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要不我在這里守著?”
見大姐拉門上車,在車里獨自一人呆了一個多小時的秦云軒看著后視鏡問道。
“不用,走吧。”
秦羽衣關上車門平靜道。
雖然有點不太放心,但秦云軒還是遵從大姐的話,打火發車,輝騰緩緩的駛出這片窮人區。
目送輝騰消失在小區大門,手里拿著一瓶醬油的李安才從陰影處拐出,看了會輝騰離開的方向,然后才轉身走進樓道。
“怎么?今天難道沒打折?”
李安推門而入去而復返,李洛依瞅著他提著的那瓶醬油笑問道。
李安搖了搖頭。
“秦小姐走了?”
臉上看不出任何異色的李洛依點了點頭,笑著朝他走來,從他手中將那瓶醬油接過。
“怎么去那么久?”
“超市老板拉著我聊了幾句。”
李安若無其事,笑問道:“怎么不留秦小姐吃頓晚飯再走?”
“你覺得咱們家的條件,好意思招待人家嗎?”
李洛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隨即轉身。
“餓死了,我要做飯了,過來幫忙。”
李安跟在她的身后。
關于剛才秦羽衣到底說了些什么,一個沒問,一個也沒提。
半個小時后,一頓晚飯便被搗鼓了出來。
兩菜一湯,沒什么大魚大肉,炒土豆里那點可憐的肉絲,或許就算是唯一的葷菜了。
端菜上桌,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李洛依發號施令,像是心情不錯。
“去把冰箱里那半瓶紅酒拿出來。”
某同志言聽計從。
這瓶紅酒,其實還得感謝白靈,要不是白靈的捧場,李安也不會成為杰出員工受到老板的嘉獎,雖然稱不上多貴,但如果要他自己去買,那肯定是不太舍得的。
這瓶酒拿回來的當天晚上,就被李洛依以嘗鮮的名義霍霍了不少,李安雖然不曾喝過,可李洛依時不時拿出來嘗一口,所以只剩下了一小半。
“再放下去估計就得壞了,今天我們倆把它喝完。”
換作平時,李洛依基本上都是一個人喝,都沒提過讓李安也嘗嘗,畢竟喝完這瓶,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喝上,可這次她卻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大方,主動拿起杯子給李安倒了一杯。
當然不是什么高腳杯,只不過是平時用來喝水的杯子,再加上三個家常菜,場景看上去頗有些怪異。
“唉,忘記了,剛才應該讓你順便買幾個蠟燭回來的。”
李洛依放下酒瓶嘆息了一聲,似乎是有想整出一份燭光晚餐的架勢。
“今天怎么突然這么好的興致?”
李安笑問。
“哪個女人不喜歡浪漫?想嘗試下到底是怎么感覺不行嗎?”
李洛依瞪了他一眼,坐下來端起白瓷杯。
“來,喝一個吧,小李子。”
李安笑著和她碰了碰杯,低頭啜了酒。
味道談不上好喝,甚至還隱約有點苦澀。
“小李子,我今晚本來應該是吃著大餐的,結果因為你泡了湯,最后還是我自己煮飯做菜來給你吃,你說你良心不會痛嗎?”
對于一頓大餐打了水漂的事,李洛依到現在還耿耿于懷。
李安沒有辯駁,也沒有逃避責任,拿起筷子道:“等我這個月發了工資,我請你去金陵最好的西餐廳吃一頓最頂級的燭光晚餐。”
豪氣沖天。
要是面對的是天真無邪的花季少女,恐怕會被感動得稀里嘩啦,可遺憾的是,李洛依雖然談不上歷盡滄桑,可至少心智成熟,沒那么容易被輕易哄騙。
“就你那點工資?可拉倒吧。”
她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對李安進行打擊。
“我可不想到時候因為付不起帳被抓進局子里去。”
李安苦笑不語。
似乎也覺得自己言語有點過分,她瞅著和自己朝夕共處半年多的男子,語氣放緩,笑道:“不過呢,你這份心倒是好的,這頓飯,是你欠我的,不過暫且我先給你記下,等以后你要是飛黃騰達了,再補給我,知道嗎?”
李安點了點頭。
兩人開始吃飯。
雖然環境寒酸,可兩個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場面,竟醞釀出一份淡淡的溫馨。
房子狹小,卻很溫暖。
“小李子,你說你現在誰也不認識了,會不會有那么一天,把我也給忘了?”
李洛依似乎不勝酒力,喝了沒多少酒,而且還是紅酒,可現在卻已霞飛雙頰,眼神也變得有點迷離,惡搭配她如花似玉的容顏,在白熾燈下散發出動人心弦的魅力。
“我是失憶,而不是老年癡呆。”
李安淡淡笑道,眼神清明,并且清澈。
“噢,對哦,你是失憶,即使哪天你想起來過去了,我們一起生活的日子,想必你也應該不會忘了。”
李洛依恍然,喃喃道:“那就好,你欠我的燭光晚餐,可不能賴賬。”
感情她不是擔心李安忘了她,而是擔心李安欠她的那頓飯。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要不我給你寫個欠條?”
李安啞然一笑。
“那倒不用,你的人品我還是信任的。”
李洛依搖了搖頭,總算是給予了李安一點肯定,繼而端起酒杯。
“我好像有點暈了,干了吧。”
一瓶酒被兩人徹底解決,飯后,是李安收的碗。
“我喝多了,先去睡了,小李子,晚安了。”
李洛依腳步虛浮,有點搖搖晃晃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切和以往無數個夜晚似乎沒什么不同。
李安花了半個小時收拾好桌子,把碗盤全部洗干凈,將弄酒瓶放好,然后才回到房間。
李洛依的房里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已經睡熟。
洗完澡,李安躺在床上,沒有立即入睡,扭頭望著窗外的夜色。
漆黑一片的廉住房內,隔壁房間突然響起一道輕微的聲響。
然后便是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繼而,外面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
黑暗中。
一道人影拉著門,腳步停住。
李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似乎對外面的動靜一無所覺,依舊望著夜空中的那輪朦朧弦月,只是輕聲說了一句。
“謝謝。”
大門口。
她笑了笑,沒有回頭,跨出木門,緩緩的將門帶上。
這半年多來,她進進出出過無數次,可唯獨這次,關門聲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