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萱姐兒出手(粉紅10加更)
萱姐兒見漣姐兒臉上神情一松,只是兩眼紅紅,卻像是個兔子般,頗有些可愛,不忍為難于她,重復道:“我本是不信的,只是在嫂子那里看到了你給大侄子做的一方肚兜,繡工精湛,做的很是惹眼。”
漣姐兒一怔,攥緊了手里的帕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二表姐會信了四表妹的話。
漣姐兒低下頭,卻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兩只手冰涼冰涼,想起方才二姐姐的一派溫柔,現下只怕要被她討厭了,心里有些發冷。
手上卻突然傳來了溫熱的觸感,漣姐兒驚訝的抬起頭,萱姐兒的手密密的蓋在了她的手上,笑的溫柔如故:“我也想明白了,定然是她又做了什么惹人生厭的事情你才會推脫于她,并不是想傷了我們姐妹的情分。”
漣姐兒如鯁在喉,眼淚汪汪地看著萱姐兒,萱姐兒拍了拍她的手道:“四表妹說要給我添妝,還把我唬了一跳,我本是不在意她送個什么物件兒,想的總歸是姐妹一場的情分,哪怕送個帕子也好。”
萱姐兒苦笑一下,收回手,端起茶盅吃了口茶,又道:“因此發現你推辭以后才有些氣惱,昨日里卻是說的過了,妹妹就原諒姐姐這次吧。”
漣姐兒心里的委屈一下涌到了眼眶之中,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所有的怨憤不滿都哭了出來,萱姐兒被她駭了一跳,趕緊挪了過來,把小妹子摟在了懷里,輕聲安慰著。
漣姐兒哭的一塌糊涂,斷斷續續的把蔁姐兒來尋她繡屏風的事兒說了,她是如何起了疑心,又如何去了大嫂子那里,然后派了顧二打聽一番,最后蔁姐兒不依不饒的又來尋她。
萱姐兒氣的渾身發抖,連連罵道:“她平日里刻薄些也就罷了,哪次上我屋子里來不順走點東西,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個沒長進的東西,簡直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漣姐兒突然后怕起來,她抓住萱姐兒的袖子,乞求道:“好姐姐,莫要去尋四妹妹了,左右我們姐妹也沒因此生了去。”
萱姐兒面色一正,認真地道:“妹妹說這話就差了,四妹年紀還小,就做出這種傷心離德之事,若是不早早管教,以后惹出什么禍事,定然連累你我。”
漣姐兒一驚,雖然不愿意萱姐兒去找蔁姐兒麻煩,卻也不好說什么了,只暗恨自己嘴快,這下以后在外祖家碰到四表妹怕是要尷尬死。
萱姐兒下地投了帕子給漣姐兒抹了把臉,告誡她道:“四妹妹既然是這樣的人物,你以后少與她往來便是,若是無事,就多去看看祖母。”
漣姐兒囁囁的應了,萱姐兒開了門,喚人進來,那守在門口的大丫鬟點了小丫鬟的名字,自己去吃飯不提。
顧二跟進來,眼尖的看見漣姐兒眼圈泛紅,卻不多言,低下頭,乖巧的到了漣姐兒身邊。
萱姐兒笑了笑,翻出繡活來,又拉著顧二問了幾個問題,才放她們主仆二人回去。
柳兒是萱姐兒身邊的大丫鬟,年方十六,生的面白文秀,卻是大太太選好的要隨萱姐兒嫁過去的,將來是給姑爺收房的,平日里在萱姐兒面前也是有臉的。
柳兒替萱姐兒送了漣姐兒出去,回來見主子穿好了大衣服,從箱子里翻出塊壓環給萱姐兒系上了,笑道:“姐兒這是要去哪里?”
萱姐兒輕笑,吩咐道:“把姑姑送我的那匹錦緞拿出來。”
柳兒微微吃驚:“那個是京城最流行的樣子吧,姐兒不是說要送給陳府的小姐做見面禮的么?”
陳府是萱姐兒的夫家,陳府的小姐,自然是她的小姑子了,什么事情比討好小姑子還重要?
萱姐兒抿緊嘴巴不再說話,柳兒尋了那匹布料出來,用白棉布包裹仔細了,抱在懷里,隨在萱姐兒身后出了門。
一路左拐右拐,卻是到了三房的院子里,萱姐兒立在院子中,靜侯柳兒上前叫門,立刻就有婆子打了簾子出來,一臉笑的迎了來:“哪陣兒風把姑娘給吹來了?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
萱姐兒但笑不語,跟這種碎嘴的婆子沒什么好說的,謙讓兩句她會到處說你自貶身份,若是應了下來,更是會被埋汰成不知天高地厚。
進了屋子,三太太身邊得力的媳婦孫勝家的才迎了上來,領著萱姐兒進了里屋,四太太這幾年在南方住慣了床,卻是不耐火炕的烘烤,叫人把房間里的炕盡都扒了。
桌椅也是南派的婉約風格,高背的紅漆木椅,配了低低的矮榻,萱姐兒每次見了都要皺一皺眉頭。
三太太自是沒有起身迎接侄女兒的道理,她懷胎五個月,雖然最初的孕吐期已經過了,肚子卻像是吹氣球般大了起來,歪在床上,懶得動上一動,見了萱姐兒,就喚她坐下,立刻就有伶俐的媳婦搬了把高背椅來,放在了床邊,萱姐兒方坐下了。
兩個人手挽手,仿佛親生母女一般親熱,萱姐兒笑道:“嬸娘進來可好,我那弟弟沒有淘氣吧?”
三太太聽她說肚子里的是個男孩,立刻就笑了:“皮著呢,一到睡覺就折騰我,搞的我白天懨懨的沒有精神。”
萱姐兒輕輕一笑,又道:“侄女兒最近忙著趕工繡活,卻是抽不出時間給弟弟做些衣服褂子了。”
三太太一臉感動,按住萱姐兒的手,深明大義地道:“難為你都要嫁人了還惦記著嬸娘,這份心意嬸娘領了,還是你自己的嫁妝重要。”
一提嫁妝兩字,萱姐兒就害羞的低下頭,三太太又說了些為人媳婦應當注意的事情,萱姐兒頭更低了,說了會兒,萱姐兒見四太太額頭滲出了細汗,有些乏了,遂起身告辭。
萱姐兒站起來后,似是突然想到一般喚過柳兒,指著柳兒懷里抱著的錦緞道:“四妹妹前幾日說了要給我繡個炕屏,只是沒什么好布料,一直下不去手,我想著既然是姐妹的情分,總歸要圓了四妹妹的心愿,就把姑姑給的這匹緞子找了出來,還請嬸娘轉交給四妹妹。”
三太太臉一僵,隨后若無其事地笑著應了下來,孫勝家的趕緊上前接過了,又叫人送了萱姐兒出去。
出了三房的院子,又走了一段,柳兒不滿地嘀咕著:“小姐那么好的緞子,送給四姑娘不是糟蹋了么?”
萱姐兒微提裙擺,不緊不慢地走著,行動間像是一抹鷗鷺劃過水面。聞言也不回頭,輕聲笑道:“這個嬸娘最是好面子又是個刻薄的,我既然說了是添妝用的,她又怎么會叫四妹妹那個粗手糟蹋東西,定然尋上兩個手藝好的繡娘仔細的繡了,到時候鋪床的時候才不至于丟臉,畢竟也關系到四妹妹的顏面。”
萱姐兒半旋身子,一張臉似笑非笑,陽光給她的臉邊兒鍍上了一層金圈,看的柳兒微微呆掉,卻聽得萱姐兒壓低了聲音道:“她總不好叫人說,四妹妹的繡活差的一塌糊涂吧?”
柳兒恍然大悟,隨即擔憂地道:“三太太最是刻薄了,只怕會記恨小姐呢。”
萱姐兒拿出帕子掩住了嘴巴,吃吃的笑著:“這次,她只怕先要記恨四表妹了,嬸娘最恨胳膊向外拐的,四妹妹估計從來都沒說過給我那未出世的表弟做上一件半件衣服褂子的。”
萱姐兒說著說著,心里高興,走起路來未免輕快,少了方才一派的大家閨秀的風范,卻是多了幾分少女的活潑,她嘻嘻哈哈地道:“這次嬸娘怕是都要算在四妹妹身上,她空口許我卻要搭上工錢請繡娘。”
漣姐兒隔日上學時,卻是沒有見到蔁姐兒,萱姐兒一本正經地道:“許是昨日里著涼感了風寒。”
漣姐兒自然不信的,叫許媽媽私下里打探一番,回到房間里,清了小丫鬟們出去,顧二自發自覺地守在了門口,萍兒見了嘖嘖稱奇,顧二這家伙還真上道。
許媽媽嘴巴怎么也合不攏,笑呵呵地道:“四小姐被三太太打了一頓板子,又叫她給未出世的兄弟做上一堆衣服褂子,說什么時候做好了,就什么時候放她出來。”
漣姐兒不知道萱姐兒怎么處理的,總之近期內不會和蔁姐兒見面了,不禁松了口大氣。
等她上學的時候,萱姐兒卻得了準信,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四妹妹如今在屋子里給我趕工繡炕屏呢,也真難為她了。”
話罷,萱姐兒又唏噓一場,感慨下姐妹情深,卻對著漣姐兒擠眉弄眼,漣姐兒捂住嘴巴和她一起偷著樂。
蕙姐兒卻是個好的,她嫡親姐姐不在,漣姐兒和萱姐兒對她頗有照顧,一個教她讀書,一個教她繡活,卻是比原來長進多了,再聽課的時候也不會扭來扭去像是坐在了火爐上一般了。
又按照萱姐兒教的,簡單的給小兄弟做了個兜兜出來,卻是很得了三太太的夸獎,三太太借機又把蔁姐兒臭罵了一頓,說她連妹妹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