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個極為可憐的人,我涵兒自然是比不過你同小雨的感情的。但是我涵兒這輩子只愛她一人,你可明白我這話的意思?”李雙雙又道。
“小雨確實把我當知心好友看待,但也只是好友。我永遠也去不到她心里,不過,我看世子爺也有點難。”
“何出此言?”
“哪段天長地久的感情是輕易得來的?這兩人必定是要歷經磨難,共度無數難關才能走到一起,不然一切都是妄想。”
沈三羊說得一點兒也不錯,只是這難關又是什么呢?眼前這些糟心事到底又算不算得上是難關?
王府內靜悄悄的,這高大的紅墻將喧鬧隔在了外邊,這里的幽靜,令人心里也跟著靜下來。
亭臺樓閣,無一不是精心修建的。若得一番真天地,必定要經過一番的磨練才是。
他深諳這其中的理兒,故而也心生不忍。
“王妃,草民的車夫朋友還在外邊耐心等候。可否讓小民出去同他交待一下近來的事情?”
“去吧,有什么需要,可同那侍衛說了就是。”
“多謝王妃!”
沈三羊行了一禮,禮數周全,無論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出身鄉野的人。倒像是……這朝中隱居的相國。
只見他步履穩重,一點卑微的感覺也沒有。李雙雙對此人甚是滿意,若是此人出仕,定然是那相國之相!
她喚來了侍女,又輕聲問道:“你去查查,看看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是。”
侍女領命,也匆匆離開了。
李雙雙將方才手上的那一條細柳輕輕地埋在了水邊的淺灘涂上,她白玉般的手撿起來周圍的泥土,又一點一點的鋪在這細柳之上。
為了讓這細柳不至于會在此處渴死,她便雙手捧了一些湖水來澆灌它。
末了,她還嘆了口氣,道:“這人啊,可真奇怪的很呢。狠心摘下了這細柳卻又不忍心丟它死掉,只得將它埋起來,讓它有重生的機會。”
王府內侍女遠遠的站著,臉上微微笑著,卻也不靠近了打擾她。王妃向來不喜人上前打擾,她們也便只得在一旁候著。
沈三羊出了這王府的門,額頭上已經是汗珠密布,眉心緊皺。
他左右瞄了一眼,只見這車夫還在旁邊的小巷子里等候。他連忙跑了過去,車夫見到他倒也不是很驚奇。
這王府處于京都長安街的繁華地段,人來人往,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他捂了捂耳朵,只覺得自己走在此處還真是需要勇氣。習慣了清凈的他,怎會喜歡這熱鬧非凡的地方?
不過也輪不到他喜不喜歡了,人已經置身于此,又何來后悔一說?
車夫見到了他,先開口道:“先生,事情辦得可順利?”
“還可以,預料之中。”
“那我便放心了,只是,我們什么時候回去的好?”
“這個急不得,估計要住上一段時間。”
車夫又猶豫了,面露疑色,他一介草民,這回也是第一次來京都,竟然要在此處住上一陣子,他雖然愿意,只是他的小錢包不愿意啊。
他果斷搖搖頭,這兒他可住不起的。
“先生,那你一人在此可好?我便先回去,你好了以后差人送你回去也得。”
“這不妥,我怎能讓你一人回去?這路上兇險未定,你一人實在是危險矣!”
“先生這是不想讓我走,可是我沒有銀兩,你總不能讓我露宿街頭吧?”車夫無語凝噎,一臉的可憐巴巴。
可不是嘛,這沈三羊不厚道!
“我的祖宗,你住這王府不得?王妃已經允諾了,可以讓我們住在這里的。”
“那更加不行了!人家家里這么大,而且又有錢,我一進去,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還是睡長安街上吧!”
車夫惶恐,他也怕自己行差搭錯,到時候招惹了貴人,那他的小命豈不是很危險?
再說了,他一生灑脫不羈,怎能忍受終日見人就下跪行禮的招數啊!
“不行不行!我在這等你吧,你去住吧。”車夫苦笑,卻也有點兒無奈啊。
沈三羊也嘆氣哦,怎么這般難說的通啊!
“罷了罷了,我同你一起睡大街吧!”
“啊?”
長安街上人來人往,一些客棧常常是人滿為患。所以不少人也是湊合著睡在大街上,這其實也沒有什么可丟人的。
長安街街頭末尾,只見沈三羊同這車夫買來了兩壺小酒,又買了一點蒜香花生米,一邊吃,一邊聊,還真有幾分灑脫的味道。
說到底,還是這里自在。沒有那么多的禮數,也不必成日里低聲下氣,這抬頭喝酒可酷多了,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干嘛非要去人家家里受苦啊?
車夫忽然想不明白了,這些人,是不是腦子里都有病?這般的想不開?
這花生吃在嘴里那是一個“嘎嘣”脆,好日子天天都是,只是看你懂不懂得過咯!
于是乎,這兩人便吃開了。
博陵燕家
山水秀麗,煙霧繚繞,若不是此事已經是到了芒種時節,恐怕還會以為這兒還是初春吧。
許是這兒參天古木頗多,花草樹木叢生,水汽蒸騰作用大,所以才常年雨蒙蒙,霧蒙蒙吧。
此時,一行人正風風火火的往遠處走去。來人紛紛讓路,看著這架勢不小啊?
只見這一行人又在這燕家門前停下,若是在平時,這眾人估計不會太在意。可是自打這燕家近來事情較多,又比較奇葩,所以眾人便忍不住好奇心,紛紛探頭去看。
只見燕家門前擠滿了人,這行人送上了拜貼,一對打扮得頗為華麗的夫婦盈門而站,等著里邊的人回話呢。
小廝一時間也是腳軟了,他捧著這拜貼,手都是微微顫抖著的。不是吧?今日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今日溫笙笙和燕母正在一旁喝著小茶,吃著糕點,只見小廝“咻”的一下就跑上前來了。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著實像是見了鬼一般,發絲凌亂,眼中驚恐。
“老夫……人!有人登門拜訪!”他趕緊把這拜貼一丟,又惶恐不安的站到了一旁去。
燕母心生不悅,怎么近來這府里的小廝都是這般神態?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少管教了呢!
“娘,你先打開看看?”溫笙笙笑道。
“嗯。”
燕母打開了這燙金的拜貼,心里還在想是誰呢?這東門太守溫太守三個字就映入了眼簾之中,燕母起初還在疑惑,這到底是哪處的官呢。
不過又想了想,她被驚得那是目瞪口呆!
溫笙笙疑惑,又從燕母手中接過了這拜貼。她自己差些被嗆到,大呼:“咳咳咳,我父親母親都來了?”
“是吧?”
“確是無疑!”
溫笙笙艱難的咽下了喉嚨里的糕點,又泯了幾口茶水才松了口氣。
她傻愣了,而燕母更加愣住了。
倒是這一旁的小廝還保持清醒,他彎腰,道:“夫人,快些出去迎接吧。這一行人,都在外邊等候呢。”
“一行人?”
“是的!來人確是不少,大概有二三十人吧。”
“噗!”
燕母沒喝茶,卻也忍不住要吐槽了。竟然帶了這么多人來?好在他拜貼上寫了“前來拜訪”四字,不然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干架的呢。
溫笙笙將這拜貼放到了桌子上,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們這個時候來這兒做甚?眼中流露出來的擔憂是那般明顯,像是在想著該如何打發他們。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這溫家估計是有備而來。
“娘,你可能應付得了?”溫笙笙又問道。
“這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就怕你這姑娘不行。”
“啊?”
“好了,你先回那閣樓去。娘出去見他們,有必要的時候再叫你。”
燕母這是早就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了?為了讓自己不那么尷尬,她愿意給自己一個藏身之所。
溫笙笙心里說不感動是假的,這世間,能有幾人是會對你真心真意好的?恐怕只有她的燕母了,虧自己以前還那般猜忌人家呢。
她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臉色有些發紅,大概是因為心里過于愧疚了吧?
燕母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又吩咐人把這些糕點收拾好給溫笙笙拿過去,自己便起身出去迎客。
這客人,倒是挺特殊。
若是談得來,以后便是親家。若是談不來,以后也只能說客咯。
燕母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叫來了四個丫頭跟上。這人,總歸是要面子的。尋常人家兩個丫環即可,她可是將軍夫人,沒有四個丫環她都覺得丟人。
燕家門口,還不等燕母走到,這來往的行人早就湊到一旁看熱鬧了。只見一對夫婦身后跟著數人,說是來拜訪的,可怎么一點也不像啊?
“哎喲喂!什么風兒,把這東門太守給吹來了呢?”未見燕母人,卻先聞其聲。
這對夫婦相互對視了一眼,又微微含笑。
“見過燕大將軍夫人!”兩人齊齊行了一禮,不過卻不是跪拜之禮。
因為這東門太守職位也不低,比起這早就逝世的燕大將軍來說也只是次之。
燕母虛扶了一下,臉上只是微微一笑,盡顯大方端莊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