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知道吳不群所說的就算不是事實,可能與事實也不會差得太遠,但自己對這種風月場所是真心沒興趣,尤其是與小雨相遇之后,更是連一趟都沒再去過。
他微笑著,既不答應,也不否認,羅家濤大致知道一點他的脾性,覺得吳不群說的話有略略有點過了,便在一旁搗漿糊:
“呵呵,吳總你先去把人留好,如果有機會進行合作的話,我一定親自拉著張總來現場考察,而且一定把你那兒察得清清楚楚的。”
張慕笑笑,沒有作答,現在的他已經不可能在第一次與客戶交談以后就作出某些判斷了。
更何況有兩件事讓張慕對吳不群的感覺很不好。
第一件是吳不群太積極了,這個業務不管從什么角度來說,對雙方都是一個互盈的業務,所以雙方的關系也是對等的。
縱然自己是資金主導方確實占了一點優勢,可那也不需要吳不群昨天后半夜從魔都趕過來吧,更不需要一堆一堆的高帽戴過來。
實際上,這本身是張慕的一個試探,其中的套路,太深了。
第二件事是吳不群雖然說的頭頭是道,可是基本上講的都以理論性的東西為主,在說到細節的時候,他往往以他自己經驗豐富,沒問題為由模糊過去。
而張慕現在卻最注重一件事,所有的計劃,必須要能夠落地,不能落地的計劃,就是空談,一錢不值。
不過反復糾纏這些問題,也沒有什么意思,張慕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認真思考一下,再好好請教一下其他人再做決定。
會談進入垃圾時間,連羅家濤也放棄了游說,與吳不群猛聊一些有關于明星的八卦話題。
什么某還珠明星以前是酒吧陪酒女,前段時間某公子為她與臺島竹聯幫公子懟上了啊;
什么該女星的同學,某當紅男小生其實是G了;
什么某流量女星其實是賭鬼,某次去地方走穴被當地領導在關鍵部位咬了一口,差點連關鍵東東也咬掉了;
什么某實力歌星其實是黑社會大哥,控制了某當紅女歌星了。
等等等等,吳不群似乎對娛樂圈非常熟悉,所以越說越夸張,越說越離譜。
張慕聽得目瞪口呆,驚奇于世界竟然發生了這么多精彩的事,而自己全然一無所知。
他有點替單飛雪可惜,如果她在場的話,一定會把人生觀徹底顛覆的。
吳不群的條件面上看起來很是不錯,讓張慕頗為動心,可是問題也不少。
張慕對自己的專業判斷能力信心不足,他思前想后,突然想到了,為什么不請教一下錢學林呢?
算起來錢學林最近的工作做的不錯,煙雨市帝都路的項目推進的十分順利,ZX的基建項目也抓得很不錯,連新任的財務總監都對他十分佩服。
不過這也在張慕的意料之中,錢學林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出色的職業經理人,只是太急燥,野心太大,所以才招致慘痛的失敗。
而自己是他東山再起的最大機會,現在他女兒和張云燕都依托于崔真真才能在香港立足,再加上他一個緩刑的身份,張慕相信現階段他的忠心沒有問題。
更何況錢學林很清楚張慕是他余生唯一的機會。
張慕把吳不群的所說的情況跟他說以后,錢學林卻很不認同:
“張總,這里面至少有幾個問題:
首先,關于浙商的能力我認同,但是這有一個概念的偷換,并不是所有的浙商都有這樣的能力。
從某種角度而言,我也是浙商,連你可以算浙商,吳不群拼命給自己貼上浙商的標簽,無法是想證明自己有多經營能力罷了。
但是真正證明經營能力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現在究竟有多少身家。
如果他的身家足夠的話,他完全可以自己去銀行融資想辦法,以浙省的金融環境,開證業務很受銀行歡迎,根本不需要搞代開信用證這樣的做法。
讓人家代開證,還把貨物交給人家控制,純粹就是把自己的小辮子讓人家抓,自己半點好處沒有,還把利潤分給別人,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樣的傻瓜?
其次,他說的市場把握能力,更是一個大牛皮。
張總你想想看,一個進入期貨交易市場的產品,誰敢說能夠了解走勢。
別說是他一個經銷商,即使是那些生產塑料粒子的大型石化企業,也不敢說能夠最正確的把控市場。
如果真有這樣的能力,他也省省心別去做貿易了,做期貨比做貿易賺錢十倍百倍。
其三,他所說的關于壟斷市場和操縱市場更加不可能。
姚市的塑料城交易量得確很大,但是這個市場是一個開放的市場,而不是一個封閉的市場。
當甬市、魔都等周邊塑料價格再加上運費比壟斷市場內更便宜的話,采購者自然會放棄在塑料城內交易,而是對外進行采購。
在這種情況下,塑料城自己的定價,無非就是作為一個參考價格,基本不具有實際意義。
所以你說,所謂的壟斷和操縱市場,是不是一個笑話?
其四,也是最主要的,一種經營模式,如果需要持續下去,一定要有核心競爭力,要有贏利點。
但是吳不群的這種模式,除了推高成本外,我看不出有什么能夠減低經營成本或者產生贏利的能力。
所以以我個人的觀點,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問題沒有被發現,所以我建議此事還是暫緩。”
張慕點點頭:“我的內心對于你說的第四點也一直持懷疑態度,也覺得心里很不安,所以才找你來商量,否則的話,我可能現場就會答應了他。”
錢學林又仔細想了想,突然道:“張總,他有沒有向你說明,貨物到港后會放在哪些國儲庫中?”
張慕仔細看了看筆記中所記得經營流程,把吳不群建議的那個中儲庫的名字發給他,然后問道:“錢總,你要儲備庫的名字干嘛。”
錢學林也不隱瞞:“我很擔心一種可能性,就是吳不群在把貨物送到中儲庫以后,會通過某種辦法,再把東西偷偷拿出來,然后直接賣掉。
他把這些錢用作其他用途,等到信用證到期以后,再歸還你的銀行融資,他用這種循環的方式進行周轉,就可以保證手頭始終會有一大筆閑余資金可以作用。
所以我個人覺得這才是真相。”
張慕聽著愣愣地,他不得不承認,論經驗和詭計,自己與錢學林相差太遠了。
錢學林繼續道:“我這幾天就偷偷去考察你發給我的這個中儲倉,看看他的主人究竟是誰,再看看他們的運轉方式。
等考察完了以后,再向你建議,是否選擇與吳不群合作。”
張慕不明白錢學林說的意思
“既然吳不群會把倉庫的名字告訴我,相必他對于倉庫很有信心,而且應該能夠應對檢查,會有什么問題嗎?”
錢學林的態度很誠懇:“你們國企平時的檢查總是一大堆人殺將過去,連時間地點都早已告知,人家自然準備的妥妥當當,萬無一失。
就算是有些國企非常認真,偷偷私訪,可去辦事的人未必會有這么認真,最后跟對方偷偷打個招呼,拿掉回扣,結果依然是空空如也。
真正要去調查,一定要從細處開始,從細節著手,把最核心最真實的東西挖出來,才會有效果。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國企重于政策,而民企則重于實際,所以你放心讓我去做吧。”
張慕點點頭:“這件事不急,你可以慢慢來,但有一件事你要抓緊辦。”
錢學林道:“又有什么新項目嗎?”
張慕應道:“不錯,我們即將與麗科有一個醫藥公司的項目,具體的控股比例大約是楊達實驗室占20;另外一家小公司占20;而麗科占60。
這件事情你最近跟許辭接觸一下,把合作條款和章程全部落實下去,等到一切沒什么問題的時候,我代表實驗室過去簽字。”
錢學林問道:“大概要投資多少?”
張慕回道:“我們只出技術,不出錢,資金由麗科負責。”
錢學林應道:“明白了,我馬上跟許辭聯系。”
張慕笑道:“錢總,許辭以前是你的老大,不過現在不是了。
在這件事情上,我們雖然股份少,可是主動權在我們,所以你不必跟他太客氣,該說什么就說什么,該爭取的權益絕對不能放,明白了吧?”
錢學林也笑了:“張總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
別說,我現在對這事有點期待了,跟小許總拍了那么多年的馬屁,現在狐假虎威,可以和他對等地談判了,我一定得抖抖威風了。”
張慕哈哈大笑:“錢總,你這個比喻也太夸張了,許辭畢竟是我好兄弟,你也別過頭,掌握分寸就是了。”
錢學林卻不以為然:“張總,這個你還是相信我。
不管我說了什么,都可以作廢不算,那怕是真的翻了臉,你還可以罵我辦事不力再把這事扳回來。
可是我如果我提的要求中規中矩,你再在我的基礎上,就不好加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