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風湮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百年前的天地浩劫在清洗過去的天地規則時,似乎連曾經發生在這世間每個角落的痕跡都給一并沖刷了,只留下了一些模棱兩可的痕跡,讓風湮怎么也看不真切。
心有不甘的風湮將自己體內好不容易才爆發出來的法力全都耗盡了,最終還是只看見了當年自己和小秋還有那位老者居住在鐵共山的畫面。
“哎……”風湮手托著腮,無奈的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可惜洛書殘片已經成了結界的一部分,不然的話……或許還能再多看見一些東西。”
說到洛書殘片,風湮微微一怔,隨即兩道秀美便緊緊蹙做一團。她醒過來之后曾尋找過洛書殘片,但是空離告訴她,為了重新鎮壓魔族,洛書殘片被他們拿去當布置結界的法寶了。
初時風湮還沒有想太多,只是按照自己對洛書殘破的記憶重新刻畫了九個拓片,然后交給了寧霖,她自己就飄然來到了人界。
可是現在仔細想想,風湮這才發覺,空離當時說起洛書殘片的時候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含糊其辭的說了一下洛書殘片的下落,但并沒有說究竟是誰利用洛書殘片布下了結界。
一開始風湮以為這件事自己定然也是有參與的,畢竟這三界之中除了她也再沒有誰能夠觸發洛書殘片的全部威力,也沒有誰如她這般精通陣道。
可是在鐵共山上停留了兩日,每當風湮感覺到自己體內法力充盈的時候她都不遺余力的施展“追本溯源”,她卻始終沒有看清楚自己丟失的過去。這讓她不由得開始感到懷疑,懷疑自己遺忘的可能不僅僅是某些事,而是某個人,某個與鎮壓魔族的新結界有關的人。
思及此,風湮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但是她古井無波的美眸之中卻是漸漸的涌現出一抹倔強。
她伸手一招,身邊的桌子上便出現了一張紙和一支筆,紙倒是普通的畫紙,而筆卻是百年前她為蒼妄畫魂時用的那支蜃光。
幾日之前她便喚出過這支筆,用來刻畫九塊洛書拓片。她還記得這支筆的來歷,記得這是當年織霞勾勒云彩流霞所用的一支神筆,但是這東西具體是怎么到了她手里的,她倒是沒有任何的印象。
縱然她也有過那么一瞬間的疑惑,疑惑自己為何會擁有這支蜃光,但是一想到如今的自己記憶缺失得太厲害,索性便也懶得去思索這些并不重要的問題。
如今這蜃光的筆尖乃是她的發絲,因為幾日之前她將這筆喚出來的時候發現筆尖之處空空如也,想起織霞曾經用她的發絲做成筆尖畫過一幅畫,于是她索性便扯了幾根自己的發絲重新為蜃光做了個筆尖。
拿起蜃光,風湮很快在畫紙上又刻畫出九塊洛書拓片,然后利用自己體內為數不多的法力將它們化作了實體。
畫完之后,風湮將蜃光和洛書拓片都收了起來,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待到下一次再感覺到體內法力充盈的時候,一定要卜算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地獄深處,一個三界之中從未有任何生靈踏足過的地方,一朵碩大的金蓮正淡淡的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在這朵金蓮的邊上有一棵參天古樹,古樹茂盛的枝椏之上開滿了一朵朵潔白晶瑩的美麗小花,花的形狀如同風鈴,一串一串的垂掛在枝頭。
偶有微風拂過,將這風鈴一般的小花從枝椏上吹落下來,飄飄灑灑的落在地上,落在金蓮上,像極了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金蓮如一張大床,在蓮蓬之上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身著紫金長袍的男子。
男子的容顏俊美無雙,眉宇間散發著淡淡的王者之氣,他的面色十分的平靜安詳,甚至嘴角還掛著極其淺淡的笑意。誰又能想到,這般美好的他,卻已經在這個地方沉睡了一百年。
一朵小花從樹上落下,緩緩的落在了男子的眉間,像是女子的纖纖素手一般輕輕劃過男子的眉眼,最后落在了他烏黑的發絲上。
沉睡中的男子像是被這極輕的力道給驚醒,霍然睜開了雙眼,露出了一雙獨一無二的深紫色眼眸。
初醒之時難以避免的迷蒙之感使得男子有過一瞬間的茫然,但是他的腦子很快清醒過來,掙扎坐起身,觀察起周圍的一切。
當他發現自己身下是一朵碩大的金蓮時,他不禁暗暗吃驚,他以為自己布下萬法金剛伏魔陣的時候,自己腳下踏著的那朵金蓮不過是他用萬法之力汲取洛書殘片中的各種久遠奇異的氣息幻化出來的,卻沒想到這東西竟然能一直跟著他。
他不知道距離自己與坤休那一戰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甚至都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腦海中忽然冒出了坤休消失之前說的那句話,那個魔頭說:灰飛煙滅是一種怎么樣的感受?或許不過就是進入另外一個眾生所不知曉的界域罷了。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么他現在是不是就如同坤休所言,對于三界來說他已經灰飛煙滅了,于是進入了另外一個眾生所不知曉的界域?
“你醒了。”一個男女莫辨的聲音打破了男子的沉思。
這個聲音很輕很平靜,但卻充滿了一種神秘莫測的力量,這種力量散發出來的氣息讓男子感覺有些熟悉,就好像他在萬法金剛伏魔陣中吟唱的梵音。
男子忙回過頭循聲望去,就見距離自己的不遠處正站立著一個身披袈裟寶相莊嚴的女子,在女子的身邊還跟著一頭體型碩大,全身長滿白色長毛,頭頂長著一只獨角的既像麒麟又像獅子的神獸。
這突然出現的女子和神獸讓男子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識的又仔細瞧了瞧周圍的環境,再細細觀察一下那女子和神獸,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他愕然的說道:“你是……地藏王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