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嬪跪在地上,懇切地解釋道:“貴嬪娘娘,臣妾說的句句是實話。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賤人你真矯情,皇上不在這里,你裝出這副楚楚可憐給誰看?”
“娘娘,臣妾沒有!”
“還敢嘴硬,拖出去,重打三十板子。”
“娘娘,臣妾今晚還要侍寢,打壞了臣妾,娘娘面子上也不好過。”
“呸!浪作的娼婦,果然是下流門子里出來的東西,隨口就將侍寢侍寢掛在嘴邊,青天白日的,你要不要臉?”
“娘娘,臣妾都是為了娘娘著想,是皇上昨晚親口告訴臣妾的。”
珍貴嬪聽了這樣的話,還能不發瘋,惡狠狠地沖著乃娘喊道:“拉出去,打死這個賤人!”
乃娘有些為難,奉勸道:“娘娘,琳嬪小主縱然有錯在先還請娘娘看在她今晚還要侍寢的份上,饒了她吧!畢竟打傷了她,皇上追問起來,咱們也瞞不過啊!”
珍貴嬪氣急敗壞地呵斥道:“不行!這個小賤貨甫一進宮就與本宮爭寵,將來坐大那還了得?不如現在了結了她,本宮就不信了,皇上會為了一個賤人,能把本宮殺了!”
乃娘不敢答應珍貴嬪,更不敢直接決絕,絞盡腦汁,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湊在珍貴嬪的耳朵邊說道:“娘娘,皇上喜歡琳嬪,不過是看她細皮嫩肉,若是沒了這點兒好處,皇上還喜不喜歡她,就很難說了!”
珍貴嬪雖說氣急敗壞,腦子還沒被完全沖昏,定了定神喊道:“琳嬪無故冒犯本宮,讓她跪在瀲滟居門前思過,沒有本宮的應允,誰也不準叫她起來。”
眾人啞口無言。誰也不敢出聲。
可憐的琳嬪,就這樣被兩個宮女架著拖出去,直接丟在丹陛前跪著。
珍貴嬪發落了周采女,又震懾了王美人,連消帶打地整頓了琳嬪,十分愜意地對著眾人說道:“今兒本宮也乏了,你們都散了吧!”
眾人一聽,恨不得早早飛離這個是非之地,趕緊起身作揖,忙不迭地從瀲滟居消失。
毒辣的太陽越來越刺眼。琳嬪跪在青石板上,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打濕了膝蓋前面的石板。
沒人敢為她求情,也沒人愿意為她求情。自從婉瑩失寵以后,琳嬪幾乎是一枝獨秀,這樣宮中所有的女性都側目氣惱。
如今看著她跪在瀲滟居前面,臉上心疼不已,心里大多拍手叫好!
琳嬪跪了半個多時辰,只覺得天旋地轉,頭暈腦裝,口中干渴外加渾身無力。
好不容易等來一個端著水盆的小宮女,她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姑娘,給我弄一口水喝吧!嗓子實在是受不了了。”
小宮女見琳嬪實在是虛弱,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悄悄地跑到廂房里,端了一杯茶水遞給琳嬪。
琳嬪大約是跪的眩暈,手一軟竟然沒有接住茶杯。
清脆的碎瓷聲,莽撞地闖進了瀲滟居里。
正吃著冰鎮西瓜的珍貴嬪見到這一幕,幾乎是怒不可遏,伸手給了小宮女一個大耳刮子。憤恨地呵斥道:“怪不得本宮總是不能順心順意,原來是身邊有你這么個叛徒,本宮讓她跪在這里受罰,你竟然敢給她端茶倒水,你既然這樣勤快,索性從今往后跟著她,陪她一塊兒跪吧!”
小宮女嚇傻了,雙腿一軟,直接跪在石板上求饒。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還能有下次?本宮剛剛晉封為貴嬪,今兒所有人都來跟本宮打擂臺,我本來是要饒你,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今兒是本宮晉封的頭一天,本宮若不立出些規矩,以后誰還會把本宮說的話放在心里!不如現開發得好!”
“娘娘,我原是伺候問仙宮的宮女,只因皇貴妃跟皇上不睦,我才被打法出來,還請貴嬪娘娘看在我曾經在問仙宮當過差,饒了這一回吧!”
“怪道!怪道!怪不得你這樣油嘴滑舌,原來是從問仙宮里放出來的。你原本比她們有些體面,所以才不把本宮放在眼里是嗎?”
小宮女早以嚇得魂飛魄散,磕頭如搗蒜一樣,狠狠用額頭敲打著地面求饒。
“娘娘,我父親是莊親王的門生,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王爺的份兒上,饒了奴婢吧!”
“閉嘴!好一個巧舌如簧的東西,竟敢拿莊親王壓制本宮。”
“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來認,給本宮看著她倆,不到日落西山,誰也不準起身!”
小宮女自知在劫難逃,十分不情愿地跪在烈日下面。
珍貴嬪處理了小宮女,拂袖起身,卻聽見身后有人倒地,光聽那裙衩的叮鈴之聲,就知道是琳嬪無誤。
“琳嬪小主,琳嬪小主!”乃娘試圖喚醒琳嬪。
“別搭理她,這才半個時辰死不了,讓小太監打一桶水,澆一下就好了。”
乃娘憂心地說道:“娘娘,琳嬪畢竟是個正五品的嬪位,臉色又這么蒼白,還是叫個太太醫過來瞧一瞧吧!”
珍貴嬪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的乃娘,正欲反駁,但是目光滑向琳嬪蒼白的臉,也有些隱隱的擔憂。
琳嬪畢竟是正五品的妃嬪,還是皇上現在心尖尖上的人,倘若惹出點事端,終究不好搪塞。
乃娘見珍貴嬪沒有否認,趕緊沖著小宮女喊道:“都是死人嘛?只會在這里看熱鬧,趕緊去找太醫!”
琳嬪被乃娘拖倒背陰的地方,幾乎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終于等來太醫。
乃娘見了太醫的面兒,急急地問道:“怎么這么久?趕快給琳嬪瞧一瞧!”
太醫一邊把脈,一邊抱怨道:“慧芳宮的淑妃今日又見紅了,所有的太醫都被招進慧芳宮會診,太醫院一時間調度不過來,所以來遲了!”
乃娘一聽淑妃娘娘見紅,驚呼道:“昨兒不是已經沒有大礙了嘛?怎么今兒又出血了?”
太醫看著琳嬪的臉色,又換了一只手搭在脈搏上,說道:“誰知道呢?微臣資歷淺薄,也沒機會到慧芳宮效力,只是隨便聽了幾句。”
珍貴嬪心中的擔憂漸漸膨脹,沖著太醫問道:“可是真的嗎?”
太醫一只手托著琳嬪的胳膊,一只手把脈,還不忘回答珍貴嬪道:“肯定假不了,太醫院都亂了一晌午了!”
珍貴嬪嚇得往后退了幾步,若不是靠主朱紅大門,肯定一屁股跌倒在地。
太醫無暇查看珍貴嬪的反應,確認無誤之后,歡天喜地地說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琳嬪小主有喜脈了!”
又是當頭一棒,這次珍貴嬪徹底被打暈在地。重重地坐在青石板上。
“喜脈?”
乃娘不可思議地反問道。
“是喜脈,看樣子應該有兩個月了!”太醫篤定地說道。
乃娘也癱在地上,若是按著琳嬪侍寢的頻率,能有兩個月的身孕也實屬正常。
“趕緊將琳嬪小主抬回去吧!幸而胎氣穩固,并無大礙,只不過馬上就是正午,仔細著了暑氣,微臣還要給皇上稟告,就不多留了。”
琳嬪隨身帶來的宮女早就喜極而泣,沖著一干宮女喊道:“趕緊將我們小主抬回去,倘若動了胎氣,誰也擔待不起。”
望著琳嬪消失的身影,珍貴嬪癱坐在滾燙的地上久久無法緩解。
直到乃娘將她拉進屋里,才哭哭啼啼地說道:“本宮還沒懷上,她怎么就先有了身孕?”
乃娘將珍貴嬪摟在懷里,不停地撫摸著她的額發安慰道:“娘娘,懷孕這種事情,沒有什么先來后到,她先懷上了也是她運氣好,不過娘娘也不要氣餒,咱們調理好身子,必定能一舉得男。”
珍貴嬪拱在乃娘的懷抱里,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趕緊跟父王和母妃說,本宮要到坐胎藥趕緊送進來。”
“好的,好的,奴婢知道了,今兒就讓人傳話出去。坐胎藥天黑就能送進來!”
“好好的,怎么說懷上就懷上了?”
“娘娘,她懷上了也是好事兒!”
珍貴嬪一聽這話,氣得一把推開乃娘,鼓著腮幫子,大聲喝道:“她懷上皇上的孩子當然是好事兒,可是本宮還沒有懷上,本宮不開心。”
乃娘知道珍貴嬪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又上前摟住珍貴嬪解釋道:“娘娘莫要生氣,奴婢怎么可能幫著外人欺負娘娘?”
“乃娘,本宮心里好難過!”
“好娘娘,琳嬪那個小賤人懷上孩子,對咱們來說就是件天大的好事兒。”
珍貴嬪依偎在乃娘的懷里,孩子氣地說道:“什么天大的好事兒,明明就是最最討厭的壞事兒!”
“娘娘,琳嬪懷上了孩子,依照規矩肯定不能再侍寢。皇后娘娘無寵,皇上對周貴妃也是淡淡的,德妃早就失了圣心,淑妃又臨盆在即,更不用說問仙宮那位,根本不值一提。試問現在的宮中,會是誰最最適合伴駕?”
珍貴嬪被乃娘這一番話,說的恍然大悟。喜極而泣般摟著乃娘嚶嚶哭泣道:“當然是本宮了!是本宮!”
乃娘拍著珍貴嬪的后背,用寵溺的口氣說道:“娘娘,壞事未必就是真的壞事,要是琳嬪那個小賤貨不懷孕,咱們未必能爭得到雨露之恩,這下好了!皇上自然而然不會再找她侍寢了!”
珍貴嬪緊緊地摟著乃娘,雀躍地說道:“本宮也算是熬到一枝獨秀了。”
乃娘慎重地點了點頭,附和道:“一鼓作氣,爭取一舉得男!”
珍貴嬪開心至極,但是一瞬間想到淑妃的胎氣,不由得憂心忡忡地說道:“乃娘,趕緊跟父王通通氣,萬一淑妃早產或者滑胎,好讓母妃在太后面前說和說和!“
乃娘慈愛地看著珍貴嬪,和聲悅氣地說道:“娘娘,放心吧!一個罪臣之女,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晾她也不敢攀咬咱們怡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