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秀女二字,歪歪便被吸取了注意,又仔細看了陳夢蘭一眼,心中對她的好感瞬間消失,心道:究竟有多少人要參加那個什么選秀女。
接著,顧靈書便給出了答案:“目前收到畫像六十又四張,這僅是吉安城的,若放之全玄武國,這三郡二十六縣,不知得有多少女子。”
“姨母,您這么一說,夢蘭倍覺心焦,若云軒不喜歡我該如何是好?”陳夢蘭清麗的臉上現出惹人憐愛的愁容。
歪歪心中冷道:哼,云軒,叫的還真是親熱。
“夢蘭這般可人,軒兒定會喜歡。”顧靈書目光一轉,看向歪歪,“玉函公主也要見諒,軒兒身為太子,國之儲君,定然得多納妃子,繁衍子嗣。”
歪歪真想把耳朵給堵住,可那顧靈書依然說個不休:“安南王的妃子,我連數也數不清,光處理這后宮的事物,每日都要將我煩死。玉函公主,這后宮之主,可并非等閑人便可當的。”
歪歪越聽越惱:“不當就不當吧!我現在只有一句話。”
“什么話?”顧靈書挑眉,天下女子擠破頭都想成為太子妃,她居然表現得如此不屑,其他人也都屏息等待著這異國公主到底還想說什么。
只聽歪歪道:“何時開飯,我快餓死了。”
顧靈書表情僵住,額角顫了顫:“開,現,現在就開。”說著拿起筷子。
歪歪也急忙拿起筷子,臉上浮起興奮的笑意,開始大快朵頤。
顧靈書看她樣子,覺得奇怪的很。若這玉函公主是妖邪的話,也定是個餓死鬼。她朝香云做了個手勢,香云會意,移到歪歪身側,指著桌子中央的魚說:“這可是衛國和玄武國交界的黑水河中所特產的胖頭魚,不知玉函公主在衛國時可吃過。”
歪歪嘴里塞滿了東西,沒空搭理她,就隨意點了點頭。
香云繼續道:“這魚可鮮美了,公主您一定得嘗嘗。”說話間,手中符紙在歪歪后背一壓。
春蘭余光掃到那香云的動作,正覺納罕,那香云已經飄開,回到顧靈書身旁,朝顧靈書搖了搖頭。這一切都被春蘭收進眼底。
歪歪以為是春蘭摸她,讓她吃慢些,也就沒有在意。
顧靈書滿心地疑惑,朝香云勾動手指,香云附耳過去,顧靈書對她說了什么,她快步走開去。
一刻鐘功夫后,香云牽著位白衣女子緩緩走來,那女子的目光一片空茫。
歪歪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停住筷子看向來人,來人空茫的雙眸正牢牢鎖在她身上,說不出的異樣感在歪歪心頭蔓延。
乾天宮
玄武王楚安南從繁雜的政務中抽身出來,起身活動一番筋骨。
大太監池英道:“方才有人報我,巫女白蓮離開了玄機臺。”
“哦?巫女可是從未離開過玄機臺的,倒是奇事。你可知何故?”
池英搖了搖頭:“巫女去了坤慈宮,小人并不知道何事。”
楚安南眉頭皺成了川字:“王后為什么會叫白蓮過去呢?不行,我得去看看。”
池英默不作聲,心里卻道:大王對這白蓮還真是上心呢,白蓮喜獨處,派去的侍女都給趕了出來,大王這才派人暗中照看,生活起居缺了少了,及時補上。
巫女白蓮同樣感受到了歪歪的存在,也正是因為她在,她才愿意離開玄機臺。王后有意把她安排在歪歪身邊,并作了一番介紹。
白蓮空茫的目光鎖住歪歪:“玉函公主,巫女白蓮這廂有禮了。”
歪歪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巫女?你可有法力?”
白蓮搖頭:“白蓮沒有法力,只是有靈力,可占卜問吉兇、觀氣象命運,身在玄機臺主司占卜祭祀。”
歪歪點了點頭:“有趣!”
“還有更有趣的,白蓮只要在公主手上一摸,就能知道公主的未來。”
歪歪把手伸過去,道:“好啊,我試試。”
春蘭忙阻止:“故弄玄虛罷了,公主何必當真。”
歪歪拂開她伸來的手:“哈哈,聽聽看嘛。”
白蓮將手在歪歪手上一觸,感受到了暗暗涌動的靈力,這靈力包裹中蘊含這一股熟悉的靈力,正是龍七的。二十三年前,她初見龍七時,龍七不過十三歲,她也只有十五歲。
時光無情,轉眼間,她已經三十八歲年華。
“你可看見了我的未來?”歪歪道。
白蓮移開手,她沒看見,她什么也看不見。她原以為碰觸到了就能看見,卻不想是一樣的結果,是一片虛無,無盡的虛無。口中卻道:“公主未來的命運,自然是統領后宮,母儀天下。”
話一出口,滿座皆驚。
正這時,楚安南踏進了坤慈宮,雄渾的聲音響起:“巫女所言當真?”
楚安南的到來讓滿座皆驚,忙起身行禮。楚安南邁著雄健的步子走來,目光凝著巫女白蓮:“依巫女之見,玉函公主當真有能力統領后宮,母儀天下?”
白蓮微微淺笑:“白蓮只是將自己看見的,公主的未來,如實相告罷了。”
陳夢蘭低垂的面容上露出嫉恨的表情,統領后宮母儀天下的應該是我才對,從五歲時起,她便為了這個目標在拼命努力。琴棋書畫、舉止德行,在母親和姨母的督促下,她以日以年,勤學苦練,從不敢松懈。難道,就這么輕易的,輸給一個半路殺出的所謂和親公主?不,她不甘心!
楚安南走進亭子,王后忙牽住他的手,讓他在自己身側就坐,柔聲道:“王上,您怎么會來。”
楚安南爆出幾聲朗笑:“想順便來看看你,沒想到你這兒這么熱鬧。”
顧靈書道:“我怕玉函公主寂寞,便尋了云軻和夢蘭來給公主解解悶兒,一盡地主之誼。”
“還是王后考慮的周全,辛苦王后了。”楚安南道。
“臣妾分內之事。”顧靈書滿面笑容。
巫女白蓮空茫的目光落在空茫的不知何處。歪歪的心思倒不在那所謂的母儀天下之上,她暗忖著:這個巫女,不知是否知道起死回生之法。
白蓮也有自己的心思,她的心思是:不管這所謂的公主和龍七是何關系,現在唯一確定的是她身懷深不可測之靈力,將她拉攏過來,并善加利用的話……
楚安南看著歪歪,高聲道:“既然公主命中注定是后宮之主、母儀天下,那不如盡早舉行大婚。正好天麟和云軫公主的婚期定在六日后,不如一同舉行婚典。王后,你意下如何?”
顧靈書雖百般不愿,也只能說:“雙喜臨門,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好!此事交給王后,本王就放心了。”說著哈哈大笑幾聲,眼角的余光掃向巫女白蓮,心頭一緊,又不著痕跡地移開去。
巫女白蓮準備再加一把火,悠悠開言:“夜深時分,白蓮登玄機臺,見沖天邪氣將王宮層層籠罩。從青鸞別苑盛放出純凈華光,驅盡了邪氣,化解了一場血光之災。玉函公主,你可知此事?”
楚安南聞言,眉頭驟然擰緊,看看白蓮,又轉向歪歪。
歪歪既驚又喜:“這你都知道,看來你還是有兩下子的。”思量著等一會兒散了場,就去問她一問。想罷,便開始炫耀自己事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來了一紅一黑兩個妖魔,對我痛下殺手,還好我……”歪歪覺得自己不該說太多,便省略道,“我機靈,被我打跑了。”
“妖魔?”王后一聽,忍不住瑟瑟發抖。
楚云軻滿臉鄙夷:“唱戲的都沒你編的好。”
陳夢蘭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楚安南覺得難以置信,不解地轉向巫女白蓮:“不是說龍家少女可化解血光之災嗎?怎么玉函公主……”
言多必失,春蘭無論怎么說歪歪總也不聽,此刻,她雖自知身為侍女是不能開口的,可她顧不了那么多了,不能讓他們起疑心,便忙道:“護送公主途中,龍將軍教過公主一些龍家功法,公主頗有天分,學的很快。危難時,正好用上。”
“哦?”楚安南深深點了點頭,“甚好!那這樣的話,是不是無需再找什么龍家少女,有玉函公主便行了。”
白蓮道:“是的!公主擁有天生的靈力,聰慧非凡。”白蓮心中的疑問又加了一重,龍家功法并不外傳,當年她想學,龍七無論如何也不教她,如今龍天麟居然會教給一個異國的公主,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
“好!”楚安南霍然站起,搓動著雙手,“太好了!讓龍天麟加緊教導公主!王后,讀書修德那些權且放下,不能讓公主因為那些小事分心。”
歪歪聽見自己可以不用讀書,專心練武,開心地眉毛都揚起來了,開心地跑到楚安南身邊,抓著他衣袖又是蹦又是跳。
楚安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看著她,由她去了。
春蘭跟著歪歪,感覺自己就像在滔天波浪中走獨木橋,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粉身碎骨。
顧靈書強壓著心頭的不滿,努力陪著笑容。
陳夢蘭心中透涼,淚珠在眼眶中縈繞。
楚安南揚了揚手:“那本王就先回乾天宮了,你們繼續。”
說著大踏步走開,池英無聲而恭順地跟在身旁。
白蓮也起身,道:“那我也該離開了,多謝王后盛情款待。”言畢,故意身子往旁側一跌,陳夢蘭驚地猛抬起手。白蓮適時抓住她的手,直起身來,嘴角勾起,“謝過夢蘭小姐,白蓮眼盲,腳下不慎。”
“眼盲?”歪歪一直覺得她眼睛不對勁,原來竟是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