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歪歪賺的錢,拂塵子樂呵呵地買了壺酒,買了只燒雞,然后找了間破廟安身。歪歪抱著整個雞啃的不亦樂乎,拂塵子千方百計從她手里要了個雞腿兒來,邊啃邊嘟囔:“你個小娃娃,怎么吃的了這么多東西。”
事實證明,她吃的了。拂塵子讓她吃了這么多天的果子,估計現在就算放她面前一頭牛,她也吃得了。拂塵子從沒見過這么干凈的雞骨頭。
有酒有肉快樂似神仙!見拂塵子喝酒,歪歪也好奇地湊過去,拂塵子推開她:“你已經吃了雞,酒是我的,這才公平。”
歪歪一聽,撇撇嘴,退開邊上草堆里玩兒去了。
夜色慢慢降臨,這時,忽聽到響起熙熙攘攘的人聲,一隊人馬抬著個什么進了廟門。那些人看見院子里的外來人,頭上挽著髻,破衣爛衫,手持拂塵,想著就是個游方的道士。隊伍最前面的人道:“道士,這破廟是我蓮花鎮的義莊,你還是到別處過夜吧。”
拂塵子一擺手:“無妨,貧道百無禁忌!”
那人面上一緊,壓低聲音道:“老道士你可能有所不知,這廟可不干凈呀。”
正說到此處,忽聽草窩里一陣窸窸窣窣地亂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過去,大氣也不敢出。夜色越發沉重起來,眼前的景物漸漸變得模糊。草窩里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突然一個人影猛地竄出。那群人手里擔架一扔,哭喊著逃出廟門。
“小鬼呀,有小鬼!”
“小鬼”哈哈大笑起來,得意于自己嚇人成功。
拂塵子瞥了眼灰頭土臉的歪歪,嘆了口氣,目光移向擔架。擔架上蒙著白布,布下蓋著個人形物體。如果說這破廟是義莊的話,這布下定是個死人。
不等拂塵子動作,歪歪興沖沖地跑過去,一把將白布撩開,露出一張猙獰的臉,雙眼圓睜,嘴巴大張。拂塵子稍微走進了些,暗忖:莫非被嚇死的不成。
歪歪撩開布后,見躺著個人,便要伸手去摸。拂塵子急忙制止,怨怒道:“真沒見過你這么膽大的女娃娃,還是別碰,小心有毒。”
歪歪覺得掃興,猛戳拂塵子一把,跳開去,一溜煙兒又不見了。
拂塵子把布整個撩開,不由大驚。男尸沒穿褲子,真陽已變成了黑色。再湊近些,尸體渾身的血肉干癟下去,只剩下個皮包骨。
“難不成是妖邪作祟,采男精不成?”
不多一會兒,歪歪已經把廟前前后后跑遍了,這時跑回拂塵子身邊,扯著他衣袖:“破拂塵,我困。”
拂塵子環顧了下四周,本來想省些盤費睡在此處的,可眼下情形,還是找個客店為好。正如抬男尸過來那人說的,這地方不干凈。若只有他一個人倒不打緊,畢竟歪歪是個女娃娃,莫要嚇著了她。
走出破廟,過了幾條街,平安客店四個字映入眼簾,抬眼一望,三層樓,燈火輝煌。腳剛踏進去,被客店掌柜李平安給攔下,喝道:“兩個要飯的干嘛呢,什么地方都進嗎?”
拂塵子也不惱,只笑呵呵地看著肥頭大腦滿臉橫肉的掌柜,說:“我們住店。”
李平安眼睛一翻:“住店,你們住得起嗎?我們這里最便宜的客房也得三百文錢。”
別說三百文了,三十文他們也住不起。此刻歪歪上眼皮下眼皮不住打架,可憐地掛在拂塵子身側。拂塵子心里笑道:這店今晚是住定了。
故意上下打量掌柜一番,拂塵子冷冷一哼,道:“看掌柜面容,你這幾日體力不繼,若繼續如此恐將后院失火,一枝紅杏出墻去。”
掌柜愣了下,忙看看左右,扯著拂塵子往里緊走幾步,壓著聲音嘟囔:“你這老頭兒怎么能當眾胡說呢。”
拂塵子也放低聲音:“老道我有破解之法。”
“哦,如何是好?”掌柜的大臉猛地貼過來。
“要貧道助你,總得給些報償吧。”
李平安慣在世面上混,自然機靈的很:“那是自然,給您準備上好的客房。”
“好!爽快!附耳過來。”
拂塵子在掌柜耳邊嘀咕了幾句,李平安千恩萬謝匆匆離去,離去時吩咐店小二:“好生招待道長。”
店小二領命,引著兩人去客房,路上忍不住問拂塵子:“道爺跟掌柜說了什么良策。”
拂塵子抖了抖衣袖,神秘莫測地笑:“天機不可泄露!”
店小二送他們進了客房,臨走時特意叮囑:“你們是外來的,我們蓮花鎮的情況你們可能有所不知,反正到了子時,就別再出門了,切記。”
“為何?”拂塵子聯想到破廟的男尸,頓時來了興致。
“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連著快一個月,每天晚上都要死一個人。”
拂塵子點點頭,若有所思。
“記住,別出門,我也得趕快去關了店門,躲回房里去。”店小二說完,匆匆走了。
辛苦一整天,終于碰到床,兩人一人一個,幾乎在碰到床的一瞬間就睡了過去。
睡夢中的歪歪劇烈著,她又做夢了,還是那個夢,那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半遮面的女人,嬰兒、鮮血,逃亡。猛地抽搐一下,歪歪睜開了眼睛,坐起身,邊揉眼睛邊環顧四周。
“破拂塵!破拂塵!”連喊幾聲沒回應,歪歪爬下床,摸索著過去。手在破拂塵床上一模,空空如也,頓時嘴巴就撅起來了,被拋棄之感瞬間涌上心頭。
“哎,這里竟然有個童女,大補之材。”
歪歪一轉眼,看黑暗中有兩個更為黑暗的影子在飄蕩,她悶氣地大喊:“你們是誰?”
兩個影子霎時間定住,空氣寧靜地可怕。許久,才聽又一個聲音道:“這童女竟然能看見我們。”
“奇怪,而且她居然不怕我們。”
歪歪皺著眉頭:“你們知道破拂塵去哪里了嗎?”
“破拂塵,何人是破拂塵。”一個聲音回答道。另一個聲音喝止:“別跟她廢話,咱們直接抓了她獻給主子,討點賞。”
兩個影子相視著點頭,遂一齊朝歪歪逼來。
歪歪床邊一坐,滿腹委屈涌上心頭,她想起兩年前,她摔倒昏迷,于是陷入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境,等她睜開眼睛,所有的一切都變了,爹爹娘親不見了,無名村也不見了。而此時,拂塵子也不見了,所有人都不要她了,她越想越難過,哇地一聲哭起來。那哭聲震的兩個暗影頭痛欲裂,身體似乎被股什么力量逼的連連后退,疑惑道:“這女娃施展的是何神通。”
“咱們趕快稟告主子去。”
拂塵子休息了兩個時辰,便恢復了精神,于是躡手躡腳小心地出了客店。他素來就愛多管閑事,今日的事既然碰上了,又怎能袖手旁觀。
黑暗籠罩下的蓮花鎮死一般的寂靜,連著近一月的邪事,早就搞得人心惶惶,家家關門閉戶,街上半個人影也看不著。拂塵子就在這樣的夜色下,邊環顧,邊往前踱著步。
“太奇怪了,一個女娃娃怎么會有這般神通,我倆竟然都近不了身。”
“誰說不是。別說了,快找主子去。”
正走著,拂塵子忽聽見交談之聲,身影一閃,閃進窄巷中。只見兩團暗影剛拐過街角,漂浮而來。那暗影似化不開的濃霧,發散著污穢之氣,分辨不出是何妖邪。
拂塵子也不驚擾,只等他們走遠了,悄無聲息跟在他們身后。
主子?我倒要看看你們主子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