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笑得停不下來,因為狼王的模樣實在太滑稽了,身上被燒的一半沒毛,一半有毛,完全沒了身為狼王的霸氣。
狼王瞪著歪歪:“剛一見面,你就笑我,要不是為了等你,我能在此處受這個罪嗎。”
歪歪覺得自己這么笑確實不太厚道,可就是忍不住。只好將眼睛別開,不看他,才慢慢平復下來。揩去爆笑出來的眼淚,道:“等我?你說的好聽,你是在等雪影吧,你那么崇拜他。”
狼王面上一窘,辛虧這張狼的面孔讓人看不出它的表情,它咳了一聲道:“這是什么話,等師父也等你嘛,你是我師姐不是。對了,師父呢?”
歪歪搖頭:“一時半會而說不清楚。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會沒事兒的。”漆黑的眼瞳中滑落一絲心傷,瞬間被斂去,歪歪揚起笑臉,故意逗弄狼王,“要是我不來找你,你不就白等了。”
狼王眼中自信的光芒一閃:“我還拿著你的龍家,你怎么可能不找我。”
“算你聰明。”歪歪夸獎狼王的同時表情瞬間凝固下來,“書沒被浸濕吧,現在我們可是在海底。”
嵐道:“沒有,你的包袱被藏在海面礁石叢的一個小石洞里,用水盾護著,不會打濕的。”
歪歪笑著點頭,拍拍嵐的肩:“看你幫我護著包袱的分上,我就幫你化生雙腿吧。”
“化生雙腿?”
“化生雙腿?”
躲在洞里的鮫人們開始議論起來。
歪歪揚起手中的靈源冰刃,逼近歪歪。鮫人士兵以為歪歪要傷害他們的王,紛紛上前護駕,被嵐給喝退下去:“無妨,她不是要傷害我,她是要把我的魚尾變成雙腿。”
“可是。”一士兵憂心忡忡地道,“萬一她是騙人的呢,不如先拿我來試驗。”
嵐感動于他的衷心,對他道:“我是你們的王,護佑你們是我的責任。你退下吧,我相信她。”
歪歪瞬間壓力陡增,她雖然學到了方法,可卻沒實戰過:“你確定不用這條魚小哥先試驗?”
嵐大義凜然地道:“不用,你來吧。”
歪歪顫顫巍巍地把刀鋒伸過去,開始比劃怎么剌才能剌的直。這要是剌偏了,會不會嵐的腿就變成歪的了。若變成長短腿,一跛一跛的,可就浪費了這張美顏。
歪歪在那兒干比劃,不下刀,本來嵐是有底的,被她搞得越來越沒底了:“你到底會不會。”
歪歪不想丟了面子,嘴硬道:“我怎么可能不會,我就是盤算著怎么下刀才能讓你的腿又直又好看。有沒有筆墨紙硯什么的,咱們先畫一條線出來,然后再下刀,你說好不好。”
“這是在水里,怎么可能有筆墨紙硯。”嵐道。
“好,好吧。”歪歪將刀鋒輕輕觸在魚尾中央。
嵐越看越害怕:“嘿,你別發抖呀。”
歪歪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拿刀的手:“我哪有發抖。哎呀,你別看著我,你一看我我就緊張的要死。”
嵐眼睛瞪得巨大:“不行呀,不看著你我緊張的要死啊。”
歪歪用力往下壓了一下,嵐覺得一陣痛楚傳來,只聽啊的一聲慘叫,歪歪急忙將刀收回。
所有鮫人,包括狼王都驚了。
嵐不可置信地看著歪歪:“被刺的是我,我都沒叫,你叫什么叫。”
“太嚇人了。”歪歪把刀塞進嵐手里,“你自己來,我站在旁邊念咒。”
“不,不行,我這樣不順手呀。”嵐比劃了幾下又遞給歪歪,“你來,我相信你。”
“那我來了啊,剌歪了別怪我。”
“這是什么話,一定不能剌歪呀,歪了不就成跛子了嗎。”
歪歪自動把嵐的聲音屏蔽掉,一狠心,快速一劃,同時口中念動咒語。刀鋒所到之處,光芒炸裂。嵐在劇烈的痛苦中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
歪歪擔心地看著嵐:“你沒事兒吧,你可別嚇我。我也是第一次剌,你,你不會死吧。”
“你,你是第一次?”嵐面色白如金紙,嘴唇煞白,艱難地說道。說完這句話,嵐就昏死了過去。
鮫人頓時涌過來,將歪歪層層圍住:“你殺了我們的王。”
“你殺了我們的王。”
“你得償命。”
狼王將獠牙呲向才剛一起戰斗過的戰友,下意識地護住歪歪,吼道:“不許你們傷她。”
歪歪向嵐湊過去,哭聲道:“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嗚。”歪歪很是內疚,覺得自己害死了嵐,撲在他身上開始哭起來。
“哈哈,哭什么?”嵐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
歪歪急忙抬起身子,見一團白光從嵐的腳下盤繞而過,然后慢慢地現出一雙纖長比直的雙腿來。歪歪急忙避開視線:“那,那個,你是不是得穿上衣服呀。”
“衣服?”嵐朝自己身下看去,面上一紅,恍然大悟。不多時,他用一堆水草裹住了關鍵部位,才回返,對歪歪道,“求你幫我的族人都化生出雙腿吧,這樣,我們就能上岸去戰斗,奪回我們的親人了。”
歪歪重重地點了點頭。
慘叫聲此起彼伏,響徹了鮫人宮殿。但這是重生之前必須要經受的苦楚,苦楚過后,鮫人戰士們將重新站起,登上宿命的戰場。
雄性鮫人傾巢而出,去奪回自己的親人。雌性鮫人留守,護衛自己的家園。
當身上只圍著水草的鮫人戰士們,從海中浮出,站上海波城的土地時。胸中渴望已久的熱血在激蕩。
歪歪和狼王也在隊伍中。她和海波城城主的仇,也是時候該清算了。本來那次小小懲戒過他后,是打算放過他的。沒想到他卻變本加厲,毫不悔改。
隊伍在歪歪的引領下,涌進海波城。所到之處,尖叫聲連連。并不是因為鮫人戰士們圍著草裙太過怪異,而是因為狼王實在太可怕了。龐大的身軀,陰陽臉一樣一半有毛,一半沒毛,越看越瘆人。
人們紛紛逃回家去,關門閉戶,驚恐地瑟縮在床下或者藏進地窖、柜子,所有能躲藏的地方都藏滿了人。
歪歪先帶他們去了武器鋪,丟下一串瑪瑙鏈子,然后卷走了所有的兵器,人手一個。離開后直奔城主府,路途中,歪歪提醒他們城主養著尸奴,力大無窮。
嵐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可是那種像一坨爛肉的怪物?戰斗中已交過手。若不是有那妖怪,我們鮫人一族怎么可能打不過人類。”
守城士兵接到騷亂的消息,紛紛從四面八方趕來。兩方在城主府的府門前遭遇。兩對人馬鋪滿了整條街,可謂是蔚為壯觀。守城士兵見對方藍發赤身手持刀劍,有些發蒙,為首的上前:“何人聚眾鬧事,還裝扮成這副鬼樣子,還不快散了。”
鮫人群中,身騎狼王的歪歪分開眾人,策狼上前,嚇得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狼王雖然不比從前威風,但勝在沒毛之后樣貌極其嚇人,真似可怕的吃人妖魔一般。
“那個到底是什么?”
“像是條狗。”
“哪有這么大的狗,許是狼,看他的尖牙,像刀子一樣鋒利。”
“快,快去稟告城主。”蓋過所有的議論聲,士兵首領喝道。
他身側的小兵聽令,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奔進城主府。城主府守門的兩個老漢,早就嚇得哆嗦成一團,沒了行動能力。
“我們的目標是費仲,你們最好別攔路,此事與你們無關。”歪歪出言與他們交涉,想讓他們知難而退。
“小小丫頭,口氣倒不小。”那首領強忍著恐懼,不想在弟兄們面前丟了統帥者的威儀。
消息傳來時,費仲正在和夫人打情罵俏、濃情蜜意,被打斷后頗為不快地詢問來人:“火急火燎地干什么,是死人了嗎?”說話時,滿臉橫肉亂顫。
“一個小丫頭,帶著一伙人馬,個個持刀攜劍,正在府門外叫囂。”小兵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哦?”費仲眉梢挑起,“敢在我海波城鬧事,全部把他們綁了,讓本城主看看到底是些什么貨色,竟然在太歲頭上動土。”
稟報的小兵面露難色:“城,城主,他們帶著一頭野獸,模樣煞是兇狠可怖。”
“野獸?”費仲沉吟片刻,想到了什么,附在小兵耳畔窸窸窣窣說了些什么,那小兵連連點頭,從角門離開城主府,直奔天海樓。
小兵離開后,費仲命令身旁家奴:“還不趕緊關大門,都傻了嗎?”
聽令,那家奴急忙忙奔過去。
“糟糕,他們要關門。”嵐叫道。
狼王猛撲過去,巨大的腦袋一頂,將那家奴撞飛出去。
費仲肥肉顫顫巍巍,驚聲大喊:“快來人,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聞聲,所有家奴都奔了出來,或拿著棍子的,或拿著掃把,或拿著大勺,反正能用的東西全都抄到了手上,準備解救主人于水火。他們的積極當然不是為了忠義,純粹為了賞銀。城主出手闊綽,向來賞銀都不會少。結果,當他們跑出來的瞬間,看見可怕的狼王,紛紛將手中的家伙拋卻,逃之夭夭了。
正所謂來的快去的也快,費仲傻眼,對著他們的背影叫囂:“你們這些飯桶,給我回來。”
歪歪身跨狼王,傲然俯瞰著費仲,道:“快把擄來的鮫人放了,我就饒你這條狗命。”
費仲瞇縫著小眼睛,呢喃:“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外面沒了狼王的恫嚇,兩伙隊伍拼殺起來。鮫人身姿輕盈,動作迅速而華美,很快占了上風。士兵們驚詫于闖入者戰斗力的同時,連連敗退,疲于保命。
天海樓方向,一個臉上有著瘆人刀疤的彪形大漢,手里握著狼牙棒,領著一伙精赤著上身,同樣粗獷的男人們,氣勢洶洶地朝城主府奔來。
城西,一隊弓箭手正整肅隊列,向著城主府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