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靈氣莫名震顫,安山湖平靜的湖面,驀然涌現層層漣漪。
來的突然,消失的詭異!
“他奶奶的,好你個人族小輩,竟敢在我老人家頭頂撒……呃,不,太歲頭上動土!
今兒個你要不給個交代,本圣就把龍衣收回來,管你龍魂不龍魂!”
安山湖底洞府中,老酒鬼惱火的望著面前酒碗,恨恨的拍了拍桌子,酒槽鼻氣的泛紫。
只見那酒碗中赫然是吳明的影像,桌面一顫的起了絲絲波瀾。
若有人在此,必然會發現,酒碗中的波瀾與安山湖面的漣漪幾乎一模一樣!
此時的安山湖畔,一老一少一貓好似逗趣般大眼瞪小眼。
“少爺,千萬別沖動,就算見不著那位,也不至于如此啊!”
吳福近乎哀求的攔在面前。
嗚嗚!
小貓嗚咽連連,小爪子死死扒著吳明褲腳,好似生怕他做傻事!
“福伯,我像干傻事的樣子嗎?”
吳明沒好氣的一腳踢開小貓,哭笑不得道。
“呃?那……這是干嘛?”
吳福愕然不已的指了指吳明的褲腰帶。
“干活啊!”
吳明翻了個白眼,又隨手緊了緊腰帶,走向一旁的巨石。
“呼,只要不是那啥就好!”
吳福長長吐出一口氣,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嗚嗚!
小貓雙爪抱頭,趴在地上不動了。
只見吳明左瞅瞅,又看看,目光在沿岸巨石上梭巡,絲毫未注意到安山湖面的動靜。
“就是你了!”
沒多會,吳明認定一塊高達數丈,側面頗為平整的巖壁,吐氣開聲,猛的一躍而起攀住巖壁,右手屈指入鉤狠狠扣進了巖石中。
噗簌簌!
堅硬的巖壁如豆腐般被扣開,鏗鏘之聲大作,碎石散落,眨眼間便多了一行八個銀鉤鐵畫般的大字!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吳福讀完,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做賊似的小心瞟了眼周圍,確定安山湖沒有動靜,心虛的擦了把冷汗。
寥寥八字,他依稀猜到,自家小主是要干什么了!
可就這樣編排一位超凡入圣的存在,寫的好還行,若有半點不對,絕對是滅頂之災!
而且,開頭一句,怎么看都不像是好話啊!
吳明可不管吳福在想什么,一心剽竊著古華夏的傳世名作,第二句很快出爐。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吳福的嘴皮子都哆嗦開了,若非心中篤定自家小主不會蠢到拿性命開玩笑,早就強行帶走了!
“老驥……”
看到接下來的兩字時,腿肚子轉筋使不上勁了!
“可惡,可惡的人族小鬼,竟然咒我老人家!不行,決不能讓這小子再胡鬧下去,否則我老人家的一世英名就被一首歪詩給毀……嗯?”
湖底洞府中,老酒鬼更是氣的連連拍桌子,震的碗中酒水漣漪四起,當漣漪消散平靜再看時,目光陡然一凝。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看到這里,吳福長長吐了口氣,激靈靈打個寒顫,才發覺背后衣襟已被冷汗浸透,不由苦笑連連。
啪啪!
四行三十二字完成,吳明一躍而下,隨意的拍了拍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好好好!”
吳福一口氣念完,連連交好不迭。
前兩句看似暗指完結,可后兩句的意境卻超凡脫俗,妙不可言!
而且,就算是他自己,何其不是如此一種境況?
人老如他,若非為看顧吳明,早已心灰若死!
如今修為漸復,壯心再起!
“嗯,這還差不多,人族就是人族,不愧是萬界最聰明的族群,這文字傳承,果然精辟!
甚合本……我老人家意!不過,怎么覺得有點意猶未盡?”
老酒鬼一邊默念,一邊拍著桌子,念完之后,滿意的端起酒碗就喝,可卻停頓在半空,眉頭大皺的盯著畫面。
可看到接下來的一幕,氣的登時吹胡子瞪眼,抓耳撓腮了好一會,目中陡然一亮的隨手揮出一道璀璨流光。
“小少爺才思敏捷,學識過人,這詩詞一道說是當世大家都不為過,可好像差了點什么!”
吳福細細品讀幾遍,雖覺頗有塵暮之意,想到是為那位所作就不再深究。
一來本身閱歷不凡,二來多年身殘,無事可做也就養成了看書的習慣。
當年陪著吳明在北金,就是用看書來消磨時間,進而看出還有下文。
“哎,最近憂思過重,心情不佳!趕路要緊,以后有機會再來補上!”
吳明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憊之色。
吳福聞言,嘴角微微一抽,心知肚明,自家這位小主指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若真這么容易放棄,也不會在安山湖畔一站就是三天!
“咳咳,年輕人,做事半途而廢可不好啊!而且年紀輕輕,哪有多少煩心事!”
驀然,身后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
“什……”
吳福瞳孔驟然一縮,猛的轉身看去。
只見一名衣衫襤褸的佝僂老人,背著一捆干柴,渾濁的雙目正看著巖壁提詩。
“不知老丈是什么時候來的?”
吳福話到嘴邊一轉,目光先是看了眼小貓,死死盯著砍柴翁。
嗚嗚!
小貓有些委屈的嗚咽兩聲,好似在說他也不知道。
“咳咳,老頭子在這兒看了好一會了,見這位少俠身手不凡便駐足觀看,絕非有意冒犯。
只是看到如此佳作,想到老頭子自己一把年紀,嘿嘿,就忍不住多了句嘴!”
砍柴翁好似力有不逮的連連咳嗽,趕忙放下柴火,坐在一旁巖石上歇息,摸過腰袢的葫蘆灌了口水,神色才好看了些。
“我觀老丈似是山中民夫,竟然能識文斷字,可見我大宋文道昌盛!”
吳明彬彬有禮的上前一步。
吳福緊隨在側,目光依舊盯著砍柴翁。
此老出現的太突然,甚至是詭異,就連他都沒有察覺分毫。..
縱然以神識上下掃了幾十遍,依舊是個垂垂老矣的凡人,可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咳咳,哎呀,都是年輕那會兒上過幾年私塾,碰到了一位好心的先生,沒有嫌棄老頭子家貧,讓我在私塾旁聽,還時不時會點播我幾句,可惜,年少貪玩,老嘍老嘍!”
砍柴翁老臉微紅,似是有些微醺,又似緬懷。
“我看您這身子骨健壯著呢!”
吳明目光掃過旁邊的柴火奉承著,再次上前一步拱手道,“老丈,我這忙活半天有點乏,可否討口水喝?”
“呃……咳,年輕人武道不凡,怎么會……好好好,難得年輕人不嫌棄老頭子,給!”
砍柴翁老臉一僵,好懸沒一口吐出來,可被吳明直勾勾的眼神盯著,無奈的將葫蘆遞過來。
“小少爺!”
吳福上前一步,可見吳明的神色似曾相識,一咬牙的先一步將葫蘆拿在手中。
“福伯,你也累了,先喝兩口解解乏!”
吳明也不管其它,扒開葫蘆塞拖著底就讓吳福喝。
“咳咳!”
吳福連灌兩口嗆了一下,愣是被吳明硬生生多灌了幾口。
看的砍柴翁眼角直抽抽,嘴張了幾次愣是沒出聲阻止!
“這水可真是甘甜!必是山中靈泉水,尋常難見!”
吳明接過葫蘆喝了兩口,連聲夸贊。
“咳咳,年輕人,年輕人,只是普通山泉而已,給老丈留點,還有很長的山路要走吶!”
砍柴翁急的伸手欲搶。
“老丈莫急,莫急,誰不知道安山湖畔山水靈秀,泉眼極多,您老路熟,再取就是了!
可憐小子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您就當行善了哈!”
吳明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喚過小貓,竟是用葫蘆直灌。
砍柴翁見狀,目中滿是后悔,可又不好說連口水都舍不得給,只能眼睜睜看著一老一少一貓輪流喝水。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么無恥的,喝完了還拿出個玉瓶倒滿都不算,竟然打起了葫蘆的主意!
“啊呀,實在對不住老丈,給喝光了!這樣吧,瞧您一把年紀也不容易,這葫蘆我就買下了!
就算不去城里買家大宅院,給家里添置些田地,養兒膝下,含飴弄孫,享享清福,豈不快哉?
說實話,這東西我多的是,您老就當做善事,替我花了!回見吶您!拜拜!”
吳明尷尬的晃了晃葫蘆,一拍腦門的將葫蘆塞進行囊,摸出幾錠金子硬塞給砍柴翁,扭頭揮手拉著吳福就走。
獨留砍柴翁捧著金子在風中凌亂!
吳福已經覺出不對勁,木那的近乎被拖著前行,撇著頭神情飄忽的不知看向何方!
“我……不行不行,這葫蘆不賣,不賣啊,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是,就算給金山銀山也不賣!
你們人……讀書人,不是總宣揚尊老愛幼嘛?怎么連我老人家的家傳寶都搶?”
沒走幾步,就見砍柴翁以超乎年齡想象的速度沖上前,一把拽住吳明行囊,翻出葫蘆抱在懷里嚷嚷個不停。
“小少爺,要不……算了?”
吳福僵硬的轉動脖頸,近乎帶著哭腔勸道。
“哎,好吧,您老把金子收下吧,權當小子剛剛不敬的賠禮!”
吳明遺憾的看了眼葫蘆,拱手一禮。
“哼,你要真要想道歉,就把剛剛的詩補全,不然老頭子可不答應!”
砍柴翁被其近乎貪婪的目光盯的直發毛,趕緊把葫蘆藏到身后,眼珠一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