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是去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娘知道你對她好,只是這好也不能糟踐了自己!”
“娘,這個時候你還要說這些!你是有多容不下她?”燕城面色一冷,整個人都透著絲絲的寒氣。
燕母倒也不怕他,她緊握匕首的手沁出一滴一滴的血,此時正快速的染紅了這步。
她不信,燕城會讓她就這么傷心。
“不是娘好說你,也不是娘容不下她。只是比起她,娘更加關心你。”
“沒有她,我什么都不想要。”
燕城替她包扎好傷口,又繼續跪在了地上。這掉落在地面的匕首上紅光一閃,幽幽泛著明亮。
屋內死氣沉沉,特別是那沉睡的容顏令人扼腕嘆息。如花一般的年紀,竟然就這么去了。實在是天妒紅顏啊,佳人命不久矣,獨留君子哭斷了腸也沒有用處了。
幔帳被用那月牙似的彎鉤掛起來,她就這樣躺在席上,燕城一看就落淚,可是又不敢移開視線,生怕以后再也不能見到她。誰曾懂得,他心中的苦悲啊!
燕母還是不甘心,明明這殺人兇手還逍遙法外,而燕城卻在這里獨自傷心怪自己,她就覺得不服氣。“燕城,今日你娶的那張家姑娘害死了笙笙,你為何就怪我同你然姐?”
“她不是兇手。”
“她還不是?這房子里就只有她和溫笙笙兩個人,不是她殺的,又是誰殺的?”
“娘,這事你還是不要多管了。”燕城神情冷淡,很明顯是不想再同燕母說話,他心中深感疲憊,也不知道從何解釋。
他現在就是怨恨為何自己的親娘要為了一己之私而把自己的婚姻當成兒戲,難道他自小到大就沒被認真對待過?他就這么適合被草草的敷衍?
燕母不知,內心卻又憤憤不平,她怒道:“你是非不分,任由那兇手為非作歹,到頭來只能來責怪我,燕城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我么?”
“娘,你回去吧。”
“你究竟要娘怎么樣?娘已經盡力對她好了,可那是人家不領情,娘又有什么辦法?”
“讓她一人跟著道士出去就是為她好?沒問過我同意就私自為我找了親事這也是為我好?”
燕城冷笑,這冷峻的面容讓燕母心里一頓。
“你為什么要合著外頭來的女人一起對付我?我是你娘,生你養你的娘!你怎么就這么沒良心?”
“就是因為你是我娘,所以你才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這里!”
燕城一氣之下便一拳砸到了地上,這力度之大足以把那地板砸出一個坑來。
“瘋了,你這六親不認的兒子定然是瘋了!”
燕母匆匆離開了,她也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他氣死了。她也能感覺到燕城是在極力隱忍著對自己的憤怒了,這種疏離感也讓她無論如何都待不下去了。
出了這種房子,外邊的天是陰沉沉的,幾朵烏云飛來飛去,將那太陽也給遮住了。她仰頭瞄了一眼遠處,那連綿不盡的山啊,看起來倒是清凈得很啊。
燕家花園里百花齊放,卻又因為這天氣灰蒙蒙的,這花似乎也失去了色彩。燕母捂著那發疼的手掌,又依靠在一邊的墻壁處慢慢走著。
燕城不喜她多停留,那她便趕緊消失吧,反正燕城也不會有多喜歡自己的。這人啊,總會犯錯的。有些錯多少是彌補不了的,她就當永遠沒了這個兒子吧。
博陵張家
據悉,張家不過是一個員外的府邸,說白了,就是個普通的暴發戶。
平日里跟官府也沒有什么交集,這張老爺也極少出現,他一般是帶著一幫商人往那遠處賣茶去,每每回來過倒是滿車的奇珍物品,尋常員外能有如此的財力令張家這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著實令人艷羨不已。
只是為何今日這張家門前擠滿了人?難道又是這張老爺又帶回了什么寶貝不成?
周圍打聽了一下,還真不是!
只見一幫捕快提刀將眾多的家丁丫鬟們聚集到了一邊去,而這知府大人也是出現在其中。
難不成,這張家是要出事了?看著情況,看人家官府的架勢,倒不像是來賀喜的,倒像是……搜查!
“大人!已經發現了一間庫房,里邊財物頗多,小的按照張姑娘手上的這張清單把那物品都找到了!”
“此有此理,這個林氏還真是私吞了人家的嫁妝了!”知府大人發怒,這博陵的百姓也跟著不敢說話了。
誰人不知,這知府大人向來是慈眉善目的,待人說話也是溫和有禮,如今他如此生氣,大家一猜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
這時,從張家門外走進了一個人,此人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連那頭上的草帽也忘記了摘下來。
“草民見過知府大人!”此人行了個禮,又瞄了一眼四周,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張若晴身上,似乎透著一絲的不悅。
“這是張家的老爺,也就是我所謂的爹。”張若晴好心的介紹了一下,知府大人點點頭。
“你來的正好,你家夫人行為不端,多重罪行疊加在一起,恐怕只有死罪一條。”
“大人明查!這其中,怕是有什么端倪!”
“人證物證具在,而且諸位百姓看得清清楚楚,本官又怎會冤枉好人?”
知府大人似笑非笑,不討好也不高高在上,就像是平平淡淡的敘述像吃飯一樣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而已。
這位張老爺在路上也聽了個大概,不過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張若晴竟然會如此對待他的愛妻。
“若晴,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與知府大人說道說道,你母親不會是那般不知事理的人。”張老爺又道。
“她不是我母親,況且,你又知事理?”
“說什么呢!”
張老爺當眾下不來臺有點尷尬,但是又不敢斥責她。他從來沒有發現這個丫頭有一天眼神會如此的冰冷,除了她那張臉和自己有一點點的相像外,他還真以為這不是他的女兒。
知府大人似乎看出了什么,他也怕這張老爺又會威脅張若晴從而影響到自己斷案,他便開口道:“張老爺,還請注意言行。”
“嘿嘿,讓大人受累了。小的備些茶水,大人何不賞臉一起去喝幾口呢?”
“不用麻煩了,謝過張老爺。”
張老爺郁悶,這招也不靈了?
自己這個女兒長得也是亭亭玉立的,平日里沒多關注她,卻不想她有一日還要把家里鬧得雞飛狗跳,這讓張老爺頭疼不已。
若是平日里對她多加管教,恐怕也不會有今日的事情了。
“若晴,你同大人說說,爹給你這次帶回來的珠寶鏈子如何?”
“嗯?”
“你要多少,爹都盡量買給你。”
“你當我還是三歲的孩童?”張若晴笑了笑,只是這略帶諷刺的笑容讓張老爺很是無奈。
是啊,她可不再是那容易哄騙的三歲孩童了。一轉眼,再轉眼,她已然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姑娘了。
眾人指著這張家里里外外議論個不停,有些能編會演的還把張家幾年前的丑事也給透露出來了,一時間這個張家就變得如此丑陋不堪了。
張若晴眉目如畫,但是眼中卻不含一絲的同情。這種人,何必需要同情?
捕快麻溜的把清單上的物品都給搬了出來,因為這嫁妝一直被扣留在林氏的庫房里,所以平日里林氏也不敢亂動,生怕落人口舌。林氏本想著等這張若晴嫁出去了,這里與她再無關自己再拿出來,哪知道自己沒等到那天,這樣些嫁妝便要重見天日了。
好幾個大箱子擺在了院子里,這蒙了塵也不能減少人們對它們的好奇心。看來這個小妾家底還是挺豐厚的啊!
“大人,清單上的東西全都在這兒了!”
“嗯!”
知府大人數了數,一共十個大箱子。
捕快們差點沒驚訝得掉下巴了,這林氏庫房里三分之二都是張若晴姨娘的嫁妝,怪不得那林氏死都不肯松手,這么多的財物換作是尋常人也是會起貪心的。
“張姑娘,過來看看數目可對得上?”知府大人又把張若晴叫了過來。
這張老爺也被驚到了,他自然是知道有這些東西的。林氏告訴他只是保管而已,他也沒往心里去。卻不知道,這張若晴一直惦記著此事。
“若晴,你一個女兒家拿著這么多東西能不安全啊,你母親不過是好心替你保管罷了。”張老爺又走到了張若晴跟前說道。
“這話我已經聽了數百遍了,這位老爺請你不要再說話影響我數數。”
“若晴!”
張老爺也是一臉懵了,這個姑娘怕是繼承了自己的機靈勁了。她笑容清秀無比,是個正兒八經的小姐沒錯。可是自己卻一直懶得理會她,也難怪她會這般怨恨自己。
張若晴數了數,又點點頭,“大人,這些都是我姨娘當時的嫁妝,不多不少,剛剛好。”
“那就好。”
“大人,小女有一請求,還請大人成全?”
“請說!”
張若晴先是把那嫁妝五五分,繼而道:“我想把這一半的嫁妝捐給官府,在百姓收成不好時可以拿出來買些糧食幫助百姓度過難關。而這剩下的一半,我便同我弟弟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