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公子覺得,蘇瑾瑜若是蠢不可及,那也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尤其在見過小黃氏的蠢笨后,周大公子深深覺得蘇家人的聰慧程度堪憂。
還好,蘇瑾瑜及時送來了信。
而且,隨著蘇瑾瑜信過來的,還有下人對小黃氏的報信。
“二夫人,家廟那邊送了口信過來。”下人是蘇瑾瑜身邊的,每一句話自然都是這位長安侯府大少爺的授意。
提到家廟,小黃氏立即轉移了注意力,她急急追問道:“是四小姐嗎,四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事?”
那下人望一眼廳中的白氏和周大公子,似乎有些避諱他二人也在場。
小黃氏卻根本沒有察覺到這點不便,她見下人沒有立刻回答自己,當即訓斥道:“怎么了,還有什么要遮遮掩掩的不成,快說啊!”
下人沒有辦法,只能俯下身子,再次行禮答道:“四小姐毀容了。”
“什么!”小黃氏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她一臉毫不作偽地擔憂,只不過是匆匆和周家道了句別,就急忙往長安侯府趕回去。
禮部尚書府里,白氏正同兒子評論小黃氏方才的愚蠢。
“這蘇二夫人實在是太惡在表面了。她這般詆毀自己房中的蘇昭寧,卻也不想想,雖然對方不是她所出,但在外人看來,卻是她教養的。”
白氏冷笑了一聲,下定論道:“若這蘇二姑娘名聲壞了,不說整個長安侯府,至少蘇家二房的其他人名聲又能好到那里去?”
“想來,是她自己親生的那一個不爭氣,已經翻不了身,就索性拉了其他人一并下水。”白氏說到這里,望向令她驕傲的長子,道,“我還沒同你說過吧,蘇二姑娘并不是這位蘇二夫人所出。這位二夫人乃是繼室。”
周大公子聽了她母親的話,臉上并沒有半點詫異之色。他揚起嘴唇,笑道:“我已知。”
他手中,捏的正是蘇瑾瑜親筆寫的信。
那信上只有一句話。
吾嬸娘嫡女病重,見諒其突離。
一句話就足以說明所有的問題。
蘇瑾瑜果然不是個愚笨之人。與聰明人共事,才讓人覺得愉悅。
長安侯府里,小黃氏正在和侯老夫人稟告。
“母親,我也知道惠兒實在是犯了大錯,母親才罰她去家廟中修身養性。可如今惠兒身陷危險,性命都要丟了。請母親憐惜媳婦,讓我把惠兒接回侯府吧。”
小黃氏說到后面,眼淚就溢出眼眶,滾落在地上。
侯老夫人也聽說了蘇柔惠受傷的事情。
但可能是孫女中最濃烈的寵愛,侯老夫人已經給了蘇珍宜。所以聽到蘇柔惠受傷毀容的事情時,侯老夫人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撥動。
左右,這四丫頭是不可能再出嫁的。
至于接蘇柔惠回府,這事也不是不可以。
侯老夫人將手中的佛珠轉動了下,答道:“我已經遣了大夫過去給柔惠診治。且先等大夫診治的結果出來吧。”
“你如今是雙身子,處事行動比不得過去。我瞧著你還是先在府中等等,不要去家廟那邊奔波了。”侯老夫人這話倒是發自內心的。
畢竟小黃氏如今月份已大,家廟又坐落在山上,若是真有個什么,小黃氏自己恐怕就得悔恨終身。
侯老夫人覺得,小黃氏能再懷上已經十分不易。畢竟一個女人,三十多歲,算是很難得了。
小黃氏是放心不下蘇柔惠的,可是也許是她腹中那塊肉也不同意她去奔波,腹部隱隱有些痛意傳來。
小黃氏便不敢再強行出門,只能依照老夫人所說,在家等消息。
只不過她也不是完全閑著。貼身的丫鬟早已被派去家廟那仔細打聽,到底她女兒是如何受傷的。
怎么蘇昭寧在家廟就毫發無損?
到了她女兒就這般坎坷?
小黃氏對家廟的尼姑都起了怨恨之心。
而家廟里面,蘇柔惠著實十分不好受。
她燙傷幾個時辰后才被人發現,臉上已經起了巨大的水泡,那皮摸一摸感覺就能掉。
喉嚨也被燙傷了,說話都有些困難。
蘇柔惠痛得要哭,可眼淚落下就讓傷口更加地痛。她只能強行忍著。
母親,你什么時候來。
蘇柔惠只盼著小黃氏來接自己回府。
如果能借此回府,蘇柔惠覺得這趟受傷,也算是值得了。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傷得這樣嚴重。
她的容貌根本就恢復不了了。
而蘇柔惠的事情徹底發酵,她的傷勢徹底被定論時。蘇昭寧也醒了過來。
她聽了蘇柔惠的事情,就立刻做出了決斷。
蘇柔惠回府,這是怎么可能容忍的事情。
蘇昭寧立刻提筆給另一個人送了封信。
而聰明人說話,彼此很快了解心意。
聰明人辦事更是快。
蘇珍宜比長安侯府去接蘇柔惠的人更早一步到了家廟之中。
蘇柔惠尚且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毀容了。她只知道她母親和她祖母終于派人來接她了。
如今她的心情只有欣喜若狂,喜不自持。
直到看見蘇珍宜。
“你來做什么?”蘇柔惠冷冷問道。
蘇珍宜笑瞇瞇地看著面前的蘇柔惠,笑道:“我來給四妹妹送藥啊。”
“送什么藥?”蘇柔惠一臉警醒。
她可是給蘇珍宜下過毒的。
蘇柔惠不認為蘇珍宜會對自己有什么好心。
蘇珍宜確實也是黃鼠狼給雞送禮——不安好心。
不過,這一劫,蘇柔惠可逃不過去。
蘇珍宜從懷中拿出一面小銅鏡,舉到蘇柔惠的面前,笑道:“四妹妹覺得自己不需要藥嗎?”
受傷以來,蘇柔惠一直沒有照過鏡子。家廟里面,也沒有家中那樣多的銅鏡。尼姑們根本不照鏡子。就是蘇柔惠要照鏡子,也只能通過洗臉的銅盆照。
如今受傷,蘇柔惠的臉哪里能碰水。
所以她根本不曾照過鏡子。
猝不及防地被蘇珍宜一舉鏡,自己臉上的可怕就這樣直觀地映入眼簾。蘇柔惠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不,這不是我!這不是我!”蘇柔惠連連后退,她撞上了身后的凳子,將自己絆倒在地也感覺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