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吳明發現,小姑娘時不時怯生生的看他一眼,察覺到他的目光時,趕緊躲開。
讓他不由懷疑,小丫頭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事實上,他并沒有說實話。
就算到了城中,同樣可以雇傭亡命徒出手!
只要幕后黑手還需要陸氏兄妹,或者他們身上的東西,絕不會就此收手!
除非就此撇下兩兄妹,才會真正安全。
但兩人提及了尋親和古家,本身姓陸,又來自中唐,讓他改變了主意!
入夜時分,百川山脈邊緣,一處矮崖山洞中,隱現火光。
由于有個病號拖油瓶拖累,得不選擇露宿荒野!
“你這幾天還沒看夠啊?不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法嗎?又沒有總綱,跟廢紙沒區別。”
桑蘅見吳明還在翻一本從楊伯毅納袋中找到的秘籍,滿是不解道。
當然,他是拿不出來的,還是桑蘅幫忙。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吳明頭也不抬道。
“嗤,就算你要攻玉,至少也要找一本絕學之上的武學啊!呶,最起碼該是這樣的!”
桑蘅已經習慣了吳明張口閉口圣人之言或先賢之言,也不辯解,兀自取出一本秘籍遞了過去。
吳明掃了眼,眼皮都沒眨一下便不再多看。
“不識好人心,《擒風破浪斬》可是絕技,里面有能修煉到勢境的法門,而且是風云雙勢!”
桑蘅氣鼓鼓的收了起來。
“桑姐姐,吳明哥哥尚武之心堅如金鐵,不會輕易被外物所動的!”
靠在火堆旁的陸子衿,明眸中閃過一抹羨慕之色。
全身心都在妹妹身上的陸子青,不經意間看到吳明大有深意的目光,趕緊側身擋住了大半視線。
相處下來,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少年,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這怎么能算是外物?我可是好心好意,哼!”
桑蘅不明所以,悶悶不樂的坐到她旁邊,順手幫她掖了掖毯子。
“姐姐,你出身名門,家學淵博,當知天人三問!”
陸子衿輕輕撥弄著柴火,幽幽道。
“道不可輕傳,無不可輕授!法不可亂定,文不可亂寫!”
桑蘅微寒螓首,再看吳明時,美眸中不悅散去。
作為法家桑氏嫡傳,千金嬌女,自幼受父母長輩寵愛,很難想象尋常武者得到一本秘籍功法的困難!
“吳明兄弟很了不起,年紀輕輕,竟然能夠看懂蘊含武意的正本絕學!”
陸子青突然道。
“啊……”
桑蘅杏眼圓睜,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盯著吳明。
能被稱為秘籍正本,可不是尋常貨色,而是武者本身嘔心瀝血所著,其中蘊藏作者本身的精氣神。
莫說是還未入氣境的吳明,就算是氣境武者多看幾眼,都會頭暈眼花,受不住其中深奧武學的意志沖擊!
“陸兄也很了不起啊,年紀輕輕就是意境武者!”
吳明合上秘籍,神色淡然道。
“你是意境武者?”
桑蘅發覺自己的小腦袋不夠用了。
“姐姐不要誤會,哥哥在古家之時,與人切磋時受傷,至今未愈!”
陸子衿緊張道。
“吳兄好眼力!不知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陸子青微訝。
“之前你護著令妹,面對虎牙盜時處變不驚,我就猜到了!”
吳明隨手添了把柴火,隨意問道,“不知陸兄萬里迢迢而來,是尋什么親?”
“哥,姐姐和明哥哥都是好人!”
陸子衿見兄長面露猶豫,輕聲道。
“實是我陸家在中唐遭逢大難,族人四散,在來宋朝的路上隨行護衛死傷殆盡,獨剩我兄妹!
數十年前家族老祖在時,曾預感到陸家有一劫,便往各國送出了十幾名青年子弟,以防不測。
誰曾想,我家那位曾經有聯系的長輩,在一年前已經仙逝,就連他的兄長,也音訊全無!”
陸子青娓娓道來。
“喂,我好像聽說過,你跟古家有親戚啊!”
桑蘅心直口快的喊道。
“臭丫頭!”
吳明暗罵一聲,見陸氏兄妹目光都盯著自己,不好扯謊,直言道,“不才,外祖陸九川!此次入百川山脈,便是應古家之邀,前去祭拜!”
“你說什么?”
饒是陸子青性格沉穩,聽得此言,騰地站起。
陸子衿小嘴微張,美眸圓睜,好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如果古家沒有另外陸姓之人,那咱們就是親戚!”
吳明攤了攤手。
“這么說,你是我表哥嘍?”
陸子衿的眼睛好似格外的亮。
“算起來……是吧!”
吳明好似看到了小丫頭眼里的星星,不情不愿的點點頭。
“什么叫是吧,本來就是啊。這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
桑蘅拍手叫好,美眸中得意之色甚濃,好似在說,自己救對了人。
吳明一點都沒有他鄉遇親的感動,若非實力不夠,真想拍暈這個大嘴巴的丫頭!
自己朝夕不保,再弄倆拖油瓶,這算什么事?
扎堆抱團取暖嗎?
“表……弟,如果你真的是三爺爺的外孫,那我們就是表兄弟!”
陸子青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沒錯!”
吳明不想認也不行,干脆的點了點頭,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沉聲道,“外公外婆為我的暗傷,多次初入兇地絕境,先后仙逝,曾經言及其長兄,也就是我的大外公,他叫什么名字?”
這個疑問,自從離開百川故居,就一直盤旋在心頭。
為什么就連陸九川和古蕓在遺書中,都諱莫如深,沒有提及。
只有前者,依稀點出他的遭遇,極可能與這位從未見面,甚至連名字都不知的大外公有關!
圣道之爭!
短短四個字,讓逝者緘默,生者趨之若鶩。
每每想及此,吳明就覺不寒而栗!
“你不知道?家祖陸九玄,二爺爺陸九淵,三爺爺陸九川!”
陸子青訝然道。
“沒聽過哪位前輩的名字是叫陸九淵啊!”
桑蘅揉著小腦袋,絞盡腦汁回想。
“我們也奇怪,二爺爺的天賦遠在爺爺和三爺爺之上,若無意外,大宗師在望,圣道有期!”
陸子衿面露苦惱。
“丫頭,你在開玩笑吧?大宋雖不如中唐強盛,但也不至于隨便什么人,都能有此天賦啊!”
桑蘅揪了揪陸子衿的臉蛋,陡然察覺異樣目光,不由縮了縮脖子!
那‘隨便什么人’,不正是陸九淵嗎?
“我們也詢問過古家之人,都言不曾聽說!或許已經……”
陸子青面色一陣晦暗,嘆了口氣。
“古家之言不可信!外公曾留信于我,大外公還活著,只是沒有詳述!”
吳明斷然擺手,淡淡道,“我之所以會在百川山脈疲于奔命,也是拜古家所賜。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傷勢,是被人故意擊傷的吧?”
“什么?表弟所言正是!此去古家,起初還算正常,后來便不斷有古家年輕一輩上門連番挑戰,而我就是傷在其中一人手下!”
陸子青俊臉一沉,隱約有種同仇敵愾之感,稱呼也親近了。
吳明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抽,暗自腹誹這家伙真懂得打蛇隨棍上!
“表哥,古家的人這么壞嗎?他們為什么要對付我們啊?三爺爺不是古家女婿嗎?”
陸子衿連珠炮似的問道。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
桑蘅滿臉好奇。
“此事,一言難盡,等回到京師吳王府,再跟你們細說!”
吳明瞪了她一眼。
“切,不說就不說,神神秘秘,真以為我稀罕聽啊?”
桑蘅不樂意的撇過頭去,心里暗罵不已,擺明了是有了親戚把她當外人啊。
“你們說說,大外公是個什么樣的人!”
吳明沒理會她的小心思,問道。
“小妹,你自幼跟在爺爺身邊,聽到的多,你來說!”
陸子青沉吟少頃道。
“爺爺說過,二爺爺乃是天生三花聚頂之人!”
陸子衿也不隱瞞,將知道的說了出來。
“什么?這怎么可能?”
桑蘅一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原本是不可能的啊,二爺爺其實自幼天賦愚魯,但實則是上三竅緊閉所致,后來機緣巧合開竅之后,便展露出驚人的天賦,無論琴棋書畫,還是武道、陣法、煉丹,無一不精!”
陸子衿憧憬無比的道。
“那他善用什么兵器,之前所學是什么功法武技?”
吳明眼睛微瞇,追問道。
“這個我知道,是我陸家祖上嫡傳的《觀潮游龍經》!”
陸子青道。
“《觀潮游龍經》?你……你們是……那個陸家人?”
桑蘅驚呼一聲。
“很出名嗎?”
吳明看她一臉見鬼的樣子,挑眉道。
“你呀,連自己外公祖上都不知道嗎?”
桑蘅拍了拍光潔額頭,看著面露尷尬之色的陸氏兄妹,正色道,“數百年前,我朝出過一位大宗師,被譽為五國大宗師之首,打遍圣境之下無敵手,他叫陸觀潮!
祖居吳越之地,因羅剎江被水族肆虐,常年驚濤駭浪,民不聊生,觀潮而創《游龍經》!”
“嘶!”
吳明饒是有心理準備,也被驚的不輕!
功法秘籍,一般修煉到意境的便可以稱為絕學,到勢境先天者為玄功絕學,若能到宗師法相者,便是寶典。
再往上大宗師者,才是神功真經!
這一類功法,無一不蘊藏圣道!
單憑自創此經,若陸觀潮開宗立派,絕對可以稱尊做祖!
若積累足夠,底蘊深厚,成就圣道不在話下!
驚才絕艷,已不足形容!
“很震驚是吧?”
桑蘅似早料到吳明的反應,苦笑著說出了另一番讓吳明悚然而驚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