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吳明嗤之以鼻,毫不掩飾不屑之意。
不可否認,這是一種崇高的品格,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甚至骨子里透著自私偏執,更遑論跟這幫八竿子打不著一毛錢關系的玩意,犯得著犧牲自己?
“龍驤使既然不愿為我族奉獻,本院主也不難為你,速速離開吧!”
敖坤淡漠道。
“院主三思!”
敖魯面色一變,希冀的目光看向自家主脈長老敖海,可后者遲疑少頃后,默然不語。
“諸位可有異議?”
敖坤環視道。
眾老互相交流一個眼神,誰也沒有提出異議,因為吳明已經擺明不會犧牲自己,又沒有能力助龍圣遺脈脫離困境,哪怕有龍驤使的身份又如何?
縱然覺得讓一個初識之人,為自己犧牲有些說不過去,可人心就是如此,已然到了墻角的龍圣遺脈,多數人都不會去想這個問題是否不妥。
很顯然,錦清或敖坤,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更抓住了吳明給眾老第一印象不好,進而攻訐。
反正吳明若拿不到蠻族遺留在此地的龍隕劍,哪怕或著離開天闕塔都是問題,更遑論即便出去了,也會被扣押于金國,繼續過當年豬狗不如的日子。
“請速速離開,若再敢胡攪蠻纏,休怪本院主不顧同族之情,哪怕驚動先圣意志,也會將你誅殺于此!”
敖坤冷聲道。
“嘖嘖!”
吳明玩味一笑,毫無懼色道,“你就這么確定,憑一條雜魚,能說動蠻族讓龍圣遺脈安然離開?”
“吳明,你無須在此危言聳聽了!”
錦清罕見的沒有生氣,似乎覺得勝券在握,侃侃而談,“你不要忘了,耶律崇光也在天闕塔內,以他的身份,可以直接上書赤哈爾陛下,為兩族和平計,蠻族眾圣也不會在此時與龍族交惡。”
“原來如此!”
吳明故作恍然大悟狀,撓了撓頭不解道,“蠻族眾圣就這么大方,放著生死仇敵離開,而且放任這么一股力量,增強日后必然會爭奪神州之主的龍族?”
眾老再次變色,不少人目露狐疑,在敖坤和錦清之間來回梭巡。
縱然沒有接觸外界,以至于少了勾心斗角的磨礪,使得龍圣遺脈四十九部族人頗為淳樸,可不代表他們是蠢貨。
尤其近些年來,各部除了七部主族外,其余各部多多少少資源都處于枯竭期,需要仰七部主族鼻息存活,哪怕如此,各部力量也極大消減,最弱的幾近滅族,僅僅有大小貓兩三只維持,比當初的吳王府都凄慘。
如今被吳明點出其中關竅,眾老轉念一想,還真是這么個理?
金鱗即將封圣不假,可也是龍族一份子,如何能讓蠻族眾圣放任這么一股力量,加入龍族,為日后自家爭奪神州之主,平添阻力?
“敖坤院主,事已至此,沒必要隱瞞了,畢竟是為了龍圣遺脈全族傳承著想!”
錦清突然正色道。
吳明瞇了瞇眼,目露審視之色,仔細推敲各種可能,神色依舊淡漠如初,似乎毫不在意面對一尊堪比半圣的皇者威壓。
“既然如此,本院主就與諸位族兄開誠布公!”
敖坤深深看了吳明一眼,神色肅穆道,“其實我龍圣遺脈,并非只有我等一支,而是有兩支,其中一支便是如今的金國皇室背后的蛟蠻一脈。”
“什么?”
“怎么可能?”
“蠻族乃是我族先圣死敵,怎么會有我等同族?”
眾老豁然變色,就算是吳明,也被此消息震的驚楞剎那,目中豁然閃過一縷精芒。
“不瞞諸位長老,小侄也是剛剛接到金國當代四皇子殿下傳訊,言及其祖上半圣蛟蠻,實則正是貴族先圣遺留在外的血脈,說起來,你們也算半個蠻族,如此一來,眾蠻圣自然沒理由囚困自家族人!”
錦清舉起一枚青黃色鱗片道。
若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其上隱現毫光閃爍,化作符文流淌,玄奧異常。
“這是先圣祖鱗!”
眾老對其上散發的力量異常熟悉,正是多次祭祀時,自家先圣散發的力量波動,絕對做不的假,否則龍圣意志就會第一個現身鎮壓。
吳明瞳孔微縮,驚詫不已。
據他所知,蠻族眾圣根本不知道龍圣遺脈的存在,更遑論耶律崇光了,現在看來,多半是主族之人外出時湊巧碰到了錦清,結果互相傳訊之下,得出了其身份,這才有了此行。
算算時間的話,與他來到此地,并不差多久,甚至……只是前后腳的問題!
“若是如此的話,我等理當回歸本族!”
“不錯,若蛟蠻一脈愿意接納我等,自是不需要再去求那遺忘我等無數載的龍族!”
“若我等與蠻族是同族,如此便是一家人,族人當重見天日,再也不需困居一地!”
多半族老激動不已,紛紛附和。
“嘁!”
就在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嗤笑響起,卻見正是吳明,直接無視了眾老惱火目光,不無哂笑道,“原來我還覺得蹊蹺,蛟蠻一脈出現的太過突然,原來是真龍半圣血脈,可本使卻懷疑,是蠻族囚禁真龍半圣,抽取血脈,掠奪龍族之力,造就了這一蛟蠻血脈。”
“胡說八道,你敢辱及先圣?”
敖坤勃然變色,周身氣勢如潮,狠狠壓迫向吳明。
“呵呵!”
吳明渾然未覺的笑了笑,從容環視周遭,“本使曾于數年前,見過一尊蛟蠻半圣遺骸,得到其遺骸一部分和氣精血所化至寶,是與不是,只要請出先生意志,一查便知!”
“死到臨頭,還敢在此虛言囧嚇,胡攪蠻纏?”
錦清冷聲叱罵,目中寒芒隱現,“不要以為本王不知道,那蛟龍角和金角幽蓮,都不在你身上,如何取來?不過是你拖延時間的陰謀而已。”
“看來你跟耶律崇光交情不淺啊,這等事都跟你詳說了!”
吳明微微一笑,又看向面色隱有陰沉的敖坤,似笑非笑道,“不知院主答應了這條雜魚什么條件?是讓它借助先圣所留的力量奠定圣道根基,突破皇者,還是……”
“夠了!”
敖坤怒聲大喝,緩緩走下座位,殺機毫不掩飾道,“看在是同族的份上,本院主一而再的忍讓,你卻三番兩次挑撥離間,欲要讓我族分列,到底是何居心?”
“院主,無論他有何居心,只要將之殺死,一切迎刃而解,小侄還有一枚家父所留的本命龍鱗,配合先圣意志,足以抵消龍節令鎮壓。此子行事陰毒,切莫再給他機會了!”
錦清森然道。
“本院主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切莫不要自誤,速速離開龍境,否則休怪本院主不念同族之情!”
敖坤俯視吳明,一身磅礴如海般的恐怖氣息,迫的周遭諸多同階族老都為之色變,呼吸不暢的紛紛避讓開來。
就算是敖寬等人,此時也不知是否繼續支持吳明了,不管怎么看,都覺得認可與蛟蠻一脈的血脈關系,對龍圣遺脈而言,好處更大,可想想先圣的遭遇,又頗覺不妥。
但為了族人的出路,即便不妥,也只能忍下。
“原來你的底牌是金鱗的本命龍鱗!”
吳明突然露齒一笑。
“死到臨頭,就算是本王大發慈悲,讓你死個瞑目,算是盡了同族的本分,卻不會如你一般,殘役同族!”
錦清故作惋惜道。
“本王可沒興趣跟一條雜魚有關系!”
吳明邪邪一笑,緩緩探出左手,其上龍驤印閃爍浩瀚威嚴,壓的在場眾老變色,卻沒有激發,而是遙遙指著面色陰沉的敖坤道,“若本使所料不錯,包括你在內,七脈主族長老,都以背叛龍圣遺脈。”
“滑天下之大稽,既然你執迷不悟,本院主……”
敖坤目中猶豫之色瞬間斂去,化作森然殺機,一同站出來的還有六位主脈長老。
“等等!”
但在就此時,敖魯等人卻閃身到吳明近前,面色決然道,“事關我族未來,決不可輕忽,還請諸位族兄讓龍驤使將話說明白,否則一旦請動龍節令,便是兩敗俱傷之局,屆時仇者快,親者痛,我等切不可因一時之氣而如此,當以大局為重!”
“傳本院主令,敖魯等人叛族,殺無赦!”
敖坤卻不愿再費口舌,與其余主族長老交流一個眼神,悍然下令,除了三部長老敖海微微遲疑了下,旋即便點頭應允。
一時間,大殿內升騰起恐怖威壓,甚至超過了尋常半圣,一股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迫向吳明和敖魯等人。
前者還好,畢竟與數尊圣者或半圣直接或間接面對面過,但敖魯等人卻有些抵不住,面色發白。
“怎可如此?”
敖魯強撐,怒聲道。
“你們勾結外人,欲要禍亂我族,其罪當誅!”
四部族老厲聲道。
“當誅!”
幾名主族長老接連表態,其本部麾下各部長老雖然有所狐疑,卻也沒有多想,畢竟現在看來,借助錦清與那蛟蠻一脈的身份,才是延續族群的最佳方法。
錦清等人目中隱現喜色,頗有激動之意,多年籌謀,數次布局,耗費無數心力,終于要成功了。
“哈哈!”
面對數十尊皇者壓迫,吳明突然仰天大笑,前仰后合,滿含嘲弄的一句話,讓所有長老齊刷刷看向正氣凜然的敖坤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