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伶仃孤苦,無處落腳,出了門又怕有債主追債,想來只能先求你收留我幾天,等我找到新工作以后,再離開了。”
小姑娘皺著眉,顯然不太情愿,半晌扁扁嘴,問:“你的傷明明是槍傷……你要是離開了,會不會還被追殺?”
他一本正經地點頭。
“那你要是留下,會不會給我帶來危險?”
“不會,”他道,“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不會再追蹤我了。”
她輕輕踢了一下椅子,臉上的不情愿更濃了:“我就不該救你這個大麻煩!賠本,真賠本!買了那么多酒精紗布和藥,一點沒賺,還全賠了……”
霍玄曦以為,她下一句就該是“我才不收留你!你滾出去”,已經做好了邁步離開的準備,小姑娘抬頭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我爸爸媽媽回來之前,你必須離開;這幾天你住客廳,睡我的瑜伽墊,平時窗戶拉好窗簾,別被人看到;我上學的時候中午不回家,晚上要等到十點晚自習之后才放學,期間有人敲門的話,不是我就別開門;明天我去買點吃的,放進廚房的小冰箱里,那兒還有剛蒸好的饅頭,餓了你在家里吃,別出門,小心被人看到了。”
霍玄曦愣了愣,忽的低笑起來。
——好一個心口不一的小丫頭。
她似乎很不愿意他留下,然而,卻絮絮叨叨仔仔細細地囑咐著,拖著那墊子放到客廳,又去破小的衣柜抱被褥,認認真真鋪好。
拿枕頭、拿毯子,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地格外清楚,好像把他當成了,留在家里無法自理的小孩子一般。
孩子……
霍玄曦眸光顫了顫。
他幾乎從來沒有這樣被人照顧的時候。
小時候接受的都是最嚴苛的訓練,他是霍家唯一的繼承人,第一件玩具是匕首,第一堂課是學槍,所有的時間都被嚴厲訓練和大量學習充斥。
被細心照顧,從來不是他能得到的東西。
更別提十三歲后,那終日被血浸透的十幾年。
欺騙、謊言、算計、謀劃、殺戮、爭奪……從來都沒有這種,被當成孩子的細心照顧。
但,很溫馨,很溫暖,像黑暗冷厲中悄然綻開一朵甜美的花,小小的花瓣粉嫩,和陰暗中的血腥格格不入。
卻讓人……
想掠奪,獨占。
彤素聽著背后莫名其妙的低笑,在霍玄曦看不見的角度翻了個白眼。
敲,這特么也是個影帝!
羲沉晝的時候他是冷沉持重的豪門大少,蕭凌宸的時候他是古板嚴肅的當朝太傅,天玄子的時候他雖然有點臭不要臉,但總體還是肆意人形、直率桀驁。
怎的到了這個世界,變成霍玄曦了,就成了這個樣子?
破產?
演得還挺像的,換了不知道真實劇情的人,恐怕真能被他騙過去!
鋪好被子,她又給霍玄曦燒了一壺熱水,讓他一會兒自己去擦洗。
這房子太小,根本沒有洗澡的浴室,想要洗漱,要么去公共澡堂,要么就只能自己燒水擦洗。
彤素回了書桌前繼續寫練習冊,寫著寫著,思緒慢慢飛遠。
原來的劇情資料中,霍玄曦的確就是,死在了這個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