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一陣天旋地轉后,來不及看身處何地,吳明撓著頭,不無感慨道。
“那地方可是是號稱皇者墓地,以你如今的修為,哪怕到時又有精進,實在是……”
枯曄忍不住道。
“好在還有時間準備,不管怎么說,此次也是多虧了范師不計前嫌,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一定得漂漂亮亮辦成。”
吳明深吸口氣道。
“哼!”
就在兩者暗中嘀咕時,耳畔傳來一聲清脆冷哼,卻見三女面色不善的瞪了他一眼,還有一抹幸災樂禍之意,齊齊轉身,留給他一個令人無限遐想的窈窕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中。
可想而知,吳明此番算計,連蒙帶騙,讓三女顏面大損,梁子結定了!
雖然不知范師交代了吳明什么,但三女都是聰敏之輩,看吳明神色就知道,定然不是好事,自然樂的看他吃癟。
“師弟隨我來!”
王守明若鬼魅般,不知從何處冒出來道。
“有勞師兄了!”
吳明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摸出一方盛放圣品桑葉的玉匣道,“此前承蒙師兄屢次相助,無以為報,此物……”
“我出手不是為你!”
王守明和煦一笑。
“我知道,但小弟謹記在心!”
吳明堅持的推了過去。
“好!”
王守明目光深邃,探手將玉匣收了起來。
“哈哈,還不知師兄何方人士,何時拜于外叔公門下,又是……”
見他收了禮物,吳明心頭大松口氣,面上堆滿自來熟的笑容,問題連珠炮似的甩出。
王守明莞爾,也不避諱,有問必答,甚至有關石鼓書院許多不為外人道的小秘密,也都實言相告。
“先生!”
讓吳明感慨不已的是,一路上遇到不少儒衫學子,在看到王守明時,無不駐足躬身,恭稱先生,才讓他記起,王守明字天仁,亦是上代一等一天驕。
當年初見時,不過宗師之身,持劍孤身入京,劍壓金鱗妖皇,雖不是其本身實力,亦可看出其膽略勇武。
“這小子不簡單啊,若按你所言,短短數年,如今已是巔峰大宗師,浩然正氣如華蓋云鼎,這是半步圣道的跡象,臨淵先生收了個好弟子啊!”
枯曄道。
吳明微微側目,心中驚嘆。
難怪陸九淵放心,讓其獨自攔截司空輝等人,縱然那幾人各個成就不凡,可比起這位來,還是相形見絀。
“師弟!”
突然,王守明駐足不前,淡然從容方正的臉上,竟是顯出一絲猶疑。
“師兄有話但說無妨!”
吳明笑道。
“老師和山長曾言,你是身負大氣運之人,又有超然智慧,為兄如今停在圣道之前,想聽你一言!”
王守明道。
“呃!”
吳明愕然失色,沒想到王守明沒頭沒腦來這一出,實在沒理由啊!
這位已踏出臨門一腳,成就半圣只在一朝頓悟,雖說名義上是師兄弟,但卻從未有過多少交集,讓他從何說起?
“石甫年前于我來信,言及你于他有大恩,雖然口頭上還了人情,心里卻一直記掛著!”
王守明笑道。
“王荊兄!”
吳明恍然大悟。
“呵呵,他對你可是推崇備至,說實話,為兄也很難理解,如你這般無法無天的性子,何以能說出那等發人深省的法家圣道之言!”
王守明道。
吳明哭笑不得,若非是王守明說的,換個人來,絕對是在罵他。
但說起來,單論上代天驕的話,王荊其中毫不起眼,如今卻后來居上,更是找到了真正的封圣之路,指不定半圣位業已成,王守明雖淡泊名利,卻也不想被同輩好友落下。
所以才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再說!
“那范師和外叔公,可曾對你說什么?”
吳明略一沉吟道。
“腳踏實地,路在腳下!”
王守明如實道。
“那我也送師兄八個字,身體力行,知行合一!”
吳明腦海中驀然閃過前世最喜歡的一個時代先驅,不由脫口而出。
“身體力行,知行合一!”
王守明眼睛一亮,呢喃一語后,瞬間化作混沌,身體如篩糠般抖了下,竟是陷入了某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頓悟,頓悟,你……你到底……”
枯曄語無倫次道。
吳明撓了撓頭,旋即倒背雙手,下巴呈四十五度角,抬頭看天。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位世外高人,卻不知,他實在是無語望蒼天!
只是未等他好好享受一番高人風范帶來的快感,便被一股無形的柔和威風,吹的不著邊際,恍恍惚惚間,眼前一亮,落在了一片竹樓前。
“師弟!”
“表哥!”
兩道清脆,波動卻截然不同的聲音傳來,卻見趙婉如和陸子衿正拎著食盒,駐足于小樓前。
“哈!”
吳明干巴巴的咧了咧嘴,心中暗自腹誹,定然是范師嫉妒了。
想想也是,自家諄諄教導的徒孫,卻被一個不學無術的后輩小子點醒,如何不嫉妒?
“外叔公!”
與二女上得樓來,卻見吳福和桑菁菁也在,而一道不算高大,卻異常偉岸的白發身影,正站在窗前,遙望遠方山林。
那里,一片足有數十里的無形云朵漸漸成型,散逸出無匹磅礴,卻浩然方正的氣息!
“很好!”
陸九淵緩緩轉身,略顯蒼老的臉上,掛滿笑容。
吳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坐!”
陸九淵微微頷首,親自倒酒,“這些年,多謝二位!”
“不敢!”
吳福和桑菁菁受寵若驚道。
陸九淵不由分說,一飲而盡,先干為敬,聊表謝意。
吳明神色微松,他知道,自己再也不用擔心二老安危了!
即便陸九淵封圣無望,乃至時日無多,但在石鼓書院范圍內,誰也別想動二老一根手指頭。
一頓家常便飯,除了開始時稍顯嚴肅,待得兩女落座后,陸九淵又沒有什么架子,眾人也便放開來,在有說有笑,互訴這些年過往中結束。
二女領著二老去臨時住處,樓中便只剩下陸九淵和吳明二人。
“老師讓你去那個地方了?”
陸九淵依舊站在窗前,望著夜空下,山林中那團依舊沒有散去的云霧,目光深邃若星海。
“是!”
吳明老老實實點頭,面上一片苦澀。
“這是你應該做的!”
陸九淵笑道。
吳明還能說啥,只能做磕頭蟲應著。
“哎,如今天下不太平啊!”
陸九淵嘆了口氣,拍了拍窗棱道,“你可知,震澤湖由來?”
吳明搖頭不語。
“震澤震澤,正是為鎮壓云夢澤而來,不僅是因為這地下水脈,乃是羅剎江出水口之靈眼所在,若將羅剎江比作蛟龍,震澤湖便是其腰眼,若無石鼓書院,羅剎江之水不在人族掌控之下,有朝一日被人驅動,便可一瀉千里,瞬間淹沒湖州,屆時生靈涂炭,餓殍遍野,大宋必將大亂。”
陸九淵道。
“天龍宮!”
吳明皺眉道。
“不錯!”
陸九淵微微頷首,目露贊許,憂色漸起,“兩江龍宮與人族定立盟約,為妖族祖庭,內陸水族共尊,與四海龍宮劃地而治,近些年卻與蠻族多有勾連,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域外天魔虎視眈眈,不知何時就會進犯,神州人族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那……”
吳明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為何有人支持金鱗吧?”
陸九淵毫無顧忌,見吳明點頭,笑道,“以你的聰明,難道看不出?”
“有人想做兩手準備?”
吳明目光微閃道。
“嗯!”
陸九淵面色肅然,沉吟少頃道,“天地萬物,盛極而衰,有人言人族自中古巔峰之后,已有衰退之相,將退出神州之主的位置,至于哪一方將登上巔峰,就看域外天魔入侵這一役!”
吳明心中了然。
未戰先言敗,早早留后路,不能說這些人沒有氣節,只能說聰明過了頭,小算盤打的啪啪響,無論何時何地都不缺這種人。
至少,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若屆時人族真的敗了,至少還能茍求一處生存之地。
“如今你雖未成圣道,卻已相距不遠,那處所在也被稱為小圣地,雖比不得我族圣賢冢,卻也算是神州頂尖的圣道之地,你行事無所顧忌,張揚跋扈,如今已然惡了眾圣殿,即便山主也無法讓你進入圣賢冢,唯有另謀他路。”
陸九淵大有深意道。
吳明神色一凜,雖然知道自己不受眾圣殿待見,沒想到會是這般程度。
“我知你又得了一枚真龍秘鑰,但那位雖不說,可必然有不少人因此針對你,而且真龍遺藏出世極為不固定,誰也拿不準,所以你想凝聚自身圣道這道坎,就需要付出比常人多數倍,乃至數十倍!”
陸九淵又道。
“外叔公放心,子明定然不會因此而氣餒!”
吳明正色道。
“很好,我知你性子剛毅,頗有百折不撓之勢!”
陸九淵欣慰點頭,摸出一方玉簡道,“我能幫你的不多了,這里面詳細記載了那處所在的卷宗和有關真龍遺藏的秘辛,好在你還有時間準備,若事有不妥,一切當以自身為重。”
“子明謹記在心!您……”
吳明珍而重之的收下,嘴唇翕動。
“呵呵,不必多說了,那物幫不了我,你且好生使用便可,不要白白浪費了至寶!”
陸九淵淡然長笑,說不出的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