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一家人起床后,便是各忙各的。
沈安安昨天沒去畫室,今天必須要去一次,她打算今日早點放工。瑞芝堂那邊也要去報個到,然后問宋鏖一些事情。
接下來,就去市場上看看能不能找些材料。
沈安秀也將今日一天的事情計劃好了。先給一家人做早飯,然后她再精心做兩個小菜,帶上禮物再去莊家一次,表示慰問。
其他的事情,等她去了莊家之后再決定。
反正家里都有現成的飯菜,要是她中午不回來,就讓娘他們自己做了吃了。
曹氏則沒有和兩個女兒說,他們今天還要上街。
他們夫妻二人則是在沈安安出門后不久,才出去的。
沈安秀見狀,忍不住問了句:“娘,你今天怎么還要上街,昨兒個不是才去的。”
曹氏于是又將昨晚丟給沈三郎的話,丟給大女兒。“我去給你妹妹買衣裳去的。”
沈安秀便不說話了。
怕大女兒有想法,曹氏忙加了一句。“你放心,也會有你的份,少不得你。”
“娘,我整天不出門,不缺衣裳,再說上次也買了好幾件。”
“行了,娘心里有數,你就在家好好待著吧。”
沈安秀見爹和娘上了沖村上租來的牛車,不由得在心里說道:“我今天也出門。”
沈三郎不明白自家婆娘,咋亂花錢,早上要去鎮上跟女兒一起去不久的了,他也不用陪著她了。
可是曹氏偏生要多花幾個錢,雇了一輛牛車上街。
昨晚的事情,讓沈三郎郁郁的有些不快,總覺得曹氏現在的性子越發跋扈,沒有以前體貼人。這兩日沈三郎閑在家里沒事情做,越發覺得憋得慌,他又想去李家的石礦做工了。
但曹氏叫他陪自己去鎮上,沈三郎又不能不陪著她。只能神情泱泱的跟著了。
到了鎮上,曹氏便支使著沈三郎去買其他東西,她自己則準備偷偷的去那家玉器店。
沈三郎很是不解,不由看著她問:“怎么你又要買東西,女兒都說了,不讓咱亂買東西。”
曹氏不由別了丈夫一眼說:“咋的了,我用了你的錢了,這些錢是我女兒,兒子孝敬我的。反正我不管,我今個兒個想吃餃子。東城那邊的一個市場,餃子皮做的好。你去給我買點,再買點肉和青菜,咱家有雞蛋,就這兩樣就成了。”
沈三郎心道是誰說,包餃子多放點菜好吃,今天倒是只要兩樣就夠了?而且他們前兩日才吃的餃子,今天又要吃了?對于沈三郎這種經常干力氣活的男人來說,任何食物都沒有白米飯和可口的菜,來得實在。
這餃子包的跟元寶般大小,他一口一個,吃下去還沒有感覺。所以沈三郎頂頂不稀罕吃餃子,而且每次吃完當時覺得肚子吃撐著了,不到一會,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可是他家婆娘喜歡吃啊,沈三郎說不得又要為她奔波著。
支走了丈夫,曹氏急急的趕去昨日去的那家玉器店。那家玉器店,在正大街上,曹氏還得走個一會才能到,好不容易到了,本以為那玉器老板在店里。沒想到,那老板今天正好去進貨去了。
曹氏頓時顯得很是失望,本想讓那柜臺的伙計,幫自己看看。又怕那些人眼光不行,她便決定到外面隨便兜兜了。
走在路上,看著別人都是歡天喜地的樣子,只有自己是一個人怪無聊的,曹氏便突發奇想的想著,要不自己今天去看看女兒。
曹氏平日里,一直聽沈安亭和沈安安說瑞芝堂咋樣咋樣好,她心道,今兒個有空,正好去見識見識女兒女兒在瑞芝堂是怎么學徒的。
回來后,也好跟那些婦人們吹吹牛逼,嘮嘮家常。
瑞芝堂是大藥堂,在桃源鎮算是赫赫有名的。曹氏一問之下,立刻有人給自己指路了,讓她不由得喜上眉梢。
心道,女兒這下真是交了好運了,竟然得了這么好的一個營生。等會得叮囑她好好的跟著人家宋大夫,佟掌柜做。曹氏甚至還想著,要不要過段日子,請宋大夫和佟掌柜來家里吃頓飯,好讓他們照顧下他們家的藥材生意。
曹氏越想越激動,一邊問著路人,一邊循著瑞芝堂的方向走了過來。
等曹氏找到瑞芝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了,好在瑞芝堂名聲響,店面大。別人告訴她,只要看到位于在桃源鎮最中心的位置的一家大藥堂就是瑞芝堂了。
等曹氏找到這邊時,只見那那一溜排大約十幾間正常商鋪的面積,矗立著一塊鎏金字體的瑞芝堂三個大字。心里忍不住嘖嘖稱贊,乖乖,這瑞芝堂這么有錢啊,竟然這么大。
曹氏不知道的是,這只是瑞芝堂的外面,里面更大,而且還分為前院后院,還有曬藥臺,加工藥材的地方,有瑞芝堂的正堂以及宋鏖的坐堂地方。
再后面就是瑞芝堂自己的藥園了。其實在前面看到的瑞芝堂,不過是鳳毛麟角,里面才是真正有貨。
那瑞芝堂的牌匾下面,下面寫著該店鋪建立的年份。按照這上面的年份算,這家瑞芝堂從宋家老祖宗手上傳下來,最起碼是三百年左右的時間,可見是歷史悠久。而且在瑞芝堂大門前,還有一只古銅制作的一棵靈鶴嘴里含著一株靈芝草,看上去惟妙惟肖,讓人忍不住駐足觀望。
曹氏看到這瑞芝堂如此氣派,都有些不敢上前了。這瑞芝堂比自己想象中要氣派得多,豪華的多。上下兩層建筑物,光是在柜臺里面忙著抓藥的伙計,都有十五六個。那些人一個個戴著瓜皮小帽,笑容可拘,熟練的撿藥,稱藥。然后旁邊會有人幫忙算賬,將藥包好,送到每一位顧客手里。
可把曹氏稀罕得,眼睛瞪得老大,這里看看那里瞅瞅,只覺得看著那里都覺得新鮮。不過她瞅了老半天,卻沒有看到自己的閨女在里面,而且基本上都是男伙計,沒有看到一個丫頭。
曹氏頓時心里十分得意,看看,就我家閨女有這能耐。這會是剛開店不久,這店里的每個人都恨不得能分身有術,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雖然這里很忙碌,卻是忙而不亂,店面被打掃的十分干凈,就連那不起眼的地方,用手摸過去,都是一點灰塵都不沾的。
曹氏看得十分震驚,這樣的管理,這樣的規模,哎,要是她沈家啥時候有這樣的藥堂。不,哪怕是一小間,她就滿足了。
正一點點的看著,便見一名戴著瓜皮小帽的小伙計來招呼她了。這個小伙計長得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小眼睛,個子不高,瘦瘦的。大約二十多歲的年紀,看到她后,原本不咋地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請問夫人想要抓什么藥?還是專門來請宋大夫看病的。”曹氏沒說說話,繼續這里看看那里看看。
小伙計負責接待的,見她這樣有些沒轍,只能在一旁陪著笑臉,十分客氣的問道:“夫人要是看病或者抓藥,都要在那邊排隊去。要不我帶您過去看看也行?”
曹氏一聽到這小伙計說的話,便不高興了。不由沖了他一句:“你才要看病買藥呢,我身體好著呢,要看啥病。我來找我女兒的,我問你安姐兒,是不是在你們這里?”
那名小伙計莫名被曹氏沖了下,心里便有些不快。心道,既然是來找人的,你早說啊,在這里晃悠了半天才說話。不過,他心里不舒服,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要是被師傅們看到了,鐵定得挨罵,說是沒有好好對待客人啥的。
安姐兒?沒聽過?“怕是夫人找錯地方了吧,我們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這個小伙計負責接待,是新請來的伙計,連里面的柜員都稱不上,自然是不知道這里面的人員情況。
曹氏頓時神情一愣,立刻說道:“這怎么可能?我女兒告訴我,她是跟宋大夫和佟掌柜做學徒的,每天都來這里上工的啊。”
“她姓沈,這么高,瘦瘦的,眼睛大大的,長得很好看。”曹氏說到女兒是在這里做學徒的那句話時,故意將后面的聲音拔高了去。
果然看到自己提了女兒的名字,那些柜臺里忙著的人,都朝她投來好奇的一瞥。
“難道您是沈小姐的母親?”那小伙計不由遲疑的問了聲。
“正是,沒想到吧,快將我家姐兒叫出來,就說她娘來了。”曹氏以為別人被她說話的內容所吸引,沒想到,人們看著她,是因為她說話聲音太大聲的關系。這里的人說話做事,都是輕言輕語的,只有曹氏的嗓門特別大,顯得有些突兀。
那小伙計立刻跑到里面去,大概問了什么人,一會后跑出來了。“不好意思,她人不在這里。”
“啥?我女兒不在,莫不是蒙我呢,你們將我女兒藏哪里去了?”曹氏頓時急了,連忙朝后面喊著:“安姐兒,安姐兒。”
曹氏這句河東獅孔,頓時喊得那小伙計,臉都變色了。嚇得連忙朝她擺了擺手,就差直接用手將她嘴巴捂上了。“這位大嬸莫要再叫了,要是被佟掌柜和宋大夫聽到了,我們都得倒霉。”
“我不管,你們將我女兒交出來,我就不叫了。”曹氏覺得是這個小伙計不盡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