀顏寧開口問道,目光卻是打量起那對姐妹來。
看到紀顏寧,眾人都愣住了,他們這些鄉下人哪里見過長得那么好看的小娘子,一時之間竟是無人回答。
珍珠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們小姐問你們話呢?”
終于有人回過神來,一個微胖的婦人開始說道:“回這位小姐的話,那兩個是我們侄女,我們老家發了水災無處可去,又進不了瞋州城,只能去其他地方謀個生計,可是沒想到二丫頭竟然染了瘟疫,我們只能想將她給留下了,可是大丫頭不肯……小姐這是不知道瘟疫有多可怕,還是離得遠些吧!”
紀顏寧微微蹙眉,正要上前。
容澈伸出手來攔住了她。
紀顏寧回頭看了一眼容澈,說道:“無妨,我只是看看。”
見她這樣,容澈也不好再繼續攔著,畢竟紀顏寧來瞋州城,就是為了阻止瘟疫橫行的。
紀顏寧走到了這對姐妹的面前,目光看向了那有氣無力的小丫頭,說道:“我是大夫,伸出手來,我給你把脈。”
其中年長些的小姑娘說道:“你不怕瘟疫嗎?”
紀顏寧拿出了一個帕子,說道:“不怕,我說了我是大夫,讓我看看。”
姐妹倆人看見紀顏寧,眼淚忍不住掉落下來。
自從妹妹知道自己發熱的時候,就害怕自己得了疫病,可是她不敢說,總覺得不可能會是的,可是沒想到現在是越來越嚴重了,她覺得自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可是姐姐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她的叔叔嬸嬸卻不同意,還將她們的東西都給瓜分了。
看到紀顏寧似乎說的是認真的,妹妹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
紀顏寧將帕子放在她的手腕上,隨即認真地給她診脈。
又觀察她的癥狀,這才悠悠地說道:“不是瘟疫,只是普通的發熱罷了。”
聽到紀顏寧的話,姐妹兩人都瞪大了眼睛:“您說的可是真的?不會是騙我們吧?”
“我們小姐醫術高超,自然不能是騙人的。”在一旁的珍珠說道。
這話一出,剛才其他的人看向那對姐妹的目光變得復雜了起來。
一個男人說道:“誰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而且就算二丫是普通的發熱,可是帶著她就是個累贅,到哪里給她們找藥吃?”
“就是,大丫,別管二丫了!”另一個老婦人說道,“現在我們逃難都是問題,帶著她這個累贅怎么行?”
大丫搖頭說道:“妹妹她沒有疫病,普通的發熱吃藥就好了,為什么要丟下她。”
“我們哪有那么多錢給她治病!”婦人的話音剛落,卻看向了紀顏寧。
看起來紀顏寧就像是一個大戶人家里出來的嬌小姐,不僅長得好看,而且穿著打扮皆是不凡,一看就是有錢的。
婦人訕訕上前說道:“這位小姐,我們真的是沒錢了,不如小姐借我們些錢財,讓我們治好二丫吧!”
看到那婦人正想靠近紀顏寧,珍珠卻是伸手攔了下來:“放肆!”
婦人見珍珠這一呵斥,被嚇了一跳,退后了兩步。
另一個老婦人說道:“看著穿得人模人樣的,借點錢怎么了?”
若是尋常的姑娘家,早就被她們這般不要臉的嚇到了。
只是紀顏寧卻仍是目光淡淡,無視她們的話。
大丫見她們這般無恥,說道:“我不需要,我爹娘給我留下的銀子可以救妹妹!”
老婦人卻是罵道:“你爹娘能留什么銀子給你們!也是要孝敬我的,給二丫治病算是怎么回事,不過是個拖油瓶!”
大丫沒想到奶奶竟然這般,平日里就不待見她們,現在連自己的銀子都要私吞了。
她的雙眼憤怒無比,沖上來就要強回自己的包袱,可是卻被一個胖少年給推倒在地上。
“這是我的東西,我不要跟你們走了,我要帶我妹妹去治病!”大丫朝著她們吼道。
紀顏寧和珍珠默默地站在一旁,就看著這一大家子如何鬧騰。
珍珠是家中獨女,沒見過這般欺負人的,正想上前,卻被紀顏寧給無聲攔了下來:“這是她們的家事。”
聽著紀顏寧的話,珍珠垂頭,只能繼續站在紀顏寧的身邊。
胖少年看起來和二丫年紀相差無多,只是如今卻趾高氣揚地看著她們,將包袱里的銀子都摸索出來,然后將剩下破爛的包袱扔回去給大丫。
老婦人開口道:“我們如今也沒有銀子傍身了,你若是放棄二丫跟我們走,我們還可以照顧你,可你若是帶著你妹妹,就不要跟著我們了。”
大丫想要搶回銀子,卻是無功而返。
紀顏寧的目光冷冷地看著這一家子。
注意到紀顏寧的視線,那婦人說道:“既然你們說不管,那就不要插手我們的家事。”
“我還沒有閑到管你們的事情。”紀顏寧淡漠地開口,像只是在旁觀一般。
這家人面面相覷,老婦人開口道:“小姐你身邊缺不缺丫鬟,看看我們家大丫怎么樣?”
紀顏寧揚眉:“然后呢?”
老婦人說道:“不如讓大丫到您府上當個丫鬟,她可勤快了!”
“你是想要把她賣身給我當丫鬟?”紀顏寧似笑非笑的問道。
大丫看著奶奶這副嘴臉,終于知道剛才她為什么非要拉著自己走了,原來還想著可以把自己賣一個好價錢。
她的心,徹底對這一家子失望了。
還沒等老婦人說話,紀顏寧就開口道:“多少錢?”
“五兩銀子。”老婦人眼睛里閃著光,一看紀顏寧就是不缺錢的模樣。
紀顏寧淡淡地開口道:“一兩銀子要這對姐妹,從今往后她們姐妹與你們再無瓜葛。”
老婦人不干,說道:“我這孫女可水靈了,一兩銀子糊弄誰呢!”
紀顏寧面不改色:“那就算了。”
老婦人還想討價還價,可是旁邊的婦人卻是看出來紀顏寧是個硬茬,更何況那大丫現在肯定是不會跟自己走的,一兩銀子也是錢啊,總比沒有好。
“就一兩銀子!”婦人開口道。
珍珠這才從錢袋里掏出了一兩銀子,不屑地扔給了那婦人,說道:“你們可以走了!”
得了錢,他們不再說什么,倒是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大丫愣在原地,目光緩緩看向了紀顏寧。
“您說要買的是我們兩姐妹?”她回過神來。
紀顏寧點了點頭,說道:“是,你放心,我會治好你妹妹的。”
姐妹兩人眼眶都已經紅了,對著紀顏寧磕起頭來。
珍珠急忙上前扶起她們,說道:“好了,大小姐說到做到,你們莫要擔心就是。”
容澈看了那姐妹兩人,便讓人將她們扶上了后面馬車里,一行人繼續往瞋州城而去。
有珍珠的照顧,那妹妹應該還能撐些時辰。
兩個時辰之后,馬車進入了瞋州城。
原本看二丫的模樣是進不得城內的,不過以容澈的身份,自然無人敢攔著。
來到一座大宅子前,隊伍終于停了下來。
紀顏寧和容澈下了馬車,發現容祁已經在等候著了。
“小皇叔,紀姑娘。”容祁迎了上前,看向小皇叔的目光有些訕訕。
畢竟他寫信讓紀顏寧過來,還不是通過小皇叔的,就怕小皇叔不答應。
容澈看著容祁,眸子幽深,一副要算賬的模樣。
容祁急忙賠笑低聲道:“小皇叔,我知道這事是我做的不厚道,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瞋州災情嚴重,連太醫都治不好瘟疫,我只是想讓小皇嬸來試試,否則真的控制不住了。”
容澈說道:“無論如何,這件事都得先問過我的意見。”
容祁連忙說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紀顏寧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珍珠將那對姐妹扶了下來。
看見二丫的模樣,容祁有些驚訝:“她這不會是得了瘟疫吧?”
紀顏寧道:“不是瘟疫,只是普通的發熱,不礙事的。只是這個時候太脆弱,讓她接觸到其他的病人,否則很容易染上瘟疫。”
聽到紀顏寧這么說,容祁連連點頭。
既然紀顏寧說不是,那應該就不是。
容祁說道:“早就給你們收拾好院子里,一路辛苦,先進來歇歇吧。”
一行人就這樣走進了宅子里。
容祁是回來看他們的,只是吩咐事情下去沒多久,衙門那邊又找上門來了,現在事情繁多,他現在也忙得很。
紀顏寧寫了方子讓珍珠給二丫煎藥服下,這才吩咐人準備熱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