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街邊上了車。
依舊是孟桑榆開車,可這次虞美人坐在了副駕駛。
“你們應該不是警察吧?”
張千江問道,從居民樓下來后,他就變得異常的平靜,或許經歷過生死的人,或者說大難不死的人,都是如此。
“為什么這么說?”
李浮圖輕聲問道,他和張千江一起坐在后排,兩人幾乎近在咫尺,可李浮圖一點緊張忐忑都沒有,仿佛壓根就沒意識到身邊坐著的是一個非人類的事實。
雖然對某人的印象比較惡劣,可是說句心底話,孟桑榆此時很慶幸這個男人這個時候呆在車里,否則讓她一個人單獨面對兩個吸血鬼,就算她再膽大,還是難免會感到心虛。
“像我這樣的……應該超出了警察能夠管理的范疇吧?”
張千江看著坐在身邊的年輕男人,“而且,要是警察,恐怕不可能像你這樣的冷靜。”
李浮圖不置可否,淡淡一笑:“張先生,你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嗎?”
或許已經是度過了死而復生最開始的那段困頓迷茫期,張千江很快開口,從容坦然。
“我現在應該就是所謂的‘活死人’。”
頓了頓,他接著也笑了下。
“或者更形象的說,是吸血鬼。”
孟桑榆抬頭,朝后視鏡看了眼,然后把車發動。
“張千江先生,你是從川軍總醫院的停尸間自己跑出來的嗎?”
“對,那時候我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是陰曹地府呢,后來看到旁邊躺著的尸體,才知道那是太平間。我以為我是大難不死,很幸運,后來才發現……”
張千江沒再繼續說下去。
“你還記得你‘死’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嗎?”
從始至終,除了誤認為虞美人要傷害妻子和兄長的時候表現出煞意外,其余時候張千江一直都非常配合,聞言目露回憶之色。
“我只記得,那天晚上,我關上店門打算回家,可是走在街上一道陰風吹來,然后我后頸一痛,隨即便不省人事,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醫院的太平間了。”
“也就是說,你并不知道傷害你的兇手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難道還需要考慮嗎?”
張千江道:“一般人,能把我弄成這幅樣子?”
李浮圖心平氣和道:“我的意思是,你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吸血鬼,但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幫我們找到那個害你的‘生物’?”
“你能夠死而復生,肯定得益于害你的東西,也就是說,你相當于是被他創造出來的,他可以算是你的母體,你和他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系?”
“或者說,你能不能感應到他在哪里?”
張千江皺起眉,“你們來找我,難道為了抓個吸血鬼?”
“要不然呢?”
張千江沉默不語。
他本以為這些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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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門為自己來的。
死而復生,這種違背自然規律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即使他沒有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國家要是知道,也肯定會把他抓回去進行研究,就像是那種實驗小白鼠一樣。
可是他依舊沒有反抗。
因為他明白,他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無所謂,可他不能拖累妻子和孩子,為了妻兒后半生能夠安穩的生活,他才選擇了束手就擒,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并不是,起碼并不是對方的主要目標。
“張千江先生,在這場事件里,你是一個受害者,而且當時你也看到了,太平間里,還有很多和你一樣不幸遇害的人,就在兩天前,又有一個女人死在了那個惡魔的手中,惡魔依舊在川蜀大地上持續不斷的犯案……”
“關我什么事?”
張千江冷漠的打斷了李浮圖的話語氣里透出一縷怨氣。
“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受害者。”
李浮圖沉默了下。
“張先生,對你的遭遇,我確實感到非常遺憾,誰也未曾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但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能再去逃避。固然,你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懲兇除惡不是你的義務和責任,可是你要明白,既然你能夠死而復生,那么別的人或許也能如此。而且人有三六九等,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和你一樣的良善。”
李浮圖眼神坦誠,并且真摯。
“難道你希望你的妻子和孩子,以后都生活在一個周圍都是怪物的環境里?或者說,你也希望他們也變成和你一樣?”
張千江眼神收縮。
李浮圖的話,堪稱一針見血,精準的刺中的他的死穴。
他死的不明不白,非常無辜,對國家對社會,難保不會產生怨氣,這股怨氣,很容易激發出偏激心理,覺得被害者越多越好,這就是所謂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是他可以無視其他人遇害,但不能不考慮到自己的妻兒。
難道他真的不想和妻子長相廝守?
只是他無法保證他能留存多長時間的人性而已。
他現在是一個靠吃人血為生的怪物,指不定哪天就會喪失自我,徹底的變成一個六親不認的野獸,這也是他明知道他此去很可能被當成一個實驗品,卻還選擇跟李浮圖走的原因。
“張先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你應該明白,或許你覺得我是夸大其詞,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就和傳染病一樣,一傳十十傳百,等真到了無法收拾的一天,再想挽救,可就遲了。”
別提張千江,就連開車的孟桑榆聽完后都心驚了下。
她開始還沒想太多,可是經過李浮圖這番提醒,她腦海中不禁開始回想起之前看過的很多末日影片里面的畫面。
那里面的人類活的就如同螻蟻一樣。
如果不把那個罪魁禍首抓住,任由對方在川蜀大地上肆虐,像張千江這樣的轉化者一多,就如同瘟疫蔓延一樣,到時候李浮圖所說的場面,真的有可能發生。
張千江沉默下來,扭頭看了眼李浮圖。
對方此時的眼神,非常誠懇,就像是在說,拯救世界的重任就被壓在了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