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藍急忙欠了欠身子,有些懊惱的說道:“大人教訓得是,是藍兒說錯話了。”然后她就將目光看向季子安,“不知季公子對藍兒帶來的人可還滿意?”
季子安的眼睛微微瞇了瞇,卻是咬著牙沒有吭聲。
“哦,瞧我這記性,季公子剛才一不小心中了點毒,眼下應該正頭暈眼花呢,離得這么遠怕是看不清楚,讓我來帶這位姑娘走近些,好叫季公子瞧個真切。”俞重華不懷好意的笑著,從妙藍手里將姬無心給攬了過來。
姬無心皺著眉頭掙扎著,十分不甘愿的被俞重華拽到了季子安的面前,然后又被他一把按著跪坐在季子安的身邊。
“嗤拉”一聲,俞重華毫不留情的扯開了姬無心的衣衫,然后指著她滿是斑駁痕跡的身體對著俞重華說道:“季公子,仔細瞧瞧,她可是你要找的人?”
姬無心緊咬著唇,屈辱的別過頭去,她不敢去看季子安現在的眼神,她也不想對他解釋什么,因為她知道,眼下種情況,她根本百口莫辯——這個男子是不會相信她的。
入眼的是那張做夢都不會忘記的臉,可是令季子安無比心痛的是,那件靛藍色小衣已經無法完全遮蓋住的嬌嫩皮膚上滿是青青紫紫的痕跡,那很明顯是被人狠狠疼愛過后留下的,而且從色澤上看,顯然距離現在并沒有過去太久的時間。
季子安就這么盯著姬無心的身子,那一塊塊斑駁的痕跡好像一張張充滿譏誚笑意的嘴,它們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無能,嘲笑他的懦弱,嘲笑他的女人從心到身都有別人的痕跡,嘲笑他無論怎么樣都不能真正的得到她。
一口腥甜直沖咽喉,季子安卻生生的把它壓了下去。與這個女子相互折磨了這么多年,他已經輸得一敗涂地了,他不想在最后還要因為她而給自己的敵人跪下。
“呵。”片刻之后,季子安的嘴里發出了一聲冷笑,“俞重華,我真是很同情你。”
俞重華的眉角挑了挑,“哦?同情我什么?”
“同情你居然生了個如此蠢笨的豬腦袋。”季子安笑道。
俞重華的面色頓時一沉,不過很快又露出笑意,“怎么?看見她被別的男子疼愛,你心里受不了了,開始口不擇言了?”
季子安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非要留下她?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什么一直要折磨她?我就是猜到你見到了她一定會忍不住,所以我做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讓你用我用剩下的,玩我玩膩味的女人。蠢貨,你明白了嗎?”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刻薄,侮辱了俞重華的同時更是在姬無心的心上狠狠的捅了一刀。
疼痛立刻就隨著姬無心的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她這一刻都沒有力氣去思考季子安說這些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不管目的是什么,這些話都是真真切切的刺痛了她。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干脆的耳光抽打在季子安的臉上,而且還是受傷的那半邊臉,本來就沒止住的黑血頓時又滾滾的冒了出來。
動手的自然是俞重華。從以前到現在,他最看不慣的就是季子安這一張對什么都毫不在意、又好像對什么都成竹于胸的臉。
想到那個曾經在自己的懷里低聲嬌語的黎姬,這些年卻在季子安的身下承歡,俞重華那本來還算不得十分在意的情緒忽然就冒起了火焰,“到底誰是蠢貨?你用剩下的,你玩膩味的?你是不是沒搞清楚千年前她到底是屬于誰的?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們兩個之間,永遠是你在撿我不要的東西,明白了嗎?”
這本來只是一句氣話,是俞重華想要給自己駁回些面子而說的氣話,可是卻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季子安喉嚨之中壓抑了許久的腥甜終于不受控制的“噗”的一聲從口中噴吐而出。
千年前的黎姬是季子安的死穴,一直都是。他最在意的就是當初他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無論是身體還是感情,他都得到了。可是最后人家卻告訴他,那一切不過只是他的一場春秋大夢。
當他看見他心愛的女子撲倒在俞重華的懷里那柔情蜜意的模樣,他不敢去想卻又遏制不住的去想這個女子是否也如在他夢里一般在那個男子身下輾轉承歡。他更不想的是,這個夢里與自己纏綿悱惻的女子在現實中卻是在與別的男子謀劃著如何陷害他。
畫傾城站在不遠處將季子安的每一個神情都看在了眼里,今夜的這一幕竟然讓她感覺到有些荒唐。
她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曾經不小心落入季子安的夢魘之境的那一天,對于眼前所看見的一切只能如同一個局外人那般,再怎么心急如焚也不得不旁觀。
今夜到底都發生了些什么?他們是怎么把局面一點一點變得像眼下這般被動的?是因為季延和鳳歌的肉身之前一直被敵人所控制?是因為他們存了想讓季子安親手解決這場恩怨的心思?是神將太強,讓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或許追根究底,只是因為他們還太弱小,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弱小。
可不管怎么樣,眼前的困局總是要解決的,沒有人能幫到他們,即便是一路上都為他們保駕護航的青辭出現在這里,可能結果也是像現在這般被動。
該怎么辦呢?
畫傾城看了一眼無奈的躺在地上停止了掙扎的蒼無念,想了想還是催動了傳音蠱蟲,“無念哥哥,現在該怎么辦?”
蒼無念不著痕跡的將目光看向畫傾城,好半晌之后才無奈的說了一句,“若你會布陣,事情可能就有轉機了。”
布陣?
畫傾城的腦海里忽然就閃過了之前俞重華手里的那個青黑色的殘片。如果能拿到那個東西,蒼無念是不是可以在短時間內教她一些最簡單的陣法,借助那個殘片的力量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還未等她細細思考,神將忽然間發話了,“你們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都讓開,我要將這小子的血吸干,拿回屬于我的龍血花。”
“這可不行。”俞重華斷然拒絕,“這小子的命留著還有用,你可不能亂來。”
“哼,不行?若不是因為你心懷鬼胎,這龍血花會落到他的手里嗎?想要我與你合作,卻是一點誠意都沒有。你們這些凡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神將冷哼道。
“我可不是凡人,在場的也沒有一個是凡人,倒是你,你連凡人都還不是呢。”俞重華白了他一眼,不過也沒給他發作的機會,很快又開口安撫道:“放心吧,他體內的藥力我會抽出來給你的。”
神將聞言沉默了下來,至于是不是相信了俞重華的話,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俞重華也沒再搭理他,拉著姬無心站起了身子,對著妙藍說道:“接下來看你的了,夙幽給了你那么強大的力量,就給你個機會好好表現一下。抽了季子安這小子的二魂七魄,讓他和他的爺爺做個伴。”
妙藍點了點頭,然后看向了一旁的蒼無念,問道:“那他呢?可以交給我處置嗎?”
俞重華挑了挑眉,然后看向了畫傾城,“那你就得問問那位美人同意不同意了。”
妙藍扭過頭來,看向畫傾城的目光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意。這股殺意讓畫傾城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她并不認為自己與這個女子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對,莫非她和喬三娘一樣,也是因愛生恨?難不成……她一直心儀蒼無念?
看見畫傾城那無辜的一臉莫名的神色,妙藍心中恨意更甚,她竟是拋下了季子安不管,直接邁步朝著畫傾城走了過來。
“妙藍,你敢動她一下,我定要你不得好死!”蒼無念眼睜睜的看著那藍色的衣角從自己的眼前飄過,奈何身體被縛,只能怒喝出聲。
妙藍回頭鄙夷的看了蒼無念一眼,冷哼道:“不得好死?你們兩個害得莊主失去了識魂的時候怎么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會不得好死呢?”
“古問天?”蒼無念一愣,他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人會惦記著那個男子,而且看妙藍這神色,應該還是男女之情的那種惦記。
畫傾城則是聽得一頭霧水,她哪里可能記得自己與古問天之間有什么恩怨,畢竟那一晚擊碎古問天識魂的是風湮。
妙藍沒有再理會蒼無念,而是扭回頭接著朝畫傾城走去。
蒼無念著急,但卻死活掙脫不開神將的束縛,雖然她知道畫傾城未必就不是妙藍的對手,可是對方心魔已成,下手必然心狠手辣,他怕畫傾城心慈手軟會吃虧。
俞重華拉著姬無心站在一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就連剩下半截身子的神將也站到他們邊上朝著那個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下狠手的女子身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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