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孤男寡女。
而且,還是在酒店里。
種種條件疊加在一起,足以構成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場景。
可實際上,大半夜呆在酒店房間的一男一女,并沒有發生任何不足為外人道的事,雙方相敬如賓,從始至終,李安都一本正經的坐在沙發那個位置上,甚至連屁股都沒有挪動過。
而宋洛神也沒有繼續和他干瞪眼浪費時間,早已打開電視看起了泡沫劇。
萬籟俱寂。
窗外偶然傳進來樓下街道上的喇叭聲。
房間里只有電視的聲響,兩人很默契的不約而同保持著沉默,似乎都沒有任何的睡意。
李安并沒有嘗試和對方進行搭話。無處安放的目光最后也移到了電視屏幕上,當然,電視上到底演的什么,他肯定是不清楚的,目無焦距的他,注意力顯然并不在這個房間里。
李浮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才是他的真實名字。
這個名字,無疑要比李安更加有水平一些,可是如今這個時代,哪個正常人會起化名?
“喂,你餓不餓?”
一道帶著磁性的嗓音突然響起,把李安飄忽的思緒拉了回來。
當眼睛逐漸恢復神采,李安看到仙姿玉質的宋姓女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電視上轉移了視線,正瞧著他。
“謝謝,我不餓。”
李安下意識搖頭,客氣拒絕。
“那我就不管你了。”
宋洛神也沒過分熱情,點到為止的關心過后,很快便站起身,估計是熬到這個時候有點餓了,燒水給自己煮了碗泡面。
她似乎還沒有睡覺的打算,端著泡面又重新走了回來,一邊吃著泡面一邊看電視,大多數女人都會嫌棄的垃圾食品她卻仿佛吃得津津有味。
李安看著這一幕,眼神不禁波動了下。要說不驚訝肯定是假的,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子什么背景身份,可以她的氣質,顯然屬于養尊處優嬌生慣養五指不沾陽春水的類型,按理說,應該只吃魚翅燕窩才是。
“你盯著我干什么?”
宋洛神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視,突然轉過頭,疑問道:“難道我吃東西的樣子很丑?”
李安立即搖頭,察覺到了自己的不禮貌,很快移開了目光。
宋洛神若無其事的繼續吃泡面。
美女就是美女,不論干什么,都會給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哪怕吃得不是高檔西餐,而只是廉價的泡面。
從始至終,李安沒提過離開,宋洛神也沒說過要他走,就在這種沉默卻又詭異的并不怎么尷尬的氣氛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眼看著就快轉鐘。
電視上放映的連續劇都已經播放了三集,宋洛神似乎有通宵熬夜刷劇的架勢。
就在第四集都開始播放開頭的時候,門鈴聲突然響起。
這個點門鈴突然響了,其實是有點嚇人的,可好在房間里的一男一女都不是膽小懦弱的主,宋洛神看了眼門口,立即起身。
“我去開門。”
李安看著她走到門口,然后一點警惕心都沒有直接把門拉開,接著,一個讓人看一眼就足以過目難忘的女子走了進來。
復古都水波紋發型,手腕上系著一條紅繩,布衣布者,芙蓉如面,唇角似血。
委婉玲瓏的她,卻具有瞬間奪人眼球的強大氣場,乃至一動不動坐了快三個小時的李安都下意識站起了身。
女子緩緩走進房間,宋洛神關上門,跟在她的身后。
絕代風華如宋洛神在這個深夜前來的女子面前,一瞬間都隱隱被奪去了顏色。
“姨,不好意思,這么晚還要讓你大老遠來一趟。”
從川蜀連夜趕來的女子瞧著同樣爭看著他的年輕男子,輕聲開口:“他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宋洛神也朝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家伙看去,重重的點了點頭,頗有些咬牙切齒的道:“嗯,認不出我來也就罷了,他居然連我的名字都沒有一點印象了。”
婉約女子不再說話。
“姨,先坐吧。”
宋洛神道,姿態乖巧。
女子坐下,宋洛神貼著坐在了她身邊。
李安見狀,也打算重新坐下來,可是宋洛神瞪了他一眼。
“你干什么?”
“做錯了事,你還想坐?”
忍了幾個小時現在終于有人訴苦的宋洛神抓住了身邊女子的手臂,立即告狀道:“姨,你不知道,他居然明天就要和秦羽衣結婚了,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恐怕他已經是秦氏的乘龍快婿了。”
顯然,這個氣質衣著與這個時代有點格格不入的女子應該是宋洛神的長輩。
可說句心里話,李安真的覺得這個女子看起來根本沒有那么大,和宋洛神坐在一起,更像是對方的姐姐。
“我叫宮羽,與你母親有故。”
懾服川蜀的刀馬旦輕聲開口,并沒有第一時間替宋洛神打抱不平討回公道,而是先自我介紹一句。
李安眼神微微波動。
他本以為對方是宋洛神的家中長輩,可現在看來,似乎并不盡然。
他嘴唇動了動,卻依舊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
“你失蹤半年,世人皆言你已隕落,可現在你只不過是失憶,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對方似乎知道他的苦衷,嗓音輕緩,不用他說什么。
“姨,枉我們為他擔心這么長時間,可我看他倒是過得快活的很,你看他那樣子,恐怕巴不得我們找不到他。”
婚禮的事,顯然讓宋洛神芥蒂很深,瞪著李安,就像是受了委屈找長輩撐腰的小女人。
可好在征服川蜀的當世奇女子,并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不慍不怒,深明大義的開口道:“他現在失憶,誰也不記得,和秦氏的婚禮,恐怕也不是出于他的意愿。”
宋洛神不再說話,可是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眸,依舊狠狠的瞪著某人。
雖然曾經不滿這位宋氏的天之嬌女,可事情都已經過去,既然對方找到自己,那自己確實應該給她一個說法。
“通知秦氏吧,他們自己搭的戲臺,自然應該讓他們來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