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婆婆斜著眼瞥著青辭,好一會兒,她的喉間才傳出陣陣低啞而壓抑的似笑又似哭的聲音。
良久之后,丑婆婆仰頭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像是自語一般道:“老身……便是那無知的獨孤錦。”
雖然大家心頭也略有猜測,但是看見眼前這個容貌盡毀的駝背丑婆婆以如此蕭瑟的語氣道出自己的身份,眾人也禁不住感到有些心酸。
正當大家伙都還在感嘆之余,蒼無念的面色忽而一凜,沉聲問道:“既然您是獨孤錦,莫非那紫卿客就是當年的江道詠?”
獨孤錦嘴角揚起一抹仇恨的笑意,“不錯,就是那畜生。”
“我記得紫卿客曾經提到過奪魂幡的事情,那現在看來,他還尚未制成此法寶了?”洛凡皺眉道。
獨孤錦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算計,“此物煉制不易,況且他也并不知道真正的使用之法。”
“他不知道使用之法?莫非您當初……沒對他實話?”安如月好奇的問道。
在安如月看來,如果獨孤錦真如她自己先前所言那樣,可以是對扮作江道詠的紫卿客情根深種、挖心掏肺了,這樣的她怎么可能會對紫卿客謊呢?
獨孤錦苦笑了一下,“丫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確,當年的我早已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只消這畜生稍微用點手段,便是要我為他豁出命去我也絕無二話。
“怪只怪他急于求成,在他自以為看到了‘碧落黃泉引’的第七重之后便露出了他一直隱藏在暗中的獠牙。他先是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現在長越國邊境的那座‘八熱火山’之中藏有絕世神兵,那神兵可用來制作奪魂幡的幡竿。
“然后他將我騙到那里,并且暗中在我身上做了手腳,使得我法力盡失,以至于我在他故意制造的意外當中跌入了火山之中。他當時一定以為我必死無疑,回到宗門之后便將我意外死去的消息到處散播,其實他就是為了讓我那還在閉關的父親得知此事。
“可惜他沒有想到的是,我跌入火山之后容貌盡毀,卻仍然茍延殘喘的活了下來。我的父親因為閉關的緣故,并沒有人敢把我死去的消息告訴他,不過大概是父女連心吧,他那段時間里因為心緒不寧,終究還是渡劫失敗了。
“他在彌留之際用最后的一點法力催動了我獨孤家的獨門秘術終于找到了我,并且將‘碧落黃泉引’和‘奪魂幡’最大的秘密告訴了我。”
“最大的秘密?”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獨孤錦點了點頭,“是,最大的秘密。我父親告訴我,碧落黃泉引實際上分為‘碧落’和‘黃泉’兩個部分,屬于‘碧落’的那部分也叫做‘幻術’,而屬于‘黃泉’的那部分則叫做‘魘術’。留在我碧落仙宗的便是屬于‘黃泉’那部分的‘魘術’。”
“那‘幻術’所在何處?”季子安忽然開口問道,態度頗有些緊張。
獨孤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據我所知,是在巫族。”
季子安面色驟然一凝,心中很是震驚。
姬無心悄悄看了季子安一眼,低聲道:“莫非,那‘幻術’就是巫族的秘術‘幻夢’?”
獨孤錦點了點頭,“沒錯,雖然我父親也不知為何這‘碧落黃泉引’會一分為二,而且其中的一半還流落到巫族。但是那‘幻夢’定然是‘幻術’無疑。”
“難怪當初我聽聞紫卿客煉制怨魂的手段時感覺很是熟悉,原來‘夢魘之境’和‘幻夢’本是同源。如此看來,我巫族與碧落仙宗還頗有淵源。”季子安很是感慨的道。
聞言,獨孤錦眉頭一挑,“原來你子是巫族的,難怪你這么關心‘幻術’的所在。不知道你將那‘幻夢’修煉至第幾重了?”
季子安搖了搖頭,“在下不才,無法修煉幻夢。”
“也是啊,既然是秘術,又豈是那么容易練成的,就連當初的紫卿客學成‘魘術’也用了不少時間,何況‘幻術’比‘魘術’的要求更高。”獨孤錦似是喃喃自語道。
“‘魘術’當真就是用來奪魂的嗎?”畫傾城十分不解的問道。
“呵,當然不是。”獨孤錦輕蔑一笑,“這門功法被創造出來的目的只是為了磨礪修煉者的心智而已,只不過紫卿客那畜生在聽了‘奪魂幡’的用途之后,便將‘魘術’變成了他奪魂的利器。
“可惜啊,他只知道奪魂幡是至邪之物,祭以怨魂之后抬手間便能夠奪取他人的魂魄,但是他卻不知道,若真要奪取他人的魂魄,自己也當受到反噬。”
聽了獨孤錦的話,洛凡不禁皺起了眉頭,“紫卿客當初打這祭的幌子抓了七七四十九名女子,莫非就是為了煉制怨魂用來當做奪魂幡的祭品?”
獨孤錦點了點頭,“不錯,這是開啟奪魂幡的最簡潔的方式,不過效果究竟如何,誰也沒試過。”
“你剛才,他并不知道奪魂幡的真正使用之法。那這么來,開啟奪魂幡還有別的方法?”洛凡又問道。
“當然有,不過……這種方法犧牲太大,恐怕紫卿客知道了也不會去使用的。”獨孤錦嘲諷的一笑,卻并沒有想要多解釋的意思。
“獨孤前輩,您可知那紫卿客究竟是什么來路?”畫傾城開口問道。
獨孤錦微微皺了皺眉,嘆息了一聲,“來慚愧,我曾與他相處多年,卻也沒有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來路。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他的身上有魔族的氣息。一開始的時候他掩飾得很好,但是后來慢慢暴露本性,我便察覺到他的身上有魔氣。”
聽了獨孤錦的回答,幾人相視了一眼,隨后畫傾城又問道:“前輩此番是打算阻止紫卿客尋得耀光綾嗎?”
獨孤錦點了點頭,隨后有些無奈的道:“這個畜生放出消息這石帆山中有寶藏,無非就是想禍害更多無辜的百姓。奈何人性總是貪婪的,盡管我也放出了消息這山上有妖怪,三千年出沒一次并且會引發洪災,不過似乎還是沒有寶藏的誘惑力大啊。”
“原來山上有妖怪的謠言是從你這傳出去的?”青辭驚訝的道。
“這并非是謠言,這是我父親臨終之前告訴我的。他要想得到耀光綾就必須等待神禹墓穴開啟,但是神禹墓穴開啟之時也暗藏了一個很大的兇險,那便是赤尻馬猴的怨氣。”獨孤錦道。
“赤尻馬猴?”眾人驚愕出聲。
“這赤尻馬猴本為水怪,相傳此怪形狀像猿猴,塌鼻子,凸額頭,白頭青身,常在淮水興風作浪。神禹治水的時候,他就沒少作怪使絆子,最后被神禹鎮壓在淮河南邊的龜山腳下。可以這赤尻馬猴與神禹也算是積怨已久了。”獨孤錦以為眾人不解,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這么看來倒有些像是窮奇與共工還有不周山之間的關系了。”蒼無念若有所思的道。
獨孤錦點了點頭,“嗯,就是這么個意思了。窮奇是共工的怨氣所化,所以與不周山之間既是鎮壓也是鎮守。這赤尻馬猴的怨氣與這石帆山差不多也是如此,他知道神愈墓穴坐落于此,所以便徘徊在這石帆山周圍。
“但是神禹之墓平日里是看不見的,所以赤尻馬猴的怨氣平日里也不會出現。只有每過三千年神禹墓穴開啟的時候,這水怪的怨氣便出來興風作浪,一個是為了宣泄自己的仇恨,一個也是為了不讓人輕易拿到墓穴里的寶物。”
“那前輩可有應對之法?”蒼無念問道。
獨孤錦苦笑著搖了搖頭,“尚無良策啊,只能先想辦法讓那些百姓全部撤離此處,不要白白送了性命,之后的事情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這神禹墓穴究竟還有多久開啟?”蒼無念又問。
獨孤錦道:“約莫就這兩三了。”
“還有兩三?那看來得用些極端的手段讓這些百姓離開此地了。”蒼無念無奈的搖頭道。
“前輩,您會尋上我們,一定是想找尋幫手吧?不知我們有什么可以幫得上忙的?”畫傾城看了看獨孤錦那張毀了容的臉,心頭莫名一動。
獨孤錦瞧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我之前也過了,曾經因為紫卿客的迫害導致我法力盡失,原本我是想一死了之的,但是他毀了我,毀了我碧落仙宗,此等深仇大恨我是一刻也不敢忘懷。
“我害怕死后無顏在九泉之下面對我的父親,便這么茍且的活了下來。這么多年我只重新修習了一門功法,那就是‘魘術’。只是我的根基曾遭到嚴重的破壞,如今已是大不如前,所以若是想要長時間的營造一個幻境,我的法力還不足以支撐。
“我見你們這一行人看著都不簡單,所以到時候我設下幻境對付紫卿客的時候,希望你們在一旁使用自己的法力助我一臂之力。畢竟……我還得用我為數不多的法力維持我本來的那副容貌去好好會一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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