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緋衣知道冰蠶絲對于影半妝來說很重要,但是卻不知道影半妝究竟要那么多冰蠶絲做什么用。更新快無廣告。其實她本也不知道蒼無念等人來員嶠山是為了尋找冰蠶絲,而是昨夜影半妝一出現就一語道破了幾人前來的目的,她的心下才開始感到為難。
“徒兒自是知曉這冰蠶絲來之不易,對師父意義重大。可是徒兒也明白那幅畫對師父的意義同樣不小。不若這樣吧,待徒兒去問問他們要這冰蠶絲究竟做什么用,師父再做定奪如何?”良久之后,萬俟緋衣開口提議道。
“今年正好是整三百年,再過半個月左右冰蠶就該吐絲結繭了,你在這時候將人帶來,竟然連對方的目的都沒有弄清楚。你啊你啊,叫為師說你什么好?”影半妝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師父切莫生氣,都是徒兒大意了。徒兒此番回來定會為師父分憂解難,以彌補徒兒的過失。”萬俟緋衣聽出影半妝有松口的意思,急忙表忠心。
影半妝瞥了她一眼,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如今臨碣島局勢動蕩,你此番回來能不給為師添麻煩就不錯了,為師可不敢指望你替我分憂。”
萬俟緋衣聞言卻是愣了愣,有些不解的問道:“師父此話何意?區區一個地行宮,應該不至于讓師父如此憂心吧?”
影半妝長嘆一口氣,“事到如今,為師也不瞞你。這些年不曉得為什么,我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越來越差了。我對外宣布閉關,其實是因為我感覺到疲憊,這所謂的閉關并非真的閉關,而是因為我疲憊陷入了沉睡。”
“什么?”萬俟緋衣難以置信的驚呼了一聲,“這是怎么回事?徒兒自幼跟著師父,雖不知師父的身份來歷,可是徒兒也能感覺到師父的身子并非肉體凡胎,如今何故會變得如此羸弱?”
“呵。”影半妝輕笑一聲,詭異的聲音透露著些許蒼涼,“肉體凡胎……為師連肉體凡胎都沒有啊。”
影半妝話音落下,萬俟緋衣卻連驚呼聲也發不出來了,她只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盯著面前的影半妝,這個對她來說一直是一個十分恐怖的存在、從來沒有生過病受過傷的師父,如今竟然親口告訴她,他連一副肉體凡胎都沒有。
所以……她該怎么樣去理解影半妝這句話的意思呢?三個月前她曾與蒼無念一行人被迫停靠在那不知名的荒島,島上那些沒有肉身的怨魂實在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陰影。繼而此時的影半妝對于她而言,仿佛也已經變成了一具怨魂。
“怎么?害怕了?”看見了萬俟緋衣眼中的驚恐,影半妝的語氣帶著些許戲謔。只不過這戲謔之意如今聽在萬俟緋衣的耳朵里卻覺得有些陰測測的。
“不……不是,徒兒只是驚訝,這么些年,徒兒從未想過師父……師父……”萬俟緋衣結結巴巴的,“師父”了半天也“師父”不出個所以然來。
“從未想過為師沒有肉身?”影半妝直截了當的說道。
這話一出,萬俟緋衣嚇得立馬雙膝跪地,對著影半妝磕了個響頭,驚慌道:“徒兒不敢,徒兒不是這個意思。”
“起來吧。”影半妝搖了搖頭,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為師并非沒有肉身,只是這具肉身早已殘破不堪,這么些年來,我一直用各種毒物支撐著它,讓它不要那么快腐壞。因為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一件很重要的事……”
聞言,萬俟緋衣長長的舒了口氣,略顯艱難的站起身來,竟是發現自己方才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是這樣,徒兒以為,師父可以利用冰蠶絲讓我帶回來的那幾個人幫師父一把。并非是徒兒信口胡說,他們當中的幾人還是十分有能耐的。師父多年來凡事都親力親為,著實是勞累了些,不如借著這次機會,讓他們幫助師父辦成想那件很重要的事。”萬俟緋衣小心的說道。
原以為高傲跋扈的影半妝十有八九會立刻就開口否決自己的提議,誰知對方竟是沉默了下來,像是在仔細的思考她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良久之后,影半妝略顯無力的對著萬俟緋衣揮了揮手道:“罷了,你先下去吧,讓為師再好好想想。”
萬俟緋衣心下一喜,對著影半妝恭敬的抱了抱拳,“是,師父,徒兒先行告退。”
離開了影半妝的住所,萬俟緋衣便直奔蒼無念一行人落腳的竹屋而去。
眾人見萬俟緋衣如沐春風般一臉的喜色,皆是不由得面面相覷。
“萬俟域主,您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了,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青辭饒有興致的問道。
萬俟緋衣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沒有啊,非要說什么好事,那大概就是師父如今正在琢磨怎么對付地行宮,暫且沒空搭理你們。”
“毒王影半妝可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人物啊,如今對付幾個夜叉都需如此費勁的思索對策,看來這江湖傳言不可信啊!”青辭故作嘆息說道。
“才不是呢,只不過是因為師父他老人家憂心員嶠山上的冰蠶就快吐絲結繭了,怕忙著對付那些小嘍啰而耽誤了他取蠶絲的最佳時機。”萬俟緋衣挑著眉頭,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可心里卻是想著趕緊將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這里來。
不過大家的反應也的確沒讓她失望,聽聞她提及冰蠶絲,在場除了季子安和姬無心,就連喬三娘的眼中都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精光。
“你說,這段日子冰蠶就要吐絲結繭可是真的?”蒼無念面色十分嚴肅而認真的問道。
“自然是真的。那冰蠶絲對于師父而言可是極為重要之物,否則師父怎會如此憂心呢。”萬俟緋衣揚了揚嘴角答道。
聞言,蒼無念的眉頭不自覺的糾結了起來,他下意識的與畫傾城相視一眼,卻見她的美眸之中也寫滿了憂色。
“萬俟域主,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們此番來員嶠山的目的,不知萬俟域主可否與尊師商量一下,將冰蠶絲分一些與我們,我們要的不多,只需要寸許便夠了。”畫傾城對著萬俟緋衣欠了欠身,柔聲說道。
“只需寸許?”萬俟緋衣眨了眨眼,顯然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只要那么短短的一截,能有什么用呢?
“不錯,只需寸許,還望萬俟域主能夠替我們同他老人家商量商量。”畫傾城再次懇切的說道。
聽了畫傾城的話,萬俟緋衣在心頭暗自盤算了起來,只需要寸許長的冰蠶絲,對于師父而言應該不會是什么太為難的事情,想必只是因為在人界之中冰蠶絲一物太過珍貴,甚至可以說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形,所以對方才會如此大動干戈的尋找員嶠山。
而為了這寸許長的冰蠶絲大動干戈,恐怕那一小截冰蠶絲的作用對于他們而言也是極為重要的。
如此想來,要他們幫助師父達成未了的心愿,恐怕應該不是什么難事了。
心頭雖然暗喜,不過萬俟緋衣面上卻是露出了為難之色,“這個……此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只能答應你們,幫你們問問,至于師父他老人家是否會同意,或者說是會開出什么條件用以交換,那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畫傾城一聽,立刻面露欣喜與感激之色,“那就多謝萬俟域主了。”
很快的,萬俟緋衣便將畫傾城對她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影半妝,在得知來人僅僅需要一截寸許長的冰蠶絲時,影半妝顯然也愣住了,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么一丁點冰蠶絲能做什么用呢?
不過不管怎么樣,一小截冰蠶絲對于影半妝來說的確不是什么大事。原本他還以為對方會獅子大開口,如今看來事情倒是好辦多了。
傍晚時分,在影半妝的授意之下,萬俟緋衣將蒼無念畫傾城一行人請到了影半妝的府上,算是他們一行人正式的拜會這個臨碣島的最強者。
會客廳之中,影半妝看著面前的七人,語氣淡淡的說道:“來者是客,幾位不辭勞苦萬里迢迢的來到我臨碣島,本尊是該要盡盡地主之誼。”
“毒王前輩客氣了,我等此番遠行本就是有求而來,前輩大人大量不計較晚輩們唐突,實乃大家之風!”青辭一本正經的作著揖拍著馬屁。
影半妝的眼神在他的身上細細的掃了掃,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不出來你小子換了一身書生打扮,還真是斯文俊秀,這張嘴說話也沒這么討人厭了。”
青辭干笑了兩聲:“嘿嘿,我這個人一向口沒遮攔,毒王前輩莫放在心上,莫放在心上……”
“緋兒應當與你們說過,這冰蠶絲于我而言是十分重要之物,也好在你們所求不算太多,否則本尊一定將你們丟出臨碣島。”影半妝說道。
“那前輩的意思是,愿意給我們一截冰蠶絲了?”青辭眼睛一亮,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