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自然無法理解李安這句話的意義,在她的理解里,這個年輕人無疑是在承認是因為他們白家的家世才和白靈走到一起。
可恥,但卻勝在誠實。
畢竟這年頭,多數人都愛裝腔作勢故作清高,敢于開誠布公直抒胸臆的人不多見了。
既然是為了錢,那事情就好解決了。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在白母眼里,明顯不是問題。
“年輕人,我欣賞你的誠實,話不相瞞,作為白靈的母親,不說門當戶對,但起碼我希望自己女兒的另一半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照顧她。很顯然,你不符合我的條件。”
白母就像是影視劇里那種不討喜的長輩角色,打定主意棒打鴛鴦,看出女兒中毒不淺的她,理智的將突破口全部放在李安身上。
她看了眼被楊嬸放在桌子上的那兩瓶酒以及保健品。
“你大老遠來過來一趟,也很不容易,我們白家也從來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這張卡里有五十萬,就算是我們白家對你的補償了。”
她將一張準備好的銀行卡放在了茶幾上。
不愧是高門大戶,很懂禮尚往來的道理。
兩瓶茅臺換五十萬,這筆買賣怎么看某人都賺大了。
“媽,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白靈再難置身事外,忍不住沉聲怒道,別說當一個客人,母親這種做法,簡直就像是把李安當成了一個乞丐在打發。
不過巧合的是,白母開出的價碼,與她當初對李洛依拿出的價錢不謀而合,還真不愧是母女,確實心有靈犀。
“白靈,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就是為了讓你對我大呼小叫的嗎?”
白母眼神逼人,氣場強勢。
白靈正欲還嘴,可是尊嚴被人踩在腳下的李安拉了拉她,制止了這場母女間的爭斗。
“阿姨,多謝你的好意,可是這錢,我不會收。”
他溫聲緩語,不慍不怒,不卑不亢。
白母的目光再度移到他的臉上。
“是覺得少了嗎?”
李安搖頭一笑,沒拍案而起。
“我雖然沒有錢,但是也不會做金錢的奴隸,更加不會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良心,在白靈主動離開我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她,這是我對她的承諾。誰也沒有能力改變。”
李安看著白母的眼睛。
“阿姨,你也不能。”
在剎那間,白母感受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一個活得茍延殘喘的升斗小民,何以在她面前大放厥詞?
白母保養良好看不到多少皺紋的臉蛋上表情一變再變,一時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儀態,甚至一度起了將這個狂妄小子趕出去的心思。
可終究她不是尋常婦女,理智克制住了情緒上的沖動。
“你是在警告我嗎?”
直視著李安,那種養尊處優的強大氣場盡皆壓迫過來,白母明白,這個時候要是把這小子趕走,女兒肯定也會跟著一同離開。
要是換做其他人,面對這么一個氣場全開的厲害丈母娘,現在肯定已經陷入惶惶不安的忐忑之中,可某酒保同志依舊四平八穩的坐在那里,穩如泰山。
“阿姨,你不要誤會,我沒有任何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給我與白靈一個機會。”
“機會?”
白母冷聲道:“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繼續堅持下去,只不過越錯越深而已。如果你們真的喜歡彼此,那就更應該為了對方的幸福考慮,就此結束這段錯誤的關系,現在打住,好歹也能對彼此留個好的念想,比起日后淪落為相怨與相憎要好得太多。”
“媽,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們在一起就一定不會幸福?”
看向執迷不悟的女兒,白母怒其不爭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女兒那顆還算純凈的心靈。
“你現在或許不能理解,但你日后肯定會感謝媽的。”
她語氣微微放緩。
“媽,這是我的人生,是對是錯,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就不能讓我自主一次嗎?”
白靈目露哀求。
白母眼神顫動了下,可旋即很快又硬下心腸,面色冷漠,語氣決然道:“你如果還當我是你的母親,那就和他分手,否則我將不再認你這個女兒。”
這話說出來,無疑是不打算給白靈留任何余地了。
可讓白母沒想到的是,自己生出來的女兒。居然如此倔強,不僅不服軟,甚至還拉著那小子騰的站了起來。
“媽,你好好照顧自己。”
“你想干什么?!”
白靈沒再回話,拉著李安轉身就往門口走。
“白靈,你干什么呢?小李第一次上門,好歹也得讓人家吃頓飯再走,否則外人還會說我們白家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呢。”
一道渾厚的男聲從樓梯口傳來。
就在一對母女鬧得近乎翻臉的時候,作為一家之主的白巖池終于走下了樓。
白靈停下腳步。
“小姐,李先生,飯好了,上桌吧。”
楊嬸招呼道。
此情此景,白靈自然不好再一意孤行,再者說,她也根本不想當一個大逆不孝之人,順著臺階而下。
“你就是小李吧,你好,我是白靈的父親。”
比起白母,白靈父親的態度無疑要和藹友善的多,畢竟是大企業家,心胸格局,比婦人肯定要廣闊。
“叔叔。”
李安客氣的喊了一聲。
白巖池笑了笑。
“先吃飯吧。”
雖然一對母女對剛才發生的不愉快還在慪氣,可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卻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席間稱得上是談笑風生。
“小李,有空常過來坐坐,不要覺得有什么拘束,就把這當自己的家。”
白巖池與妻子似乎站在了完全相反的陣營,對李安客氣有加,臨走的時候,還刻意.囑咐白靈相送。
“這死丫頭,居然真的為了一個男人連父母都不要了!”
目送一對年輕人走向大門的背影,白母還在為剛剛的事耿耿于懷。
“你自己生的女兒什么性格,你這個當媽的難道心里還不清楚?我早就說過,你那一套,是行不太通的。”
充當了一次白臉的白巖池笑了笑,繼而感慨了一聲。
“這年輕人,比我預料中的要出色一些,只是很可惜,起跑線太低了,現在這個世道,已經不是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的年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