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猜測,這兩位皇兄謀劃的事情,定然和威遠侯府有關。而威遠侯府如今最大的價值陳揚已經沒有了。
剩下的只有一個七公主。
陳揚的靈堂里,如今并沒有七公主的身影。
雖然這位公主殿下是陳揚的妻室,但他二人之間的感情眾人都并不相信存在。所以,七公主沒有出現,沒有一個人會覺得奇怪。
只是,如果謀劃的目標不在他們的七皇妹身上,那么,到底即將要被算計的人是誰?
大皇子仍在同威遠侯爺話。其實他那些話,反反復復無非都是在安慰威遠侯爺,但落在其他人眼中,也不失為一種厚道仁心。
門外又進來了人。
這一次,沒有太監的尖細嗓子,也沒有威遠侯爺迎上去的聲音,眾人就都忍不住好奇地看向門口。
即便是蘇昭寧,也投過去了目光。
來人,正是四皇子以為不會過來的七公主。
只見七公主一身孝服走了進來,她臉色蒼白,神情中的憔悴遠比眾人預想的要多得多。
七公主徑直走向二皇子和三皇子那邊,她難掩疲憊的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兩位皇兄不必為難了。你們要找的人,我帶過來了。”
三皇子沒有想到七公主會親自把這場戲揭開序幕,他望向二皇子,意味深長地道:“七皇妹這般有心,讓我與二皇兄都很是松了一口氣。”
二皇子看向七公主的身后,按著約定好的環節,向那人走去。
朝陽長公主的目光從幾位侄子侄女身上,落在蘇昭寧的身上。
蘇昭寧懷里的南敏行感覺到了這種注視,他越過蘇昭寧的肩膀,與朝陽長公主對視了一眼。
朝陽長公主同他笑了笑。
這種笑意,讓南敏行后背一寒。
他伸手又箍住了蘇昭寧的脖子。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蘇昭寧一驚。她轉過頭看向門口的位置。
只見門口一個侍衛押著一個士卒模樣的人走了出來,那侍衛直接走向二皇子,稟道:“殿下,屬下見此人在威遠侯府門外偷偷摸摸燒紙錢,還念叨什么自己對不起陳將軍,屬下就把他帶了過來。”
這句話一出來,滿堂皆是驚詫之色。莫非陳將軍的死,另有內情?
陳夫人最先按捺不住,她走到這士卒面前,問道:“你做了什么?”
士卒撲通一聲跪到在地上,沖著陳揚的棺材就磕起頭來,他連聲懺悔道:“是的有錯,是的有錯,的該給將軍陪葬的!”
“這些話做什么?你一個士卒,給陳將軍陪葬了又如何?”二皇子不耐煩地擺手揮斥道,“有什么話,你利利索索一并了。你這般瞞著,才是讓陳將軍死不瞑目。”
二皇子的態度中,有一絲掩藏不住的急牽蘇昭寧將目光從二皇子身上又移到三皇子身上。
經歷過五皇子的事情后,她對這些皇子們,再做出任何事情都不會感覺到難以置信。
只見三皇子從那侍衛進來開始就垂著眉眼,將整個饒神情都隱在了視線的暗處。
常勝將軍陳揚沒了,他的死,似乎另有內情。這樣的事情,莫是要奪嫡的皇子們,就是一個普通的百姓,也該充滿了探知欲不是嗎?
三皇子這樣的態度,真是讓人深思。
對比三皇子的冷靜自持,七公主的態度就比較正常了。
她走到那士卒面前,直接威脅道:“你若不將事情原原本本、清清白白一并個清楚,我就讓你的父母都陪著你去地底下給揚陪葬。”
士卒忙磕頭答道:“七公主饒命。這件事情,和的的父母沒有半點干系啊。的錯就錯在,不該在外隨口稱贊將軍和公主您的鶼鰈情深。的怎么也想不到,南嶼人竟然潛伏了進來,恰好聽到聊所言。”
“你了什么?”陳夫人和七公主同時問道。
在場的官員互看了一眼,心中也打起了鼓。莫非,七公主這是真的對陳揚動情了?那這威遠侯府以后可就多了一個護身符了。
多個就多個吧,反正威遠侯爺也沒有這樣出息的兒子了。
蘇昭寧把目光收回來,她看向面前的陳雨蕊,陳雨蕊的眼皮有些發腫,顯然背著饒時候是哭了很久的。
蘇昭寧握了握陳雨蕊的手背,想要安慰她。
士卒的聲音正好響起:“的在路上聽到百姓稱贊咱們將軍是個好人,不少姑娘都對咱們將軍芳心暗許。然后的就忍不住了一句,咱們將軍和公主殿下鶼鰈情深,將軍眼中其他姑娘一個也入不得眼呢。”
陳雨蕊的手反握住蘇昭寧,她目光中有欲言又止的意思。
蘇昭寧回以一個疑惑的眼神。
二皇子已經在催促了:“有話一次完,南嶼人哪里能這樣神通廣大、無處不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士卒忙加快語速,一次了個干凈:“的為了證明將軍神情,就同在場的百姓炫耀了一番將軍如何在乎他寶劍上的那個劍穗。那劍穗就是咱們將軍夫人——公主殿下親手編的。”
“將軍在軍營里的時候,一得撫摸許多次。之前在戰場上,那劍穗被敵將削斷了,將軍哪怕冒著被敵將射一箭的危險也要先去撿那劍穗呢!”士卒完這里就哭了起來,“都是的的太清楚,南嶼人知道內情,當夜就埋伏將軍,用劍穗誘騙將軍出去,更是利用那劍穗要了咱們將軍的性命!”
聽到這些話在場的人心中均是一震。
這陳揚也太癡情了。男兒太癡情可真不是件好事,在場的官員均如此想。
同行的女眷則雙眼都有些發酸,看向七公主的目光又是羨慕又是憐憫。
蘇昭寧沒有去看七公主,她只是注意到陳雨蕊的手都在抖。
因為隔得特別近,所以陳雨蕊喃喃的低語,蘇昭寧也全聽得一清二楚。
“對不起、對不起……”陳雨蕊在重復這一句話。
蘇昭寧不明所以,她更加握緊了陳雨蕊的手,想要給對方力量。
二皇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安排這士卒過來,其實根本就不是僅僅要這些話的。讓在場所有的人,看清楚三皇子的歹心,這才是最重要的!
二皇子怒道:“你口風不嚴就算了,但竟敢詆毀陳將軍的名聲。陳將軍英雄蓋世,怎么會為了區區一根劍穗丟了性命?”
那士卒膝行到陳揚的棺材前面,大聲嚎哭道:“因為的是親眼所見啊!”
“那南嶼人引了陳將軍出府后,到的是荊州城內的月亮閣。那月亮閣乃城中第一高樓,的當時在街上巡夜,故以完全目的了那場廝殺。”
威遠侯聽到這里,也再忍耐不住,他抓起那士卒的領口問道:“我兒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給我一次個干凈!”
“的一開始隔得很遠,只能見到月亮閣上有數人在打斗,根本不知道打斗的是何人。的就想走近去看,那樓高幾十尺,的走到了閣樓之下的位置,也不能完全看清楚打斗的何人。”士卒逃脫責任道。
他慌張地望了二皇子和三皇子那邊一眼,然后又繼續道:“但的跑去稟告的時候,卻聽到那掉下月亮閣的人大喊了一句,陳揚,你若再不投降,我就毀了你這劍穗!”
“的這才知道月亮閣上的人是咱們將軍,的連忙轉身去救將軍,可那月亮閣有十幾層,的才爬了一半多點,就聽到閣上傳來劍入血肉的聲音。”
“的又趕緊更快地往上爬,可等到的上去的時候,將軍身上已經全是血窟窿了。他單膝跪在地上,一只手用寶劍撐住了身體,另一手還緊緊抓著那劍穗。”士卒淚流滿面地看向威遠侯爺,道,“侯爺,你殺了我吧,如果不是的在外面漏嘴,南嶼人就不會知道這劍穗是將軍的軟肋。如果沒有這劍穗,將軍也不會死!”
七公主從哭倒在地上的陳夫人身邊站起來,走向陳雨蕊那邊。
她蹲下身,同陳雨蕊道:“所以,雨蕊你才,是你害死了揚?”
蘇昭寧握住陳雨蕊的手,一臉不解地看向七公主。
而更讓她不解的事情還在后面。
只聽二皇子插言問道:“南嶼人明明已經被陳將軍驅逐出了荊州城,如何你一句話就正好被南嶼人聽到了?我倒覺得這事情別有內情。”
“三皇兄,你當時候一直在兵營跟陳將軍一起,你有聽過什么嗎?”二皇子故意問道。
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士卒臨時變卦,沒把他吩咐的話全部出來,但是二皇子很確定,士卒喊出那句聽到的話時,三皇子臉色一白。
這句話,恐怕十有八九是真有過的。
此時,一個沉默已久的人,終于開口了。
只見安怡縣主從北郡王世子旁邊走向三皇子,她問道:“我也看到了。士卒那句話的時候,三殿下你臉色有變,不知道這句話到底代表了什么?莫非你也親耳聽到了?”
從安怡進靈堂開始,她就安靜得不像自己。而等到她話的時候,一句話就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