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獨孤錦看似失神的這一瞬,紫卿客心中冷笑了一下,暗道一切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只見他周身黑芒一閃,身形一眨眼便消失在了畫傾城的眼前。
畫傾城心道糟糕,紫卿客方才說那些話恐怕就是為了干擾獨孤錦的心神,好趁著這時候營造夢魘之境對付她。
“獨孤前輩,小心!”畫傾城急忙出聲喊道。
誰知獨孤錦竟是露出了一個陰謀得逞般的笑容,笑容里還帶著一絲慘然。
隨后在畫傾城震驚的目光中,那巨大的黑色奪魂幡愈發凜冽的抖動了起來,而獨孤錦那抹鮮紅的身影則是如同落入了水中一般,融入了奪魂幡之中。
讓畫傾城更加震驚的是,獨孤錦融入奪魂幡之中的并不是她的整個人,而似乎是她的三魂七魄,因為畫傾城很清楚的看見了有什么東西在融入奪魂幡之后,獨孤錦的身體再次浮現了出來。
很快奪魂幡的一角便將獨孤錦的身體整個卷了起來,就好像一個黑色的繭子一樣。
緊接著獨孤錦那帶著痛苦但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傳入了畫傾城的耳中:“弟子獨孤錦,今日借此低賤之軀獻祭奪魂幡,愿以肉身為竿,魂魄為引,永生永世不入輪回。只求將這負心漢一同拉入魂幡煉獄,與我一起灰飛煙滅!”
獨孤錦話音剛落,畫傾城便看見奪魂幡中央那個黑色的漩渦旋轉了起來,而獨孤錦的三魂七魄則幻化做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然后一個個的被吸入漩渦之中,與漩渦一同扭轉了起來。
“啊——”紫卿客一聲慘叫,身形從半空中突然顯現了出來,然后畫傾城便看見奪魂幡上的黑色漩渦如同一道猛烈的颶風從幡旗上刮出來,席卷著紫卿客的身體,將他身體里的什么東西極力的向漩渦內拉扯著。
“啊——”
“啊——”
“獨孤錦,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啊——獨孤錦,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要將你的魂魄反復抽離灼燒,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紫卿客慘叫連連,口中不斷的發出惡毒的咒罵之聲。
可是他的咒罵對獨孤錦已經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脅了,因為獨孤錦根本不可能給他這樣的機會,她已經將自己的三魂七魄全部獻祭給了奪魂幡,她已經永世不得超生了。
在畫傾城因為震撼而變得有些呆滯的目光中,紫卿客的慘叫聲回蕩在這個石室內,可是畫傾城卻絲毫不為所動,她只是眼睜睜的看著紫卿客的面容從扭曲到猙獰,再從猙獰到幾乎無法辨認。
他的魂魄就像一塊塊被撕扯下來的皮肉,一點一點的被吸入奪魂幡里。
她不知道魂魄被生生的從身體中抽離是一種什么樣的痛苦,但是聽見紫卿客的慘叫聲,她想,那一定是一種恨不得立刻就死去的痛苦吧。
可是,比起獨孤錦這幾百年所承受的一切以及如今付出的代價,紫卿客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才是那個該被反復將魂魄抽離身體,然后反復用地獄之火灼燒魂魄,并且永世不得超生的人啊。
“哐當”一聲,紫卿客的肉身跌落在地,然后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不見。
奪魂幡的正中央,紫卿客可怖猙獰的臉出現在漩渦之中,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痛苦與不甘,他似乎還在咒罵著什么,可是畫傾城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很快,紫卿客的臉便被漩渦旋轉著拽入深處消失不見,奪魂幡散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光芒,然后緩緩的縮小,變成了先前被煉制成耀光綾時如同一抹方巾的樣子。
只不過它如今已經是奪魂幡,無論是形狀還是質地,都與耀光綾有了很大的不同,而且它的一角還微微有些隆起,畫傾城知道,那隆起的部位是這奪魂幡的幡竿,也就是獨孤錦的肉身所在。
奪魂幡緩緩的飄落下來,畫傾城訥訥的抬起手接住了它。
低頭一看,只見奪魂幡的正中央依然若隱若現的流轉著一個黑色的漩渦,漩渦之上出現了一個縮小的身影,那個身影是獨孤錦。
“傾城姑娘,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二件謝禮。此幡乃至邪之物,我已經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祭給它,成為了它的幡魂之主。
“奈何我如今的法力修為并不算高深,肉身也算不得什么珍貴之物,所以此幡也只能夠再開啟兩次,就算是送你一個保命的利器吧。
“不過你要切記,千萬不要將此物落入心術不正之人的手中。待到次數用盡,須得立刻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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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否則,天下危矣。這,也是我最后的請求。”奪魂幡中,獨孤錦面色蒼白的對著畫傾城語重心長的說道。
畫傾城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淚水“啪”的一聲落在了奪魂幡上,“獨孤前輩,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他不值得你與他同歸于盡的,我們還有很多方法可以對付他啊!”
“呵。”獨孤錦慘笑一聲,“你是個好姑娘,不過,有時候你還是太天真了一些。別哭了,不要為我難過,這是我最好的歸宿。紫卿客不簡單,不是想想辦法就能對付得了的。說不定我與他并非是同歸于盡,但是,這已經是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你以后的路還很長,可能還會遇到很多不平之事,聽我一句,不要輕易將真心擺在他人的面前,心該狠的時候一定要狠。你的善良,應該留給那些值得被善良以對的人。”
“將善良,留給那些值得被善良以對的人……”畫傾城喃喃說道。
“是啊,活的時間長了,經歷的傷害多了,心就會變得麻木起來。善良就像一支石墨,磨著磨著,就消耗完了,而留下的,只是你印象之中它的色彩。不過,能記得,也總是好的,不是嗎?呵呵呵……”獨孤錦的聲音越來越小,聲音也越來越虛幻,最終消失在了奪魂幡上。
“獨孤前輩,獨孤前輩!”畫傾城捧著奪魂幡,很是焦急的對著幡旗喊道。
但是奪魂幡已經恢復了平靜,連帶著中央的那處漩渦也消失不見了。此時的奪魂幡看上去就跟一塊普通的黑布沒什么兩樣。
“嗖”“嗖”兩聲,蒼無念和季子安的身形重新出現在了石室之中,一時間兩人還有些迷蒙,目光卻很是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的幻境。
當他們看見畫傾城正對著手中的一塊黑布發呆的時候,兩人都不由得一愣。
“畫兒?”蒼無念下意識的輕喚了一聲,隨后他又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的確是在之前的石室之中,心中不免覺得有些納悶。
畫傾城神情木然的抬起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蒼無念看了好一會兒,就在蒼無念被她看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微微蹙起了眉頭的時候,畫傾城卻是一把撲進了蒼無念的懷中,嚶嚶哭泣了起來。
蒼無念先是一怔,隨后下意識將雙手輕撫上她的后背,輕輕拍打著,小心的詢問道:“畫兒,你怎么了?”
畫傾城將頭埋在他的胸口,只是搖了搖頭,哭聲卻并沒有止住。
蒼無念有些無奈,抬頭看了看季子安,卻發現季子安正在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畫傾城。見蒼無念看他,他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別看我,你落入紫卿客的夢魘之境沒一會兒,我也陷了進去。”
說罷,季子安也不管他們兩個,而是拖著傷痛的身體來到了依舊倒在地上的姬無心身邊。
這一次,他看姬無心的眼光比方才看畫傾城的眼光更加的奇怪,看著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子,季子安此時卻有一種沖動,也想像蒼無念將畫傾城擁在懷里那樣去擁著姬無心,哪怕他知道,他可能和蒼無念一樣,并非是出于愛情。
畫傾城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的停止了啜泣,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看向蒼無念,低聲道:“對不起無念哥哥,畫兒方才失態了。”
蒼無念伸手替她抹去了臉上殘余的淚水,笑了笑說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只是……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畫傾城癟了癟嘴,正想開口,忽然間石室內那口石棺又發出了震動的聲響,連帶著整間石室也跟著晃動了起來。
見狀蒼無念目光一凝,一手將畫傾城緊緊攬在懷里,另一手袖袍一揮對著地上的黑色果子一掃,將它們全部收入囊中。
季子安此時也顧不得身體的不適,一把將姬無心抱進了懷里,目光十分警惕而又有些緊張的盯著石室之中的那口石棺。
石棺震動了一會兒,從縫隙之間迸發出了極其刺眼的光芒,三人下意識的抬起手用衣袖遮在眼前。
此時已經在石帆山的山坳中守了幾個時辰的青辭四人幾乎都快要崩潰了,若是將石帆山給移平了能夠將蒼無念和畫傾城找出來,估計青辭真會將這山給調個個兒。
洛凡見他一臉焦灼的模樣,有些不忍心的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說今天時間不早了,不如先回到山腳下獨孤錦的那處小宅院,等明日再來這里看看,會不會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