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歡聲笑語中,唯獨姚錦榮的臉色,青灰難看。
什么毛筆俠,他哪兒聽不出來,這分明就是夏清齋在嘲笑他!
可這是,他已經是騎虎難下,要是就此認慫,那才真是把臉全都丟盡。
說不定夏清齋現在這樣,只是在故意裝樣兒呢,指望嚇退他,好逃過被暴露不學無術的真想……
姚錦榮咬著牙擠出幾個字來:“好!那我也承諾,要是你寫的文章是真的好,我給你當眾行禮道歉,立刻退出縣學永遠不進來,行不行?”
人群中發出噓聲:“道歉本來就是應該的,而退出縣學也是應該的,你這算什么懲罰?”
“讓他跪下磕頭才行!寫一篇道歉文章,貼在縣學墻上讓所有人看!”
“如此無恥,吾羞與此人為伍啊!”
姚錦榮充耳不聞,只是狠狠瞪著彤素,彤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莞爾一笑:“既然這是姚兄能接受的最高程度懲罰,我便也答應了好了。”
眾人遺憾嘆息,愈發把鄙薄的目光往姚錦榮身上投去。
晉問廷抬抬手,他的侍衛里飛快走出幾個手腳麻利地過去,小心翼翼揭起彤素的文章,認認真真貼去了墻上。
眾學子轟隆隆一群跑去觀看。
姚錦榮急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拳頭緊攥,掌心滲出一層汗,恨不得脖子能伸到兩尺長,好越過人群,去看看墻上文章寫得東西。
夏清齋在坐下多久,就敢提筆寫文章,他能寫出個什么東西來?他還寫得那么快,能寫好個鬼!
這些同窗,肯定很快就嘲笑著散開,說不定還會厭惡地大叫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一跳……
“啊!”
搶險跑到文章前的學子,忽然發出一聲高昂的大叫,把周圍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啊!‘不以規矩’原來還可以這么破題嗎?我知道它是《孟子》里的句子,但是這么解釋……天,我怎么就沒想到?”
“夏清齋不愧是當初縣試府試的案首!夏清齋是真的厲害!我早就說了,就算他前段時間學的不好,但肯定會追上來的。”
“你們可沒見到,他前幾個月,是發懸梁錐刺股多么刻骨的學習!每天除了睡覺三個半時辰,連吃飯時候都在看書!”
“我付出不了他那么多,怪不得文章一直寫得不如他好。夏清齋能中秀才,我一點都不嫉妒,我是真的佩服!”
姚錦榮震驚地聽著眾人的夸贊,眼睛都睜得核桃大,難以置信。
這、這些人,是在夸獎夏清齋?
夏清齋寫出了一篇讓大家都驚呆了的好文章?
怎么可能!
他們肯定是在……演……戲……
姚錦榮把希冀地目光轉移到徐殷澄身上。
徐兄是整個縣學讀《五經》讀得最好的學子,自己之前沒想到“不以規矩”是從哪里出的題,如今聽眾人說了是《孟子》,要說誰能寫的最好,姚錦榮最相信是徐兄。
這位徐學子,此時此刻正認真地站在貼在墻上的文章前,認認真真地讀了好幾遍,才緩緩轉過頭去,看向彤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