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墨江市，就已經是一片冰雪的世界了，更別說是十一月的下旬。
高宏杰跟著陸非凡走下火車的時候，很明顯的打了個哆嗦。手里拎的包都差點扔出去。
這次劇組來的人不多。本來就是補拍，而且不需要演員出鏡，所以隨同的人員就只有高宏杰以及幾個攝影助理。文峰和他的小伙伴們，在殺青之后，經陸非凡的介紹，去了京城影視基地扎根。或許有陸非凡的面子在，又或許是看在陸非凡背后的京影和姜彣那一眾大佬的面子上，在京影基地拍攝的劇組都沒有為難過他們，算是暫時安定下來了。
陸非凡暫時沒有招兵買馬的打算，等到自己有條件開工作室的時候，倒是可以考慮組建一個專屬的劇組，把文峰他們吸收進來。別的不說，就單單是梁紅玉，陸非凡就要抓在手里。再過幾年，隨著華夏影視業的開放，像她這種特效化妝師就真的太搶手了。
出了站，陸非凡帶著高宏杰幾人前往提前預定好的酒店。不單單是拍攝火車站的鏡頭，還有一些冬日野外的場景需要拍攝。眾人打算在墨江市待上幾天。這個時候，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短信是越雙發來的，就是那個陸非凡找來的代寫花千骨的寫手。
陸非凡嘆了口氣，很不情愿的拿出手機。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網絡寫手都這樣，越雙很喜歡用文字和陸非凡說事，而不是打電話。陸非凡有時候看著那些超長的短信和連續不斷收到的信息，都會抓狂，直接給對方回過電話去。
而越雙呢，通常接起來電話之后，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么。往往陸非凡掛掉電話沒一會兒，就又會收到對方的短信。氣的陸非凡有摔手機的沖動。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越雙這個人，有他自己的想法。有時候，他覺得陸非凡給出的大綱設定的不合理的時候，就會找陸非凡商量，或者詢問陸非凡是不是提前埋下的伏筆。
這本身是正常的，但別忘了，陸非凡平時會很忙碌，根本就沒心情和一個男人互發短信，而且常常是沒完沒了的發。
陸非凡決定，在微信沒有問世之前，盡量不和這貨聊天了，他如果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就干脆讓他按自己的想法去寫，大不了陸非凡在審稿的時候仔細一點。
不過今天越雙發來的信息，還真不是說這事的。
“陸哥，我覺得我們這本書，發錯頻道了。你這本書到現在我才發現，是一本女主的言情書，應該發在起閱的女頻網站啊。”
“陸哥，怎么不回短信？你這個很好改的，重新改成女頻發一遍就行！”
“陸哥？收到信息請回復！”
其實陸非凡早在發書的時候就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花千骨的的確確應該是女頻的書，而它的粉絲基礎也大多是由女性構成的。雖然陸非凡把他發在男頻并不影響閱讀，但最開始面對的讀者群體肯定是不一樣的。
不過陸非凡這種網文小白可不清楚這些，他只是覺得，自己是男人，男人就應該把書發在男頻。所以，這還用問嗎？
“信息已收到，不用改，就這么發！另：我這邊忙，不用回了！”
隨手給越雙回了一條信息，陸非凡就不在理會了。
“啊！”華夏的另一個方向，一間出租屋內，帶著黑框眼鏡，臉色蒼白消瘦的男人，拿著手機，看著屏幕上收到的短信，苦惱的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雖說只是收錢辦事，但越雙最是見不得這種對待網文態度敷衍的人。
“哼！你自己不在乎，我卻不能讓好作品埋沒！看我的攻勢！”
回身坐在電腦前，越雙點開了起閱平臺下的女頻網頁，隨手點開一本排行榜上的新書，雙手開始噼里啪啦的打字：“作者書寫的不錯，不過和另一本書比起來就差遠了！那本書的作者應該是個小白，錯把女頻的書發在了男頻，但寫的是真心不錯，賊好看！書名花千骨！”
“搞定！”先把內容復制了一遍，然后發布。
之后，越雙開啟瘋狂狗模式，開始在各大女頻的榜單上粘貼。大有不把女頻所有的書發上一遍就不罷手的氣勢。
顧渺渺是起閱女頻的一個簽約作者。不過她寫的書，成績大多都很一般，一直不溫不火的維持著吃不飽又餓不死的狀態。也就是傳說中的撲街作者。平時除了寫書，剩下的時間，顧渺渺喜歡掃榜，去看各個榜單上的大神作品，學習大神的寫作手法。
不過今天顧渺渺看的很不爽，原因就是今天的女頻榜單上，所有的書，在最新一更的結尾處，都被一本書的給攻占了。
“現在的這些作者，真是沒素質！”顧渺渺氣呼呼的關閉了網頁。
越想越生氣，顧渺渺自己也是一個作者，當然很討厭有人在自己的作品里面打。于是顧渺渺點開了男頻網頁，搜索了這本叫做花千骨的小說。
“哼！要是寫的不好，看老娘怎么罵你！”
“連簽約都沒過，估計作者是想簽約想瘋了，才到處撒的吧？”
顧渺渺撇了撇嘴，隨手點開了第一章。
“花千骨是世間最后一個神，同時也是人見人怕的天煞孤星，十六年前的一個黑夜，她帶著招妖引怪的異香降生于“花蓮村”，身為天煞孤星的她在降生之時克死母親，全村花朵亦在一夜之間盡數枯萎。“
“咦？這個設定……不錯呢……”顧渺渺眼前一亮。
“花千骨與眾不同的命格引來蜀山派清虛道長驚嘆，次日天明，清虛道長叮囑花父送女前往蜀山學藝。
……
歲月流轉，白駒過隙，一晃十六年過去，時值長留仙界選舉新任掌門，五仙之一修為出眾的白子畫獲得現任掌門賞識，白子畫為人放蕩不羈無意接任長留掌門之位，同門師兄摩嚴難解其意，癡情于白子畫的同門紫熏亦是百思不解。”
“哇，這就是男主了嗎？莫名有些萌呢……”顧渺渺越看越投入，早就忘了自己點開這本書的初衷。
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這么過去了，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時候，顧渺渺才發現，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9:00。
“哎呀，好久都沒有看書看的這么爽了！”顧渺渺伸了個懶腰，起身穿上拖鞋，趿拉趿拉的走出臥室，準備到廚房隨便煮點面條對付一口，好趕緊回來看書。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花千骨連載的部分都已經看完，包括陸非凡剛剛發布出來的新的一章。
“花千骨被認定是造謠惑眾的奸細被白子畫師兄三尊關入大牢，三尊欲將花千骨逐出長留派。”
“特么的，這三尊是腦子被驢給踢了吧？小骨這么可愛，為什么要為難她？”顧渺渺拍了一下桌子，“還有這個作者也好可惡！一天才一更怎么夠看嘛！”
顧渺渺拉出鍵盤，噼里啪啦的打字：“小骨會被趕出長流派嘛？求更新~~”
打字，發布，一氣呵成。
顧渺渺想了想，又覺得不夠。于是點開了自己的作者后臺，在自己正在連載的一本書里新建了一個單章。
“單章求更新：
本作者發現了一本錯把胎投在男頻那邊的女頻神書，名字叫花千骨。一看之下，驚為天人。此等神作怎么可以埋沒在男頻那種直男癌泛濫的地方？
求編輯大大把花千骨拉到女頻吧，女頻的讀者會感激你的！
另外，花千骨的作者，陸非凡大大，求更新呀！一更根本不夠看好嘛？“
一口氣寫完，再次發布。
一直等到顧渺渺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才突然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誒？老娘不是去找茬的嗎？怎么反過來給人家搖旗吶喊了呢？不過小骨真的好可愛，白子畫真的好萌呀……
帶著笑意，顧渺渺進入了夢鄉。
而此刻，起閱女頻的各大書評區卻活躍了起來。很多書蟲都習慣了在晚上躺在床上之后，抱著筆記本，或者手機去追更自己喜歡的小說。
今天一整天，經過越雙瘋狂的發之后，整個女頻排名靠前的作品的讀者們，都知道了男頻有這么一本叫花千骨的女頻小說。
大部分讀者直接就在書評區噴了回去。更有的是跑去男頻，在花千骨的書評區里謾罵。
有人發現了發帖的人署名是”水魚要吃素“，也是個男頻的撲街作者。于是越雙寫過的幾本小說，也被拉出來鞭尸，書評區混亂一片。
不過也有的人和顧渺渺一樣，沒有盲目的去謾罵，而是選擇先看看這本書的內容，這樣到了噴作者的時候，也算有理有據。這其中，就有一些顧渺渺的讀者，在看到她的單章之后，跑去看花千骨的。
反轉沒有來的那么快。但僅僅過了兩個小時之后，就偶爾有不同的聲音出現在了各大書評區了。當然冒出頭的那一瞬間就被其他讀者給懟了回去。
高潮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出現的。女頻的一位白金大神，突然在自己的書里發了一個單章，說因為看到很多人在罵花千骨，好奇之下就去看了這本在男頻一直沒有簽約的新書。
“我不明白為什么有這么多人罵這本書的作者，我也不想去評價。但就只是這本書而言，我個人非常喜歡，不知不覺已入坑。同時我在這本書里也學到了不少女頻小說寫作的技巧呢，構思的太巧妙了！果然是一本純女頻的書投錯了胎啊！另外，作者大大，求更新！”
這位大神的單章一出，書評區頓時一片嘩然。有人罵陸非凡不要臉，為了量，居然收買了女頻大神。也的讀者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打算先看看這本書再說。
就這么不知不覺中，花千骨的量和收藏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攀升。而在書評區，也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好評和追更大軍。
魔都，起閱中文網的總部。
一位起閱后臺技術部的工作人員，給女頻的一位編輯發了一條企鵝信息。這名編輯看到之后，打開了女頻網站的后臺數據鏈接，然后開始懵逼。
“總編大大，大事不妙呀！”
在女頻編輯的企鵝群里，這名叫“花豬”的女編輯發了一條信息。
“？”
總編胡可發了一個問號。
“咱們女頻的讀者流量，突然大幅度的涌進了男頻那邊了！”花豬配上了一個大哭的表情。
雖然無論是男頻還是女頻，都屬于起閱旗下，而且還都是同一家網站，但同一個屋檐下，難免也會出現競爭。起閱旗下的男頻編輯組和女頻編輯組，互相之間競爭的就是流量。
讀者流失，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一不小心讓男頻搶走了原本女頻的讀者，那這群女頻編輯的笑話可就鬧大了。
胡可不敢大意，急忙給技術部打了一個電話，問明了情況。
“花豬，你過來一下！”
推開辦公室的門，胡可叫了還在外間審稿的花豬。
花豬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平時有些咋咋呼呼的，還偶爾犯迷糊。但在工作上，花豬很認真。這也是這次女頻流量大量流入男頻，在別的編輯都沒注意的情況下，花豬最先說出來的原因。
不過和大部分剛走入社會工作的小青年一樣，花豬有些怕領導，尤其怕單獨和領導相處。
“你別緊張，坐下說。”胡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花豬老老實實的坐下。
“是這樣，剛才你說的事，我查明白了。起因是因為一本發布在男頻的書。書名叫花千骨。我看過了，這本書還沒有在男頻簽約，作者也是個新人。你主動和他聯系一下，想辦法把他簽到咱們女頻來。”胡可說道。
“好的主編！”花豬急忙做小雞啄米狀，簽約一個新人而已，小意思。
“嗯，去吧，如果對方提了什么條件，你直接和我匯報。”
花豬笑了笑：“怎么會呢！”
在花豬的概念里，那些作者，一旦收到了簽約的站內短信，哪一個不是哭著喊著加編輯的企鵝賬號，要求簽約的？別說條件了，連合約條款都不會仔細看。
可惜，花豬不知道，她遇到的作者，是個只要版權，不要網站收益的奇葩。
華夏的最北端，陸非凡和高宏杰幾人站在墨江市郊區的一處曠野。
“真美啊！”高宏杰看著眼前白雪皚皚的景色，感嘆道，“可惜沒法加到電影里。”
“嗯。”陸非凡隨意的點點頭，他的老家就在龍省，這樣的景色早就見怪不怪了，很是敷衍的說道，“以后有機會的吧！咱們這雖然是公路片，但故事背景不在龍省，用不著這樣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