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柏于心不忍,想阻止歪歪,可她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歪歪仗著自己現在身體極小,不易被察覺,便開始各處尋找天帝。變小之后的缺點就是,走一點點路就覺得是長途跋涉。而天宮曲曲繞繞的,又有許多階梯和湖水假山什么的。一個假山對現在的她來說是翻山越嶺的難度,她都得想辦法繞過去,實在是累的很。而且,有幾次差點被來往的仙女踩到。
歪歪走了半晌,已兩腿酸麻,便坐在一個小石塊上休息。正休息時,微風吹拂,一片白色花瓣飄飄然落下,蓋在她的頭頂,似一個小帽子一樣。歪歪仰頭看向天空,無數花瓣蹁躚飛舞,匯聚成花雨,透著股凄清之美。
再將視線投的遠些,歪歪發現前方滿滿種植著梨樹,纖白的梨花盛放,清麗脫俗,此情此景宛如在梨花谷一般。歪歪從石塊上躍下,好奇地向前移動。
梨花樹林的中央,是一間雅致的木屋。歪歪爬上臺階,翻過門檻,便置身于屋內了。屋中的擺設也是簡單且雅致的,木床、木桌椅、木柜有序地排列。進門架子上,擱著一個紅色的熏香爐,正裊裊地冒著煙氣,煙氣飄散,讓整個屋子被幽淡的清香籠罩。
紅色的熏香爐,是整個屋子唯一的一抹亮色。
穿過屋子,再繼續走,歪歪從角門出去,眼前依然是連綿不盡的梨花。梨花林中,有弦歌之聲傳來,那聲音如戀人的竊竊私語一般,時隱時現,又極盡繾綣纏綿。歪歪走過去,躲在樹后,偷偷看向在林子中央獨歌的女子。
她席地盤坐,膝上擱著七弦琴,一雙玉手正勾彈撩撥。纖白如雪的衣裙花瓣一樣散開,鋪在地上,白色花瓣落在她的衣衫上,裝點著她清絕的美貌。
歪歪心頭一震,不止因為她的美貌,還有她和雪影一樣銀白色的發絲,以及冰藍色的雙瞳。
“誰在那兒?”空靈的聲音有直穿人心的魔力。
歪歪猛地縮回頭去。
“是哪里來的小精靈。”只一瞬間,女人就到了歪歪腳邊,并輕柔地將她捧起,“你是樹木的精靈嗎?”她的眼神似春風般溫柔。
歪歪順坡下驢,點了點頭,眨巴著眼睛:“你是仙女嗎?你好美。”
女人笑著搖了搖頭:“你不知道我是何人,那你一定是外來的。你是從哪里來的?怎么會到天宮來?”
歪歪笑笑,隨口道:“我跟朋友一塊兒來的。仙女姐姐,你知不知道天帝在何處?”
女人的笑容瞬間斂起,聲音也忽冷了起來,指著遠處巍峨的宮闕道:“應該在那里吧。你找他做什么?”
“我很崇拜天帝,想看一看他長什么樣子而已。”歪歪開始胡編。
女人嘆了口氣:“不見也罷。見了只會破壞了你的憧憬。”
“仙女姐姐,你一個人住在這里嗎?”歪歪問。
女人點了點頭:“我素喜清靜,所以孤居在此。”
歪歪仔細打量著她:“你跟我師父雪影長得好像,越看越像,只是你比他更漂亮些。”
歪歪的話讓女人凝固了,聲音開始顫抖:“雪——影?”
“白薇。”一聲健朗的呼喚聲讓女人慌張地擱下歪歪。女人叮囑歪歪別跑,等她一會兒,踏著曼妙的步子向木屋走去。
歪歪稍一怔忡,尾隨在后。她閃進角門,滾進床下,聽著二人的交談之聲。
女子聲音道:“你來做什么?”
“白薇,你打定主意不見我?你就這么恨我嗎?”男子聲音帶著憂傷。
白薇道:“對,我恨你,我不想再見你,你走吧。”
男子突然撲來,將白薇抱住,一雙唇霸道地吻上:“我愛你,我要你。”
“你走開。”白薇拼命地掙扎。
男子將白薇扔在床上,雄健的身姿覆上。歪歪仰頭,望著劇烈晃動的床,有點擔心床會塌掉,把自己給壓死。她急忙從床下跑出來,看見瘋狂的男子和掙扎的白薇在床上拉扯著。
歪歪咬了咬下唇,心道:這人怎么能這樣。正想著,覺得這男子的鵝黃色錦袍似在何處見過,忽記起,這不就是那個什么天帝嗎!自己在寒柏受審之時,扒著衣襟偷偷看過一眼。這天帝懲罰寒柏時倒是義正言辭,正氣凜然,怎么比寒柏也好不了多少,居然對仙女姐姐用強。
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歪歪小心翼翼地順著床腿,攀爬到床上,然后滑進天帝的褲腿,對著他的腿肚,狠狠地咬下去。天帝吃痛,停下動作來拍向自己的腿:“什么蟲子,竟敢咬朕。”
歪歪躲過了天帝的那一拍,又爬到大腿處狠狠咬了一口。
天帝猛地躍下床,抖了抖腿,想把“蟲子”給抖出來。歪歪拼死扒著他的衣衫,好不讓自己掉下去。與此同時,歪歪盤算著,怎么才能拿到天帝的奧妙葫蘆,最好能把他拍暈。
天帝越抖越劇烈,歪歪感覺自己的手已經抓不住了,一點點松脫下來。
“啊——!”她尖叫著掉落在地,揉搓著自己發痛的屁股。
天帝見“蟲子”被抖了出來,抬起大腳朝歪歪踩去。歪歪急忙擰身翻滾,在即將被踩扁的瞬間閃了出去。天帝繼續踩,歪歪又繼續翻滾。見狀,天帝有些發怒,踢踢踏踏一陣亂踩起來。歪歪左閃右躲,氣喘吁吁。
白薇攏著衣衫,從床上坐起,看見了在天帝腳下逃命的歪歪。起身抄起桌上的提梁壺,朝天帝的后腦砸下。天帝應聲倒下,歪歪長舒一口氣,太驚險了,自己幾乎喪命于此。
白薇把歪歪捏起,看了看她,柔聲道:“還好沒傷到。”
歪歪感激地眨巴著眼睛:“多謝仙女姐姐了。”
白薇把歪歪放下:“你快走吧,不知他什么時候會醒,若他醒了,肯定要震怒,那時,我倆都要遭殃。”
歪歪心生憂慮:“他醒了是不是會責罰你呀。要不你跟我一起跑吧。”
白薇搖頭:“我不能走,也走不了了。”
歪歪見她那般堅定,落寞地垂下頭去,難受了片刻,移步到天帝身側,爬到他身上,開始解他腰間的那個葫蘆。反正他也暈了,正好趁火打劫。
白薇不解:“你這是做什么?”
“借葫蘆一用,救我的朋友。”
白薇心焦,因為她知道天帝隨時會醒來,她急忙蹲下,幫歪歪接下葫蘆。那葫蘆比歪歪要大出兩三倍,歪歪連扛也扛不起。
“你要帶著葫蘆到何處去。”
“天宮牢獄。”
白薇捧著歪歪,人影一閃,把她送到了天宮牢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幫這個小精靈,她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而已。或許是因為她說出了雪影的名字,又或許她身上所散發的莫名的熟悉感。白薇覺得,她們似乎認識了許久。她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人影一閃,消失無蹤。
歪歪扛著那個“大”葫蘆,艱難地朝寒柏走去,跟走鋼絲似的不住地搖搖晃晃。寒柏遠遠看著,一只葫蘆在朝自己移過來,以為葫蘆成精了呢,揉了揉眼,終于看見了葫蘆下面小小的歪歪,佝僂著腰,幾乎被壓垮了,不由一陣感動。
終于到了牢門邊,歪歪把沉重的葫蘆卸下,將背倚在上面,沉重地喘著粗氣:“哎呦喂,就這點兒路,怎么比爬蓮花山還累。”歪歪嘀咕道。
寒柏伸出手:“把葫蘆給我,我來看看。”
歪歪轉了個身,將葫蘆從欄桿縫隙推滾進去。寒柏將葫蘆拿起,眉頭微微蹙著,說實話他只是聽說過天牢只能用奧妙葫蘆才能破,其實他也沒見過。他把葫蘆提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十分地輕,不像是寶葫蘆。按說寶葫蘆里灌的是陰陽氣,應該沉重非常才是。搖晃搖晃,有水晃蕩的聲音。
揭開蓋子的瞬間,寒柏道:“恐怕這就是天意呀。”
歪歪挪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寒柏腳邊,不解地問:“怎么了?”
天帝醒來之后,先是發怒,以為是白薇將她打暈。正要找她興師問罪,卻發現她倒在梨花林中,額角帶著血跡,頓時沒了脾氣,反而疼惜地將她抱起,溫柔地放在床上。
白薇動了動眼皮,悠悠醒轉,低呼:“發生了何事?”
天帝正色道:“許是有閑雜人等闖進了天宮,待朕派人去查來。”
說著匆匆走了出去。
白薇躺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希望那小精靈一切順利吧。
天帝正走著,突然發現腰間少了個東西,低頭看去:“怎么我的酒葫蘆不見了,這可是西王母剛給朕的瓊漿玉釀,朕都還沒喝呢。”
天宮守衛森嚴,賊人費那么大勁潛入,已是登天之難。能找到他打昏他也非易事。如此處心積慮,難道只為了偷他的酒嗎?他再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身上的寶器一個都沒丟。雖說瓊漿玉釀很是滋補,但也用不著襲擊天帝。偷瓊漿玉釀不過罰幾板子,可襲擊天帝可是死罪。細想下來,此事真是不合常理、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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