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離開員嶠山,那也是她任性妄為的選擇。在臨碣島,沒有人不知道影半妝,同樣的,也沒有人不知道她萬俟緋衣。臨碣島是一個混居的島嶼,島的居民不僅僅是人,還有很多別的種族。而萬俟緋衣作為臨碣島最高統治者影半妝的得意弟子,自然也受到了不少男子的追捧。
眼高于頂的萬俟緋衣從來未曾想過要將自己的一生托付給哪個男子,而且她知道自己是個人,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類女子,從心底里來說,她排斥一切異族。
最終導致她選擇離開員嶠山的原因,其實說到底是為了逃婚。當她身邊的追求者越來越多的時候,不出她所料的,影半妝欣然的同意了,不僅是同意了,強勢如影半妝,連對待婚姻大事的態度也是令人琢磨不透。
他平日里做事完全隨性,性格也是喜怒無常,但是對待婚姻大事,他卻總是當事人都還積極。只要島有人成親,他不是到場為新人慶賀是會送大禮。
所以當有一天,竟然真有不怕死的男子門來向萬俟緋衣提親的時候,影半妝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而且他還要求萬俟緋衣必須是以出嫁的形式與對方成親,確切的說,影半妝是個十足的大男子主義,見不得女子招夫、男子入贅。
而當時的萬俟緋衣是無論出嫁入贅都無法接受,她根本沒有想過成親這檔子事。于是她便同影半妝開始了長達數年之久的抗爭,期間好幾次因為惹怒了影半妝而被他丟進萬毒窟飽受折磨,最終差點將自己的小命給交代了。
說到底影半妝還是舍不得她死,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女娃。所以最后影半妝決定將她送去洛河東岸,送去人界,讓她這個排斥異族的人界女子能夠在屬于她自己的家鄉尋得如意郎君。
此時的萬俟緋衣吃力的抵抗著那些不明物體的襲擊,她的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因為在這個時候,她意外的想起了她的師父,那個她從未見過真容,折磨她又傳授她一身本事,讓她又敬又怕的人。
她后悔當初任性的離開了員嶠山,當時的她滿心只有一種終于可以逃離牢籠脫離魔掌的快意,以至于她連問都沒有問過,在這一片被封印的海域之還有什么島嶼的存在,而那些她從未去過的地方,會不會有什么難以解決的危險。
一把散從萬俟緋衣的掌噴撒出去,撲在了那些古怪東西的身,這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萬俟緋衣為了抵抗它們的攻擊,幾乎已經將隨身攜帶的毒蟲毒粉毒暗器全使了個遍,可是令她感到萬分沮喪的是,那些東西像是驅不散的迷霧一般,前一刻看著還像是被打得灰飛煙滅了,后一刻卻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
“這可怎么辦……他們怎么還沒回來!”萬俟緋衣心下焦灼萬分,再沒有援兵出現,她感覺自己真是要支持不住了。
忽然,一片藍色光芒和一片紫色光芒從兩個不同的角度向她的身邊疾射而來,一道道全打在了圍攻她的那些古怪的東西身。那些東西的身體在被打之后先是顫抖了一下,隨后竟是倉皇的逃離而去。
“你沒事吧?”
青辭和蒼無念從遠處閃身而來,二人皆是皺起了眉頭,關切的問道。
萬俟緋衣狠狠的舒了口氣,疲憊而后怕的說道:“多虧閣主和青辭長老來得及時,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方才那些是什么東西?”緊跟著兩個男子一同回來的畫傾城和安如月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天色這么暗,我根本連它們長什么樣子也看不清,只是覺得它們一個個輕飄飄的,像幽魂似的,而且我所有的毒對它們都不管用。”萬俟緋衣有些茫然的答道。
這時候,季子安和姬無心也回來了,恰巧聽見了方才萬俟緋衣的這番話。
“你說你所有的毒對它們都不管用?”季子安有些吃驚的問道。
“是的,不僅如此,我的法力對它們也不起什么作用。方才與它們纏斗了那么久,它們似乎一點受傷的跡象都沒有,而我自己卻險些虛脫。”萬俟緋衣點了點頭,心有余悸道。
“那它們現在都到哪里去了?”姬無心問道。
“怎么?你還真想與它們交手?不是我瞧不起你,方才若是換了你,還不見得能有我支撐得久呢。”萬俟緋衣語氣不善的說道。
“小人之心。我問它們去了哪里,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如今我們聚在了一處,對付那些東西來勝算不是更大一些嗎?”姬無心白了萬俟緋衣一眼,淡淡的說道。
“我覺得那些東西,有可能真的是幽魂,甚至是怨魂。”青辭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說道。
“怨魂?”四名女子忍不住一聲驚呼。
“青辭兄,你所謂的怨魂,難道是……”季子安盯著青辭的臉,面色微微變了變。
蒼無念也是皺著眉頭,神情很是嚴肅,“是那些被邪門歪道強行抽出的魂魄,既沒有消散也沒有歸屬,帶著怨念長期的游蕩之后不斷的相互吞噬又相互融合,最終成了……怨魂。”
“不……不會吧……我以前從來沒聽師父說過,這片被封印的海域竟然有這樣的東西。”萬俟緋衣的頭皮有些發麻起來。妖魔鬼怪她不怕,但是這怨魂,單單是聽見它們形成的方式,都讓她忍不住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或許你師父也不知道吧。只是眼下我們還得在這里待幾日,恐怕難免還是要跟他們打交道。若是遇法力極其強大的怨魂,我們恐怕會有危險。”青辭面色凝重的說道。
“我方才與它們纏斗了半天,也沒發現它們有什么法力啊,是怎么打都打不死。”萬俟緋衣說道。
青辭卻是搖了搖頭,“打不死,那是最大的法力。它們糾纏著你,耗盡你所有的氣力,等到你因為過度的消耗而倒地不起的時候,它們會開始相互爭斗,占據你的身體。幾乎所有的怨魂都會有同一個怨念,那是有朝一日能夠找到合適的肉身奪舍重生。”
“什么?”萬俟緋衣驚呼了一聲,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半晌之后她才訥訥道:“那這么說……方才你們要是再晚回來一些,我要被它們給奪舍了?”
“很有這個可能。”青辭嚴肅的點了點頭。
“天吶……”畫傾城低低的驚嘆了一聲,隨后對著季子安道:“季公子,我們的船需要多久才能修好?”
季子安皺了皺眉,“最快也得三日,不過眼下看來似乎有些困難。”
“此話何意?”畫傾城疑惑道。
“方才我們兵分三路前去探尋這座島,我發現這島的植物雖多,可是多半過于細小脆弱,唯獨在靠近一片空曠的平地附近看見了一株合適的樹,但是那個地方有些古怪,我懷疑那棵樹的枝干恐怕不是那么輕易能弄到手的。”季子安皺眉說道。
“空曠的平地?你也發現了一個空曠的平地?”青辭有些詫異的說道。
“怎么聽你們的意思,都發現了一片空曠的平地嗎?”畫傾城眨巴著眼,很是疑惑的問道。
“這么說來,我們方才都到了同一個地方?”青辭面色凝重的說道。
蒼無念回頭看了看身后的路,然后問道:“你們在平地的后面是不是也看見了一面巨大的山壁,山壁還爬滿了藤蔓?”
“正是。”青辭和季子安同時點頭說道。
話音剛落,三個男子皆是一驚,隨后他們相互看了看彼此,皆是在彼此的眼看見了一抹肯定。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倒是說話啊!”見三個男子這時候了還故弄玄虛,安如月急得跺了跺腳。
“若是我沒猜錯,這島的路應該都是有人刻意為之,無論怎么走,最后都會看到那一塊空地和山壁。我還隱約記得那空地有很多沒有規律的劃痕,現在想來,說不定是什么特殊的符號也不一定。”蒼無念解釋道。
“莫非那塊空地是什么祭壇?”青辭警覺的說道。
蒼無念點了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
話音剛落,昏暗的島嶼正央的空忽然出現了刺眼的光芒,那光芒給人的感覺,竟是有些像熊熊燃燒的火焰。
光芒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便黯淡而去,但隨之而來的,眾人竟然聽見周遭的植株之間傳來了沙沙的響動聲。
響動聲持續了好一會兒,只不過聲音越來越小,聽起來像是有規律的奔著先前發出亮光的那個地方去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嗚——”
極強的節奏感,像是有人敲著戰鼓吹起號角奏起的戰歌,聲音像水波一樣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傳進七人的耳朵里。
“這是什么聲音……?”安如月緊張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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