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光透入的鏤空樓閣之中,羅德曼站在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圖前,陷入了低聲呢喃。
在樓閣的縫隙之中透入的光芒在羅德曼的臉上印出陰影,讓他的整個臉龐更加的有立體感,就像是一位思考著的學者雕塑。
羅德曼伸出自己的手在世界地圖之上輕輕的摸索著。
歷史沒有偶然,所有的偶然都是歷史的必然。
這是羅德曼一直所堅信的。
即便是神話也斷然沒有超出的原理。
隱藏在事物表面之下的就是其存在的原理。
“相似,無比的相似。”
從誕生、命名、典籍和傳播來說,幾個神話宗教體系太像了。
幾個神話體系的相似說明他們之間一定有什么聯系。
感受著自己指尖的觸感,聯想著自己腦海之中的知識。
羅德曼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想象。
“如果是同一個神靈呢?”
拉、安拉、耶和華、雅威之間有太多的相似。
如果是同一個神靈這一切都可以講的通。
但是,著并不能說明一切。
一切的歷史的論證都是千百次的推翻后得出的。
“可如果是同一個神靈,那么它為什么要這樣做?”
羅德曼越想越興奮,他無法抑制自己的興奮,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看到了新大陸的哥倫布。
但是,羅德曼總覺的自己是在褻瀆自己的主,可這仍舊讓他興奮。
他骨子里流淌著的血液還是一個學者的思想,真理重于信仰。
探究真理對于一個真正的學者來說,這是比所有的享受更加能夠愉悅一位學者的。
羅德曼繼續在邏輯上補足著自己的漏洞。
一神并不能解決所有的疑問。
“一定有什么我漏掉的地方!”
羅德曼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道。
然后,他將自己的臉頰貼近了眼前的世界地圖。
羅德曼將所有這些宗教教派之間的相似點全部用紅色的筆勾畫出來。
“歷史,最本質的歷史。”
羅德曼享受著自己的探究,這是追溯著最本真的歷史。
“相似的點的神話一定有著什么可以查到的地方?”
“多神到單神?”
羅德曼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說做一個假設:最開始由太陽神到猶太教真神的轉變是為了將多神變成的單神。
為了神權的統一,那么這就是可以說得通的。
“但是為什么,埃及沒有變為當時猶太教的信仰,難道是因為這只是一個嘗試?”
羅德曼食指和拇指摩擦著自己的胡須。
“不該啊,那之后天主派已經是世界頂級的宗教,而埃及已經完全沒有之前的盛世,但是卻依舊沒有合并。”
這是說不通的。
如果說這位神真的是諸多教派唯一的神,那么多神向著單神轉變可以理解為神權的統一。
但是單神的教派強大之后為什么沒有回去吞并埃及。
明明吞并會使得他更加的強大。
“一定還有什么我沒有想到的可能,可以完美的解釋這一切,一切的矛盾。”
羅德曼將自己的猜測論證的一遍,他最終的得到了一個沮喪的結論,一神論是站不住腳的。
一神不會打這么久的內戰。
羅德曼研究的神話體系之中,所有的神話都是不斷地發生著矛盾的。
且不說在猶太教最開始的時候,猶太教與埃及的太陽神之間的沖突。
先知摩西可以說是被當時的埃及王逐出埃及的。
再之后,在耶穌降世之后,基督與猶太教的沖突。
再之后,在基督分裂之后,天主教與東正派的分裂。
然后,十多次十字軍東征的時候,天主派不僅和東正教派發生了戰爭,還和當時的綠教發生的戰爭。
如果說是一個神的話,這一切是說不通的。
“相互之間的對抗,太多了!”
羅德曼吐出一口氣,嘆息道。
如果說是一個神靈的話,絕對不該有這樣的局面。
除非這個神靈是個角色扮演癖,但是那可是神,太惡俗了吧。
羅德曼搖搖頭。
“這一切不合是為什么呢?”
最往前說,摩西和當時的埃及王就是不合的。
如果說這些教派的真神是一個,那么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羅德曼想不出。
一神論想下去所有的出路都是不通的。
最終,羅德曼決定放棄這個思路。
“如果思考沒有出路,那么就換個思路。”
“假設這一切都不是一個神呢?”
羅德曼在已經有的筆記下面畫了一條橫線,然后在下面繼續記錄著。
所有的思路在未知的情況下都有可能是正確的。
這是在未知情況下,理性猜測。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就要靠考古來證明自己的論斷了。
“如果說不是一個神,最開始的埃及是埃及神話內部的神權更替。”
鋼筆之中的墨跡一點點的擠出,在淡黃色的紙張上留下一個個想法。
埃及最開始的神并不是太陽神,是后來逐漸變為了太陽神。
而最高神靈為太陽神的時候,古埃及發展到了巔峰。
這是古埃及的歷史之中公認的。
“那么,摩西信仰的神靈就是另一個神靈。”
羅德曼將筆含在嘴里,然后在巨大的世界地圖前踱步著。
“可那這個神靈為什么要不遠千萬里將摩西一族拐過來呢?”
羅德曼越想越頭痛,他實在想不清如果猶太教的主有那般的偉力,那么他為什么要拐過來摩西一族。
因為有趣嗎?
神會這么惡俗嗎?
應該…………不會吧。
羅德曼苦笑著。
“這完全說不通啊!”
一個神靈忽然要幫助一個人類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通的。
就像是天上不會掉餡餅一樣。
羅德曼抬起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嘆了口氣道:
“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除非這個神本身就是猶太一族,不然為什么他要千辛萬苦做這一切呢?”
搖完了頭的羅德曼自己忽然愣了一下。
“等等…………如果這位神真的是猶太一族的神呢?”
“一位從未出現過的神?由猶太族人變成的神?”
這時候,東方公開的關于神話時代的消息拓展了羅德曼的視野。
如果東方的神可以由人變成,那么西方的神為什么不可以?
羅德曼覺得自己的猜測完全可能。
“竊取神的權柄嗎?完成由人到神的轉變?”
“這完全可以解釋為什么!”
羅德曼在自己的筆記上在摩西的名字上深深的勾畫了一筆。
如果說他的猜測是真的,那么這個人應該就是先知摩西的族人,甚至更可能的是這個人就是摩西。
“如果當年有誰可以成為神,還有什么人能夠比擬先知摩西呢?”
“作為神話之中,唯一見過主的先知,甚至被主親自贈與的十誡,如果說他就是主的話,那么一切都可以說的清楚了。”
羅德曼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那可是主!
那可是他信仰的主。
這是赤裸裸的褻瀆,如果在中世紀這應該是要上絞刑架的。
但是這很可能是真理。
羅德曼越想越興奮。
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興奮。
他的思路一瞬間如同泉涌。
“埃及王為什么要追殺摩西,這斷然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很可能是因為他得到了成神的方法。”
想想一位人從一位神靈那里竊取了成神的方法,他一定會逃離那位神靈所在。
“而不公開和記錄這件事也同樣是因為先知摩西知道成神的方法。”
羅德曼感覺自己的靈感不斷的涌出。
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這百分之一的靈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加重要。
“這真的是瘋狂的想法。”
“但是完全可以說得通。”
羅德曼驚訝著,因為如果這真的是真實的歷史,那么就太瘋狂了。
“也是因為這樣摩西必須帶著自己一族離開埃及,離開一個強大的神身旁。”
“在神的眼皮子底下,對于一個即將成神的半神來說,這是難以想象的,所以他必須離開。”
“所以他帶著族人離開了埃及,來到了現在的中東。”
“然后,他在中東成功了。”
羅德曼作出了最大膽的推斷。
每說出一句話,他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所以猶太教出現了,猶太教的主出現了。”
“那么如果說耶和華是摩西的話,那么耶穌是誰,瑪利亞又是誰?真是主的子嗎?”
羅德曼將筆在圣子和圣母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圈。
“剛剛假設的是每一個新的教派都是一個新的神靈,那么如果就像是摩西從太陽神拉手中竊取權柄一樣,耶穌本身就是從耶和華手中竊取權柄呢?”
“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測,但是卻完全可以說得通。”
羅德曼苦笑著,作為一個教皇派的備選神職人員,他已經想過界了。
這可不只是質疑上帝那么簡單。
他已經過界過的很嚴重了。
但是真的很刺激。
“但是這很可能就是真理。”
羅德曼勸誡自己道。
教皇大人不是希望我繼續探究下去了嗎?
難道說他也察覺到了?
可他查這些是為了散播主的光輝,還是想知道真正的歷史。
想到了一身純白色長服的教皇大人,羅德曼思緒萬千。
但是,為什么感覺他并不相信主?
“或許,教皇大人只是想知道真相,畢竟他是神在世間的代言人,如果連他也不知道神靈的真正面目,那么他的心也會很不安的吧!”
“一定是這樣的!”
羅德曼對自己道。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筆記本走到鏤空樓閣的窗戶上,靠著陽臺的扶手上坐著。
他真正陷入研究狀態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這么一個地方,就像是有的數學家喜歡在研究之前爬山和跑步一樣。
據說那位數學家每次一跑完步他都會覺得靈感泉涌,擋都擋不住。
這就是一個人的習慣。
羅德曼靠著陽臺扶手連接的墻壁上,他將自己的筆記本放在腿上。
然后一只手扶著自己的筆記本,一手繼續的書寫起來。
“假設真的是這樣,那么圣子他怎么敢這樣做,連主當年都不敢在太陽神的眼角下做這種事情。”
“難道是因為主不見了?就像是太陽神一樣不見了?”
“那么假設是因為主不見了,圣子竊取了神的權柄在猶太教之中分出了教皇一脈。”
“那么為什么教皇這一脈分裂出了天主教,是因為圣子也不見了嗎?”
寫到這里,羅德曼手中的筆墨水已經不多了。
而他在這里也陷入了深思。
他再次的回顧歷史。
“教皇一脈是公元十一世紀分裂成了教皇一脈和東正一脈,而綠教成立于公元七世紀,十字軍東征是從公元前十一世紀一直到公元前十三世紀…………”
歷史之中的戰爭和各種帝國的交流都是他的靈感。
“那么,難道是在這里是又有人竊取了成神的方法了嗎?”
“假設穆罕穆德竊取了成神的方法像是先知摩西一般成功了。”
“那么有一個神靈誕生了,就這樣誕生了。”
“這樣所有的基本上都說通了。”
“而戰爭自然也是會出現的,就像是兩個國度之間會有摩擦,兩位神靈之間也必然會有摩擦!”
羅德曼寫下了最后一段話后,他細細的將自己的筆記讀了一遍,然后他將自己的筆記再整理了一遍,然后謄寫在了筆記的后面。
“接下來,就是一點點的核實了。”
“所以說,如果我猜測的是真的,那么哪里可以找到我要的證據來證明它呢?”
任何的歷史沒有證據都是虛假的。
歷史本身就是需要歷史的鐵證來證實。
“假設這是整個,那么十字軍東征之中必然會有證據,在埃及的墓地之中也可能有,還有的證據就是上帝賜予的十誡碑文…………”
羅德曼將所有的猜測的可能全部寫在了最后面,這是他的證實的依據。
“接下來就是去求證了!”
羅德曼將自己的筆記本合上后,吐出了一口濁氣道。
“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這時候,鏤空閣樓的下面忽然傳來了一聲聲音。
嚴厲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