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行走在陽世的陰者
大世將起，牛鬼蛇神也都要出來轉轉，除了修身修陽氣的佛道之人，也有段文樓這種行走在陽世的陰者。
世間有如同易虛這樣以精血驅神趕鬼、制符鎮魔的茅山術士，也有如無戒一般的修陽氣鎮鬼伏魔的佛修，但除此之外還有段文樓這種異類。
他不修陽氣，不修精血，反以活人之軀修陰氣。
有道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抱陽而生，沖氣以為和。
活人保以陽氣，陰者生以陰氣，此天地陰陽之法。
但是總有異數，自天地末法之衰后，后輩修士前路不通，有人便另覓旁門，與主流不同，不修陽氣，反修陰氣。
自此百年，而生出許多奇門邪士，他們因修陰氣，多以尸體與墓地常伴，或趕尸，或背尸，或入殮，或殺人。
段文樓便是其中一人。
他在N市這里的醫學院工作著，他的主職是學生，目前在ICU重癥監護室的特護，而副職則是殯儀館的入殮師。
常人眼中或許醫者該救死扶傷，但是最是無情是醫者。
見慣了生死別離，看遍了人生百態，心越是滄桑越是無情。
為什么要求醫者要有醫德，因為若沒有些約束，這樣的醫生過于可怕。
醫學院ICU重癥監護室之中是一個極其曠闊的空間，內部左右各一排病床排到空間的盡頭。
無數醫療特護人員在其中穿行著，這里是醫院之中最嚴重的無傳染性病人的聚集地。
原本的意圖是為了讓少數醫療人員發揮最大的作用，照顧更多的患者。
但這也導致探視很麻煩，為了避免干擾，一天之中只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探視。
“建議18號床插管吧！給18號床打一份插管的同意書！”
特護病房王金三摘下手上的醫用手套淡淡道。
“這還能自主呼吸，直接插管嗎？”
段文樓問道，他的面色一向慘白，若是躺到太平間估計都沒人能看出他與平常尸體有什么區別。
他不算壯碩，但手卻異常的穩，這也是他不過剛上本科，便進入特護病房的原因之一。
醫學院與醫大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醫學院有一半的醫護人員都是醫大出來的，一邊學邊工作。
期盼著學以致用！
“不然呢？學弟，早晚要插的！我給你講，這里的八成以上的病人之后都要挨這一刀，不然就只能接走！”
王金三看著段文樓，笑了笑道，他這個學弟還是太年輕了。
重癥監護室就是銷金窟，這里是醫院收入大頭的存在，在這住的病人，哪個不是每天五千朝上，一萬也不是什么大數目，有的病人一天便是好幾萬。
這里的病人，交錢多的你要想辦法讓他多住幾天，交錢少的你要讓他變成交錢多的，然后再多住幾天。
稍微想一想，插管和不插管，每天交的錢能一樣嗎？
這是年輕啊！
“這樣患者不找我們麻煩嗎？”
段文樓面無表情道，他永遠是這么一張死人臉。
這也是大家都覺的他適合重癥監護室的原因，無情者才最合適這里，每天都看著彌留之際，或者接近彌留之際的人，正常人會受不了的。
“問題不大，這里插了管子的，有兩三個能走出去就算不錯了，至于走出去的一般都會覺得我們醫術高明，而走不出去的，死人哪里鬧得了麻煩，我們每一步治療都是有同意書的，他們都簽了字的！”
王金三擺擺手解釋道，他是要寫論文才到這里的，不會在這里待太久，但他覺得眼前這個學弟倒是個可塑之才。
應該可以在這里久留！
“他們會簽？”
“他們？他們什么都不懂，你以為是你答辯的那些教授啊，你直接說不簽就會死，哪個會不簽，就像這個床，就像這個也有自主呼吸能力，我說不簽有可能被痰卡死，他再怎么鬧，還不是簽字了！”
王金三頓了頓，笑道：“這都是要走的步驟，先插管，在割喉插氣管，這樣他們才能夠在這里住安穩。而我才有論文素材不是嗎？”
“明白了！”
段文樓緩緩點了點他的死人臉，道。
緩緩走向他的下一位病人，這時候李成績走了過來，道：“看來王哥很看重你啊，看來你馬上要成為這里的主事人了！”
“怎么說？”
段文樓面無表情的問道。
李成績看了看段文樓的表情，道：“王醫生進來就是準備他的論文素材的，據說跟插管有些關系，這也是他喜歡建議插管的原因，不過據說最近他的論文差不多了，就差幾個素材了，所以他應該很快就會調走！”
調走嗎？
段文樓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重癥監護室之中的病人多數沒有什么意識，而有意識的那幾個你叫到他的名字，他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地發抖。
就像是神經病院之中的病人聽到電療一樣，那是種恐懼，不由自主發自靈魂的恐懼。
段文樓搖搖頭，醫者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無良無德到了極致。
他看過護理人員叫醒與扎針的樣子，那種麻木與狠辣簡直不像是一個醫者。
苦了這里的病人啊！
做完自己的工作后，他緩緩離開重癥室，這里的人員本身是沒有休息的，但是他算是實習狀態下的，只需要每天在這里呆十二個小時就好。
段文樓脫了醫護服裝，向這座城市的殯儀館走去。
他工作的ICU重癥監護室的大多數患者在王金三的親切呵護下，多半要先轉到老年療養院，然后再進入殯儀館。
至于出院？
能在王醫生手下死里逃生的都是命大之輩，能有幾個？
多半是人財兩空！
不過現在服務越來越周到了，從普通病房、急診室、手術室、重癥監護室再到等死的老年養老院，最后到殯儀館。
這些機構相互之間聯系緊密，服務一條龍，絕對讓你賓至如歸！
有這樣的醫者，世之悲哀啊！
段文樓嘆了口氣，他穿上殯儀館的工作服，走進殯儀館之中，今天的客戶便是他之前監護室的病人。
“王醫生，你的病人有多恨你，也該讓你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