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畫傾城不解的問道。
蒼無念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一絲殘忍和落寞,“因為只要是我看上的東西,就必須在我的掌控之中。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什么叫做‘妥協’。”
看懂了他心中的無奈,畫傾城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抽痛了起來。她怎么會不了解他呢?就是因為了解,所以她每每想到這千年來自己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殘忍的折斷了這個男子的驕傲,她都會心如刀絞。
“阿念……對不起……”畫傾城輕聲說道。
蒼無念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我要的不是這三個字,湮兒,我最不想聽你對我說這三個字。”
“嗯。”畫傾城紅著眼點了點頭,雙臂環上男子的腰,“我愛你,阿念,我愛你。不管過去為何,從今往后,讓我妥協你便可。”
“呵。”蒼無念輕笑一聲,“這算是補償嗎?”
畫傾城搖了搖頭,“怎么樣都好,你苦了一千年,我卻仍然無法給你一個交代,我怕……我怕這記憶幻境再走下去,還會發生一些難以預料的事情。所以……與其讓你繼續痛苦,我寧愿你逼我做出妥協。”
記憶幻境中的風湮倒是沒有因為男子這唐突的決定而感到意外,確切的說,當她看見男子再一次返回茅屋的時候,她就已經猜測到對方不會這么輕易的就離去了。
男子對她心存疑慮她不是感受不到,但是同樣的,她對這個神秘而又有些危險的男子也懷揣著一顆探究的心。
于是當老者帶著小秋歸來之時,看見的便是一幅讓他瞠目結舌的畫面——一個俊逸出塵的白衣男子坐在那個讓他無法算出身份的絕美女子身邊,男子的手中端著一個碗,碗里不知盛著什么熱湯正冒著熱氣。女子神色淡淡,很平靜的張口喝下男子用勺子從碗里舀出來喂到她嘴邊的熱湯。
眼前的男女像畫里走出來的人兒,兩人親近卻不顯得絲毫曖昧的舉動讓老者足足愣了半晌,待到他緩過神來,這才愕然的發現,這個原本就讓他看不透的女子與這個男子在一起之時,周身的氣息似乎都發生了改變,愈發的撲朔迷離起來。
“這位公子是……”老者思量了好一會兒,才訥訥的開口問道。
老者和小秋遠在三里之外的時候蒼無念就已經察覺到了他們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方才老者在門外驚愕的朝著屋里看的時候他也一清二楚。只是聯想到老者的身份,所以蒼無念才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殷勤的將自己剛熬好的湯藥喂給風湮喝。
熬湯的草藥只是普通的固本培元的藥材,但是想要試探風湮或者是那個老者是否心中有鬼,讓這個女子不得已吃下那些對她來說“來歷不明”的東西自然是最直觀又省事的辦法。
只是讓蒼妄微微有些失望的是,女子居然連一絲疑慮都沒有,很是不客氣的真的張開嘴來讓他喂;至于老者,他在門外看了半晌其實也不過是在失神,明顯只是在為家里忽然來了他這么個不速之客而感到詫異。
心思的回轉不過須臾間,在聽見老者的問話時蒼妄便已經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碗和湯匙,面帶微笑的扭轉過身來望向門口的老者,答道:“在下姓修,乃是一個普通的修仙者。”
——姓修?
風湮聞言眉頭微微蹙起,她也不知怎么的,這個“修”字讓她腦海里第一個冒出來的人物,竟然是魔界的魔尊坤休。
那老者倒是沒有覺得對方這樣回答有什么不妥,或者說,他在看見男子扭頭的那一個瞬間,便已經被對方周身無形的威壓所震懾,一時間都有茫然不知對方所言。
見老者愣愣的站在原地,風湮這才開口說道:“老丈,這位……修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老者心中一驚,忙問:“救命恩人?發生了何事?”
蒼妄用余光瞥了風湮一眼,對于女子對自己的介紹還是頗為滿意的。再觀老者,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凡胎,并沒有什么異常之處,他這才收斂自己方才刻意釋放出的氣息,開口淡淡的將他今日于風湮相識的過程簡單的說了一下。
在聽聞這鐵共山深處竟然生長著一株奇異而又危險的尸香魔芋時,老者也是滿心的驚駭。可是讓他更加駭然的是,面前的男子居然憑借一己之力就將女子從一只即將修煉成妖的惡虎爪下給救了下來。
“修真人真乃奇人也!老朽活了這大半輩子,今日算是見到活神仙了!”老者對著蒼妄深深作了個揖,心中那叫一個感慨和激動。
“老丈不必如此多禮,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輩分內之事。只是這鐵共山從此怕是會變得不太平了,還望老丈盡早通知其他鄉親,早些離開此地。”蒼妄擺出一副得道高人的和藹模樣說道。
見到男子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風湮不知怎么就有了一絲莫名的怨氣,雖然這個男子在抱著自己回來的時候也曾說過這種為普通百姓著想的話,但是自打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懷疑和試探之后,她就已經在心中認定,這個男子絕對不是那種心中有大愛的人。
更有甚者,這個男子不想讓普通的凡人靠近尸香魔芋,很有可能有他見不得人的目的。
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風湮決定與這個自稱姓修的男子好好周旋一番,直到試探出他的深淺為止。
轉眼七日過去了,風湮身上的傷勢早已經全部愈合。這幾日兩人之間相處得方式依舊是個外人看不懂的謎,在老者眼中,這對年輕的男女絕對算得上是天底下最為般配的金童玉女,可是偏偏他們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時而親近時而疏離,卻是無論如何都少了一絲男女之間相互愛慕而應該產生的可被稱之為“”的味道。
莫說是老者看不透他們,就連他們自己也看不透對方。
這期間蒼妄每日都會只身潛入那個長有尸香魔芋的密林,不過他只是收拾掉了一些危害不算很大的即將修煉成妖的飛禽走獸,卻是一直沒有動手徹底清除掉那株尸香魔芋。
而他每一次只身潛入密林的時候,風湮都會獨自來到密林入口處等他,就好像一個獵戶的妻子在家門口等待自己上山打獵的丈夫平安歸來似的。
每一次看見蒼妄從林中出來,風湮都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什么也不問,然后默默陪著他一同返回茅屋。
如此這般,直到第八日,當那一襲月白長袍的男子再一次從密林深處走出來的時候,風湮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為什么不直接除掉那株尸香魔芋?”
蒼妄微微揚了揚眉角,反問道:“你如何知曉我沒有除掉它?”
他的確是沒有動手弄死那株毒花,但是他早已在林子周遭布下了禁制,凡人根本不可能在不靠近尸香魔芋的情況下再聞到任何奇異的氣味,也不可能發現林中的異常。
風湮只是淡淡的凝望著他,語氣漠然的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對我的懷疑,就如同我對你的一樣。我雖不知你每日進入密林都做些什么,但是你每一次出來的時候,周身都難免有些殺伐之氣的波動,這種氣息我能夠感受得到。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是想要利用那尸香魔芋做些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蒼妄微微瞇起雙眸,一把扣住女子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與自己的身子緊緊相貼,然后俯下頭來死死的盯著她,“我若是真打算利用尸香魔芋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想拿我怎么樣?”
風湮清冷的眸中閃過一道寒芒,冷冷道:“我一定會讓你后悔!”
蒼妄直視著近在咫尺的這雙淡漠卻異常美麗的眼睛,許久之后竟是輕輕抬手觸碰她的眼睫,似是喃喃自語般說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哪里來的底氣這般與我說話?還是說,你不打算再遮掩自己的身份了?”
提及身份,風湮的身子微微一僵,她從一開始就是孤身一人,就連洛河宮中的仙娥和文昌宮中的少司命都不知道她封印了自己的法力來到人界尋找突破修為瓶頸的契機。如果她真的死在了這個地方,怕是連個替她收尸的人都沒有。
而這個男子身上還帶著法力,不論深淺,他至少是有辦法聯系他的同伴,就算他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而對自己有所忌憚,可是只要他一旦亮出身份召集同伙,那忌憚也就會在頃刻間被擊破。
若是真到了雙方需要對峙的時候,自己的身份或許會成為加速自己走向滅亡的催命符。
“怎么?害怕了?我早就對你說過,姑娘家就該懂得示弱。你總是這么一副冷淡又要強的模樣,真是白瞎了你這張吸引男子的臉。”蒼妄的笑容充斥著滿滿的惡意,說話的同時甚至放肆的將他的拇指抵在了女子紅潤的唇瓣上。
值得書友收藏的網м.③③χs.có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