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里，磁帶突然發出呲呲的聲響，像是音帶收到損傷。
隔了十余秒后，音質才逐步恢復正常。
「艦長和科學官等人經過商討，一致認為這些生物想要進入某個特定的時空里。
那邊，發生了什么大事嗎？」
語音到此，戛然而止。
等了十多秒，都沒有音頻傳出。
羅南以為接下來沒有了，剛準備抬手，沒想到錄音機內又傳來了聲音：
「現在是3122年1月14日，距我們來到這個星球，剛好三個月。
這個星球，跟我們居住的地球有99的相似度，屬于農業文明。
最初，我們都以為找到了新大陸。
沒想到，這里是一個噩夢。
艦長、操作官和通訊官全部犧牲，大副被一位女巫抓走，疑似被精神控制。
那位女巫，不僅從中央電腦里學習我們的知識，還定位了空間坐標。
我擔心她會對帝國起歹心，準備潛伏回去啟動戰艦的自毀程序。
磁帶，是她還沒有掌握的領域，只能用這個記錄。
這種過時產品，是沒被電腦納入儲備知識庫的。
去之前，我會把收音機砸了，要是你能聽到這里，肯定是趕來救援的自己人。
無論是誰，為了帝國，請確保那位女巫的死亡！」
音頻到此，結束了。
羅南很有耐心的多等了五分鐘，見還是沒有聲音，知道沒后文了。
他把錄像帶倒回去，重新聽了一遍。
內容很短，只有兩段，蘊含的信息量卻不小。
羅南最初推理，是有跟自己一樣的‘穿越外來者’介入。
現在看來，不是。
有一隊‘帝國’星球的人員，科技發達到可以支撐星際旅行。
在戰艦航行到某個星系時，他們看到了很多神佛一樣的龐然大物，從蟲洞里鉆了出來。
能不依靠科技，還達到開啟蟲洞水平的，該不會是那些不可控生物吧？
根據字面意思，不可控生物就是系統沒法用能力抹除和改變的超凡存在。
很可能，是那些很強力的神祗。
東京世界消失的四個不可控生物，會不會跟這個有關？
第二段錄音，是說戰艦降落到一個全新的星球上。
暫時無法確認，到底是童話世界還是童話鎮，大概率是后者。
戰艦上的成員被潮汐女巫維奇獵殺，大部分應該死了。
維奇提供朱迪給的藥，應該是戰艦上本來有的物品。
而她的大招，是根據中央電腦的知識自學領悟出來的。
那艘戰艦最后有沒有爆炸？
帝國的星球又在哪兒？
這里面是個大坑啊。
等擁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回去深入探索一番。
羅南取出磁帶放回背包，起身走出臥室。
來到客廳，他把錄音機放在臺上，看向遠處那片熟悉的湖泊。
在以前，羅南可是很喜歡看夕陽的余輝，映照在湖面上。
不一會兒，三下悠亞走了過來。
兩人沒有說話，就這樣站在走廊上。
空氣變得安靜，他們卻一點兒都不尷尬。
好半晌，三下悠亞偏過頭：“有空？”
“嗯。”
“要不要去南玉公司看看？”
“好，你安排吧。”
半小時后，有司機開車來到庭院外，接送兩人離開。
這次返回東京世界，主要是玉藻前的要求，羅南順帶回來看看。
至于阿育婭，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次重返，就當度假了。
看到羅南離開，她也沒有跟隨的意思，一個人在電腦前。
車窗外的景物不斷后退，羅南摸出用手機，利用網絡引擎搜索世界上發生的大規模災難。
東京世界，突然少了的四個不可控生物。
如果是戰斗死亡，那它們應該在會星球上造成大面積的破壞才對。
可近三十年來，一樣有所關聯的記錄都沒有。
羅南向三下悠亞也詢問了相關問題，得到的答案，也是沒有。
隱隱的，他把這些拼湊的線索串到一起，得出一個暫時沒法證實的推測。
某個高維世界出了變故，才召集這些低維世界的不可控生物返回？
當然，這些只是推測，沒有實際的證據。
具體發生了什么，缺乏線索，無從得知。
隨著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響，汽車穩穩地停了下來，兩人一起下了車。
眼前，是一棟七層的高樓。
抬頭望去，樓頂有除了南玉公司外，還有一塊羅教的廣告牌。
羅教羅教，信羅南的教。
都不用三下悠亞解釋，他都看明白了。
羅南嘴角抽動，仰頭盯著那兩個廣告牌，神色有些復雜。
當初他心血來潮，利用粉絲經濟和互聯網炒作吸收大量信徒。
原本想要把自己塑造成神，結果除了信仰之力，什么都沒撈到。
后續通關離開東京世界，等同于拍屁股走人，就沒想過管理。
全賴這些虔誠的信徒，支撐到現在。
對于即將面見的信徒，羅南的內心懷著一股愧疚感。
曾經給了他們一時的希望，又突然消失。
這樣的做法，確實有點過分。
羅南偏轉身子，音量有些低：“那里有超市，我想買個口罩。”
“等我一下。”
三下悠亞瞥了他一眼，轉身走到汽車后，打開后備箱。
片刻后，她取了一副黑色口罩遞過來，問道：“怎么，不想露臉？”
“談不上吧。”羅南接過口罩，苦笑道：“就是覺得以前的行為太兒戲了，不想給他們添麻煩。正好，趁著這次回來解散教派，還他們一個清靜的生活。”
“解散？”三下悠亞面色古怪：“羅桑，你是認真的嗎？”
羅南點點頭，鄭重說道：“當然，我很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
三下悠亞的目光閃爍，仰頭看向樓頂的廣告牌，又看向眼前的帥臉：
“你有解散教派的想法，我尊重你。但是……我希望你跟他們接觸之后，再做決定。”
“好，走吧。”
三下悠亞笑得有些勉強，邁步走進大樓，摁下按鈕。
待電梯打開，兩人走了進去。
門，緩緩合攏。
在電梯間的兩側，是羅南的照片，旁邊寫著一行白字。
普愛世人。
羅南盯著照片中的自己，心情復雜。
他嘴巴微微張了張，終究還是開了口：“三下。”
“怎么了，羅桑？”
“你是故意把我引到這兒來的？”
“是啊。”三下悠亞轉過身子，主動承認：“我想讓你來看看。”
羅南跟三下悠亞多次發生過深入溝通的學習交流，不覺得她這樣做，是在害他。
只是，還是覺得疑惑：“為什么？”
“我是羅教的長老，帶你來見見信徒，有什么不對嗎？”
羅南盯著她，斟酌著字句：“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三下悠亞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堅定：“我想讓他們看看，每日信仰的神，沒有拋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