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刺耳如金鐵剮蹭的聲音迭起，震耳發聵，連魂魄都似被震的有些恍惚，以掌劍相交處為中心，一層光波席卷，漫天花海激蕩，無數花瓣瞬間成了齏粉，灰飛煙滅。
“吭！”
方昔仁悶哼一聲，嘴角溢血，駭然失色爆退。
雖然有傷在身，但他好歹是四境先天，與兩人修為相若，竟然連余波都承受不住，這是何等威勢？
莫名的敬畏涌上心頭，仿若來自高等生命的靈壓，直入魂魄！
一個無極法相，一個劍意蕩魔，端的是代表了世間先天武者能達到的最高層次！
轟隆爆鳴，兩人一觸既分，閃電般碰撞在一起，掌劍交錯間，迸射出凌厲無匹的氣勁，方昔仁一退再退，足足離開了百丈，才感覺好受點，可臉頰仍舊生疼不已。
不得已，只能鼓脹自身恢復不多的真元，保護住周身，可衣衫早已成了洞洞乞丐裝！
“好一個張破軍！”
吳明興奮莫名，自無極法相初成，終于碰到了一個像樣的對手。
青龍探爪、鳳凰展翅、麒麟踏地三式八卦掌交相使出，一陣陣龍吟鳳鳴，麒麟傲嘯之聲，此起彼伏，在無盡劍光中左右沖突。
剛猛絕倫的掌力，極有翻天覆地之威，與似慢實快，以柔克剛的劍意形成了鮮明對比，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不相上下！
相較于吳明的興奮，張破軍平靜無波的面孔上隱現凝重，身為中唐執道教牛耳的天品宗門，全真龍門真傳，封號乾陽子，不僅僅代表了地位，更是無與倫比的地位。
放眼全真，也不過只有七人，他雖是最年輕的，天賦卻是最強，同輩無一敵手，即便是整個中唐，乃至神州，能與之相較者，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不曾想，又多了個大宋吳王子明！
“太乙蕩魔！”
久攻不下，張破軍劍法一變，陡然從如沐春風化作狂風暴雨，又似潤物細無聲，成了電閃雷鳴，浩瀚無垠，大勢煌煌！
嗡隆隆！
一時間，風起云涌，無盡霧氣四散，好似有驕陽落日，橫亙虛空，隱約可見張破軍背后涌現一尊十數丈高下，身披重甲，腳踏玄龜，手持神劍，威凌如天的神像！
正是全真供奉的真武蕩魔大帝，傳說中的太古大能者，嫡傳弟子無一不是觀想此像，配合宗門心法，凝聚自身法相。
但有的人只得其形，不得其髓，甚至有所殘缺，但看張破軍的法相，卻與道觀中供奉的幾乎一模一樣，足可見其全真造詣何等精深。
“真武法像！”
吳明瞳孔一縮，猛的一跺腳，后退出數丈遠，腳下微錯，雙掌上下一擺，形成一個奇奧無比的架勢。
金光耀世，滔天而起，橫貫八方，一尊十數丈高下，一手高舉赤金熔爐，如裝容天地，腹下一手掌中隱有浪濤驚雷，肋下雙臂，一手如刀，指天畫地，一手托如云塔碑，撐天拄地。
可驚人的是，在其背后還有三條手臂，奔流、巨木、火云，交相輝映，有如魔神般張牙舞爪，欲要撕破天地！
“你果然入魔了！”
張破軍深吸口氣，竟是看到了吳明背后的明王法相，面色一沉，手中鐵劍遙指，肅殺之氣怦然勃發。
其背后的真無法像好似活了般，做出與之相同的動作，一劍揮舞，如山崩塌，無盡靈氣匯入其中，化作一柄百丈光劍，以天傾之勢斬落。
“哼！”
吳明冷冷一曬，毫不遲疑的沖了上去，明王法相隱有怒嘯，宛若怒目金剛，七臂狂舞，在天地間交織出一片斑斕流光，宛若天塌地陷，災劫降世！
嗡隆！
五藏熔爐裹挾風雷之勢，自下而上掄起，帶起陣陣天崩地裂般的音爆轟鳴，與劈天斬地般的真武神劍光影碰撞在一起，先天一陣滔天風暴。
當啷巨響中，一股比之前猛烈了數倍不止的恐怖光波，向周遭席卷開來，掀起陣陣肉眼可見的漣漪，方圓千丈地皮轟然一陣，好似波浪般此起彼伏，最近的百丈范圍直接凹陷成一個大坑。
“噗！”
見勢不妙，轉身狂奔的方昔仁，被波浪卷個正著，如斷線的風箏般，吐著鮮血被掀飛數百丈，淹沒在漫天而下的草木狼藉之中。
“吭！”
與此同時，吳明和張破軍齊齊悶哼一聲，體表肌膚有如被鋼刀利刃緊貼著蹭了下，竟是起了一層血霧，面上青筋暴突，血灌瞳仁。
“殺！”
吳明腳下一錯，狠狠在地上跺出一個深坑，如離弦之箭飛撲而起，遙遙一掌直拍其胸口要害。
“真武點將！”
張破軍劍勢斗轉，腳下隱現奇奧步法，行動看似緩慢，赫然在地上留下了一連串的殘影，一劍揮出了七個凌厲星芒，不僅迫開了吳明的掌勁，更是余威不減的刺向吳明胸口各大要害。
“大江流、森羅指！”
吳明雙臂一展，不閃不避，左手幻化出無數指影，鋪天蓋地點出，右手如怒龍出水，裹挾一江之力，拍擊兩岸，形成左右夾擊之勢。
以傷換傷，以命搏命！
這就是吳明無數次游走在生死邊緣的戰斗方式！
“哼！”
張破軍顯然看出了他的打算，卻也沒有轉攻為守，依舊遞出了這凌厲無匹的一劍，而且更迅猛了三分。
嗤嗤！
凌厲如流星墜落的劍芒，硬生生破開了罡衣，刺穿了那百煉金鋼般的體魄，血光乍現，有如一朵朵刺目血花。
如怒龍般的掌影拍散了張破軍的護體真元，無數指影如毒刺般點中了其周身各大要害，隨著一件軟甲崩碎，露出其下密布紫黑指印的體表。
“噗！”
錯身而過的兩人，靜靜矗立了數息，齊齊彎腰口吐鮮血，旋即豁然轉身，神色冷厲的看向對方。
不同的是，一個雖雙腿顫栗，傷口處不斷迸射混雜著凌厲劍氣血光，卻依舊傲然挺立如山！
另一人則是身軀微晃，在險些摔倒的瞬間，捏碎了劍柄末端的一枚玉佩，嗡然震響間，青光乍現，包裹著張破軍化光而去。
“無量天尊，太乙無極，真武蕩魔，吳明你入魔已深，貧道來日定會尋你了斷，切莫再枉造殺孽，自絕于人族！”
遠遠地，傳來張破軍悲天憫人的恢弘傳音，雖受傷極重，卻透著不動如山，斬妖除魔之意！
“嘿，原來是個被宗規教條洗腦的傻子！”
吳明狠狠吐出一口血沫，身體晃了晃，拼勁余力取出一顆丹藥服下，卻難以止住體內亂躥的太乙劍氣，臉色不由陰郁猙獰了幾分，“很好，這世間正該多幾個瘋子，再來幾個傻子才熱鬧！”
“不要浪費了，這太乙劍氣，乃是世間一等一的證道劍法之氣，更是全真龍門不傳之秘，既入你體內，當好好參悟一番，足以讓你省卻修煉千截劍指無數苦功！”
就在吳明準備運轉先天功，強行祛除劍氣時，枯曄突然道。
“我像是自虐的人嗎？”
吳明翻了個白眼。
異種力量入體，其它還好說，可這劍氣鋒利無匹，又有全真特殊劍意，極為難纏，對經脈的破壞極大，痛楚可想而知。
“老夫只是提個建議，采用與否全在你！”
枯曄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擺出高人前輩的架勢。
“也罷！”
吳明屈指在身上連點，以莫大毅力，將四道太乙劍氣必入左手，便見手臂瞬間鼓脹粗腫，更有一道道細小的劃痕不斷游走，溢出層層血點。
“不出意外，那小牛鼻子應該是當世一等一的絕世天驕，雖然與你斗了個旗鼓相當，但他背靠全真，受圣者教導，先天之路已然走到盡頭，將來定然不是你的對手！”
枯曄道。
“現在他應該是要去下層了，算算時間，我也差不多該動身了！”
吳明一邊療傷，一邊走向從土堆中爬出來的方昔仁，還在腦海中與枯曄交流。
“誅王榜第一，可是你和紅袖招那位李十二娘交易中的一環，難道不要了？”
枯曄提醒道。
“也罷，正好還有幾個雜碎需要處理，就耽擱幾天，順手解決此事！”
吳明腳下微頓，腦海中閃過幾個人影，目中寒芒閃爍。
“吳兄……”
方昔仁咳了口血，勉強服下一顆丹藥，苦笑著說不出話。
若非親眼所見，實在不敢相信，先天武者不借助任何寶物之助，竟有如此威勢！
“傷勢如何？”
吳明道。
“還撐得住，此番真是要多謝吳兄出手了，否則我等危矣！”
方昔仁感慨不已。
遙想當年，他們三人受賈政經之邀，在大宋京城汴梁相聚，參與大拍賣盛會，當時吳明狂言要拜把子，卻被他們拒絕，現在想想真有些后悔。
好在身為大盜后裔，生性豪邁灑脫，這點微末之事根本不影響心緒，而且有了此番之事，雙方關系更進一步，遠比當初拜把子要來的實在，密切的多。
“此地不宜久留，我感覺到，萬花谷中似有異常，還是趕緊離開，與他們匯合為妙！”
吳明深深看了眼萬花谷深處，初入時碰到過毒瘴灰蛇，此時卻不見蹤跡，按理說這般大動靜，早已引出無數毒瘴灰蛇。
“我也覺得不妙，體內血脈隱有沸騰之象，這是大事即將發生的征兆！”
方昔仁肅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