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崔夢涵絕對算得上一個大美女,走在街頭,那也是回頭率爆棚的存在,可是此時此刻,這十二個人,卻沒有一個人多看她一眼。
可他們把紅粉視作骷髏,但崔夢涵一雙美眸卻緊緊的凝視著他們,滿腦子都在想著一個問題。
魁首。
這是啥意思?
她想問問李浮圖,可這個時候,站在這群人面前,她竟然有點不敢輕易開口。
“崔總監,我們先走了。”
李浮圖對崔夢涵輕輕點頭,隨即轉身朝機場外走去。
十二個男人無聲跟在他的身后,除了那句魁首外,沒多發一語,眼神死寂。
擦身而過的時候,崔夢涵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凜冽刺骨的寒氣,甚至不由自主的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這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崔夢涵望著他們消失在視野里,神色恍惚,怔怔失神。
機場外,六輛黑色奔馳S系一字排開,每輛車邊站著一位西裝猛男。
見到李浮圖的身影從機場走出,戰國角斗場負責人歐陽修率先迎了上去。
“李先生。”
李浮圖點點頭。
隨即,歐陽修望向李浮圖身后。
幾乎一瞬間,他的身體下意識繃緊。
這是強者對于危機的本能反應。
雖然這一行人一語未發,甚至都沒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卻已經讓他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壓力。
歐陽修身體繃緊,呈現防備姿態的同時,李浮圖身后的十二人,也似乎若有所覺,脖子僵硬的扭動,緩緩把目光移動到了歐陽修臉上。
那一雙雙眼睛里仍然空洞無物,沒有任何神采,但歐陽修卻從那里面感受到了一絲譏笑的意味。
難道是錯覺?
歐陽修凝了凝神,客氣笑道:“歡迎各位來到龍國。”
無人回應。
李浮圖開口道:“你們跟著歐陽去戰國,長途跋涉,先休息一番。”
十二人微微躬身:“是。”
李浮圖看向歐陽修,沒有多做解釋:“麻煩了。”
歐陽修連忙搖頭,隨即側身指向停靠在路邊的車隊:“請。”
目送車隊駛離,李浮圖上車,重新駛向醫院。
當李浮圖回到病房的時候,時間已經十點多,看走廊上永興那些高層的臉色,就知道顧擎蒼仍舊沒有蘇醒過來。
李浮圖對幾人點了點頭,正打算推門進去,卻被江波叫住。
“李少,司機的身份調查出來了。”
李浮圖頓住腳步,“結果如何?”
“我們和警方調查的結果一樣,那就是一位跑長途的貨車司機,為一家物流公司工作,至今已經工作了八個年頭,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李浮圖點點頭,平靜道:“我知道了。”
這個調查結果,他并沒有一點意外,如果這場車禍真是一場有預謀的陰謀,能被你輕易查出破綻來,那才值得奇怪。
李浮圖看了眼接連兩天都忠心耿耿守在病房外的這些永興高層,輕聲對江波道:“江堂主,不論今天結果如何,明天晚上八點,通知副堂主級別以上的人員到總部開會,我希望到時候能夠全員到場。”
江波眼瞳深深凝縮了下,隨即點頭,沉聲道:“明白。”
李浮圖推門而入。
外間沒人,李浮圖走到特護病房的里間,顧博站在窗前,謝宛顧傾城母女坐在病床邊,沒人說話,只能聽到醫療儀器所發出的‘滴滴’電子聲。
場面很安靜,也很壓抑。
“這么快?”
顧傾城扭頭擠出一抹笑容,李浮圖的腳步聲,她早已熟悉。
李浮圖點點頭,“顧老情況怎么樣?”
謝宛看著病床上的顧擎蒼,輕嘆道:“醫生說爸的傷勢已經穩住,可是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爸自己的意志了。”
李浮圖看了眼病床上的顧擎蒼,這位值得敬佩的一代梟雄,已經到了他人生中最關鍵的階段。
“顧叔叔,辛苦了一夜,要不回去休息一會?”
李浮圖看向窗邊的顧博。
雖然在這里陪守了一夜,但顧博的臉色和昨晚他們離開時并沒有什么不同,看上去仍舊很精神。
“沒事,我還沒那么金貴。”
顧博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過了一晚,他對李浮圖的語氣變得和善了許多。
昨晚他一個人獨自坐在顧擎蒼的床邊,看著病床上的父親,一夜未曾合眼。
在他的印象里,父親一直是一副嚴苛的模樣,猶如山岳,強大巍峨,可現在他才發現,父親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也會受傷,也會倒下。
昨晚的一夜相當的漫長,以至于能讓顧博回憶了自己的這一生,從讀書識字,到娶妻生子,再到負氣離家……
當把自己的一生完整的在腦海里重放一遍后,他發現了很多以往并沒有察覺到的事情。
他一直覺得父親是一個罪人,沒錯,永興掌舵滿手血腥,和好人絕對沾不上一點邊,但是如果只單純的站在父親這個角度,顧博卻發現父親沒有一點對不起他的地方。
雖然想讓他繼承永興,雖然不想讓他娶謝宛,雖然在這些事上,父親和他站在了截然相反的對立面,但是父親卻并沒有強逼過他。
以父親的能力與手段,他有千百種方式可以拆散自己與謝宛的緣分,可是他并沒有做什么,而是尊重了自己的選擇,哪怕之后搬離東海,也未曾阻擾自己。
在父親這個身份上,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比自己強了太多,顧博現在終于明白女兒為什么會對自己有這么大的怨氣。
她并不是因為她自己,而是為病床上的老人感到難過。
這世上或許有無數人痛恨這個老人,但唯獨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顧博看著李浮圖,眼中有些感慨。
命運總是如此類似。
父親當初不同意他娶謝宛,如今他也不同意女兒和這個年輕人在一起,雖然女兒對自己有諸多怨氣,但他知道,傾城其實是一個很有孝心的孩子,如果自己堅決阻擾,她不可能完全無視自己的意見,可是自己真的要這么做嗎?
自己一輩子都在和老人作對,也是時候妥協一次了。
顧博走到病床前,看著頭發花白的父親,一直不肯屈服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
“爸,你一定要醒過來,你說過,要親手送傾城出嫁的,你做了一輩子的大丈夫,對自己孫女,可不能食言。”
話音落地。
顧擎蒼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