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湮只覺得男子口中的溫熱氣息全都噴灑在了她的頸邊,讓她不由自主的起了半身雞皮疙瘩,心中羞惱更甚КanhgeL
為了避免再一次被這個男子戲耍輕薄,風湮只好狠狠的將頭扭向一邊,閉上嘴一個字也不說。男子輕笑一聲,再一次一把將她橫抱而起,步履穩健的將她帶離了這片密林。
走出林子的時候,男子忽然停下了腳步,即沒說話,也沒將風湮放下來。
這個舉動讓風湮很是迷惑,她抬起頭來想要看看這個男子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的時候,卻是尷尬的發現他剛剛將頭扭轉回來,視線正好與她相碰。
與風湮的尷尬不同,男子倒是很坦然的開了口:“這林子有問題,回去之后記得通知你身邊的人,讓他們盡量遠離這個地方,短時間內最好是不要再上這鐵共山來。”
風湮聞言微微蹙眉,遲疑了片刻后試探著問道:“你可知這密林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你問的是那朵奇異的花吧?那叫‘尸香魔芋’,開花的時候會散發出腐肉一般的尸臭味,那氣味能迷惑人的心智,讓人產生幻覺,為之癲狂。”男子倒是很干脆的解釋了起來。
“這鐵共山上,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風湮又問道。
男子挑了挑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問這些做什么?”
風湮微微一愣,隨即垂了垂眼,低聲道:“我……不過隨便問問罷了。”
男子輕笑一聲,意有所指的說道:“女子嘛,不要總是這么愛逞強,該示弱的時候就示弱,才能讓身邊的男子生出憐愛之心,好好的保護你。”
看到此處,畫傾城實在是忍不住了,捶著蒼無念的胸口便氣呼呼的怒斥起來:“你……原來你本就是個下流胚子,頭一回見到我,便如此輕薄于我!”
蒼無念搖著頭,任由女子的花拳繡腿在自己身上招呼著,憋著笑意叫屈道:“天地良心,你看看你那時候的模樣,我就是再怎么饑不擇食,也不至于對這樣的你下手吧?”
畫傾城聞言一愣,這才抬眼仔細瞧了瞧,那個被當初的蒼妄抱在懷中的自己,眼下怎一個“狼狽”能夠形容。
那一身沾滿了泥土與污跡的樸素衣裳,那一頭凌亂的青絲,那一臉蒼白如紙的面色再加上微微腫起的半邊臉頰……
再看看當年的蒼妄,一襲月白長袍飄然若仙,即便他是壓制了法力來到的人界,但是動手除去那頭惡虎之后卻依然沒有讓絲毫的血跡沾染到他的衣衫之上,懷中抱著她這么一個傷員走了許久也不見氣息凌亂分毫。
這一幕要是叫旁人看了去,怕是都要搖頭感慨:這么個謫仙般的男子怎么就如此放得下身段,將一個臟兮兮的山野丫頭當寶貝似的抱在懷里不放。
“怎么?還委屈嗎?就你當年那燒火丫頭的模樣,能讓本王堂堂一界之主屈尊降貴的抱著你走了那么遠的路,你該知足了。”蒼無念戲謔道。
“哼,誰讓你抱了?是你自己多管閑事。”畫傾城撇了撇嘴,毫無底氣的將頭扭向了一邊。
見女子一副使小性子的模樣,蒼無念心中愈發的感慨和愛憐,他輕輕伸出手勾起了畫傾城的下巴,讓她的目光與自己相對,“是,當初就是我想要多管閑事。但是你就不好奇嗎,我為什么偏偏想要管你的閑事?”
被他這么一問,畫傾城倒也迷糊了,“是啊,你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種會憐香惜玉的男子,美女你也應該早就司空見慣了。當年我們不過初次見面,那么狼狽的我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
蒼無念將勾在她下巴的手指漸漸上移,最后在她的眼睛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低聲道:“因為這雙眼睛。”
“眼睛?”畫傾城有些迷蒙。
“對,眼睛。”蒼無念肯定的點了點頭,“我能確定那時候你的內心有恐懼,有驚慌,可是你的這雙眸子透露出來的東西更多的卻是清冷和堅決。尋常的女子,哪怕是習武之人,在遇到那樣的困境也會顯露出絕望。
“可是你沒有,你看起來明明只是個普通的凡人,但卻讓我看見了一種絕對遠超凡人的求生欲,和不經過歲月的蹉跎就無法沉淀出來的冷漠。”
“冷漠?”畫傾城有些無語,沒好氣道:“你確定我當時不是被嚇傻了?你從哪里看出來我冷漠了?”
蒼無念微微笑了笑,“這是一種感覺,就像你當時見到我的時候,心中也對我有別樣的感覺是一個道理。”
畫傾城白了他一眼,悶悶道:“你少臭美,誰對你有別樣的感覺?我那時候只覺得你這人討厭死了,仗著自己會點仙法道術就胡作非為,時不時就要占我的便宜。我只想著等我找到契機恢復了法力,一定要讓你好看!”
“哦?你當時真這么想的?”蒼無念一把攬住女子的腰,原本撫在她臉上的手卻是不懷好意的從她的衣襟探了進去,一邊輾轉一邊輕聲在她耳邊呢喃道:“說謊的姑娘,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畫傾城沒料到男子會在這種時候突然來這么一手,渾身立刻一個激靈,好像身體里有一個火種,被他一點就著,很快就被炙烤得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只得討饒道:“阿念,別……我,我那時候真的沒什
么特別的想法,只是……只是對你的身份有些好奇罷了。”
“就只是這樣?”蒼無念在[山尖]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帶著幾分邪氣的問道。
畫傾城險些叫出聲來,急忙點頭,“真的只是這樣,我沒騙你。”
“唉……”蒼無念嘆了口氣,有些失落道:“你的心腸還真不是一般的硬,那一陣子我天天圍著你轉,你居然對我都沒什么特別的想法。”
畫傾城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聲音小得像蚊子:“也……也不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心中很少起波瀾的。我會對你產生好奇,就已經是……很大的例外了。”
聞言,蒼無念的心頭總算是有了點安慰,“好吧,誰讓我是個男子呢。追求你這么個在三界之中都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吧。”
兩人對話間,記憶幻境中的蒼妄已經將風湮抱回了她居住了一個月的茅屋里。此時太陽還沒有落山,老者和小秋還不到回來的時候。
“這里不止你一個人居住吧?”將女子抱進了她的屋內的竹榻上,蒼妄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狀況輕聲問道。
“還有一位老丈和一個不會說話的小童。”風湮淡淡答道。
蒼妄瞥了她一眼,隨手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我這里有些丹藥,對你體內的傷勢有好處,你且先服下吧。”
風湮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男子遞來的小瓷瓶。又遲疑了半晌,才輕輕從嘴里吐出兩個字:“謝謝。”
蒼妄挑了挑眉,“從你嘴里聽見這兩個字,可還真是不容易。”
風湮疑惑的盯著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對他道了句謝,怎么又引得他流露出戲謔的神情。
蒼妄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勾了勾唇角道:“你很明顯不善與人交際,我救了你的命,你卻猶豫了這么久才說出一句‘謝謝’,要說你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我可真是不信。”
風湮蹙了蹙眉,心道:我也不信你只是個普通的修仙者。
見女子又是沉默不語,蒼妄聳了聳肩站起身來,隨手遞給女子一個水杯,說道:“趕緊把藥吃了。我四下走走,看看這周圍還有沒有什么隱患。”
風湮接過水杯,男子便起身離開了房間。有那么一瞬風湮感覺自己有些恍惚,她發現自己在看見男子離去的背影時,心中居然有了一絲奇異的感覺,就好像這個男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個發現讓風湮感到很詫異,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他救了她一命,她破天荒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僅此而已。
他救她,也并沒有表露出要得到什么回報,他若要走,她也是攔不住的。他們終究只是擦身而過的路人,他們甚至連對方的姓名都沒有問上一問。
為什么她會無端的在意,這個男子轉身離去之后還會不會再回來?
將這個男子從出現到轉身離去之間所有的細節都重新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風湮斷定這個男子的身份來歷絕對不簡單。就連他一開始對自己表現出來的輕佻之舉現在想來也不過是他刻意為之。
這個男子的確生得一副天人之姿,一身白衣的裝束更是襯得他平添了幾分仙氣,可是他深邃的眸子和那個讓風湮猶疑的自他眸中一閃而過幽深紫光卻是讓女子無端的感覺到了他的邪魅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