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江一處水脈靈氣盎然的分支源流,一座金碧輝煌的龍宮大殿內,滿地狼藉,立柱都斷了幾根,地面上血污殘骸遍地,仿若歷經了一場大戰。
“痛煞我也!”
一尊身高丈許,面色淡青,頭戴朝天王冠的偉岸中年,捂著心口,目露哀傷。
“陛下!”
三名身披綾羅,琳瑯環佩滿身的絕色妃嬪花容失色,淚水連連的擠作一團。
“敖,少在這兒裝腔作勢,若非你讓峰兒接下此事,他豈會命隕狗賊之手?”
“峒兒死的如此慘,你還有心情尋歡作樂,更護著這群人族賤婢,今日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兩名披頭散發的婦人,雙手宛若龍爪,掛著血痕碎肉,目中血絲密布,宛若欲要擇人而噬的毒蛇,死死盯著中年人厲喝連連。
聽其所言,這偉岸中年赫然是天龍江八大水脈之一的義烏江龍宮之主,真龍敖半圣!
“兩位愛妃莫急,我……”
敖有苦難言,大覺失了顏面的同時,又不敢輕易斥責兩個龍妃,一來她們都來歷不凡,二來實則是他理虧。
“你個王八蛋,還我兒命來!”
兩名婦人不依不饒的沖了上去。
敖趕忙他同坐的三名妃嬪攬入懷中,苦笑勸道:“何至于此啊?我兒殞于賊人之手,我這做爹的豈能不心疼,但她們何辜?”
“哼,人族都是虛偽狡詐之徒,這群賤婢自入宮以來,從不勸你管理義烏江水務,以至于荒于政事,水族中多有陽奉陰違者,今日你還敢護著她們?”
“如今我兒慘死,待先殺了這群豬狗不如的賤婢,再起義烏江之水,淹沒兩岸,以百萬人族之命,祭奠我兒,若眾圣殿不給一個交代,我便與姐姐上奏父圣,請調天龍江之水!”
兩尊龍母怒斥連連,怨毒厲嘯,徑直殺向三女。
“愛妃息怒!”
敖不敢還手,抱著三女倉惶躲避。
“混賬,此乃義烏龍宮,爾等如此放肆,成何體統?”
就在其抵擋不住時,一聲威嚴沉喝傳來,令的敖大松了口氣。
“大姐,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兩尊龍母一滯,拜服于地,哭泣不止。
“二郎、四郎之事,我已清楚,此事決不能善罷甘休,定要眾圣殿給我義烏龍宮一個交代。但你們在此胡攪蠻纏,讓夫君無暇與眾圣殿交涉,豈不是本末倒置,徒惹人笑話?”
只見一名身形高挑,頭戴鳳冠霞披,威嚴若女王的美婦,在一隊宮娥簇擁下走入大殿。
“大姐說的極是,一切都依大姐之言!”
之前還氣勢洶洶的兩尊龍母,即便在喪子之痛下,竟也不敢反駁半句,宛若鵪鶉般俯首帖耳。
“夫君!”
美婦鳳眸圓睜,威嚴道,“二郎、四郎因宮中任務而隕落在外,此事你既已知道事情原委,決不能放過兇手。”
“王后放心,無論誰害了我兒性命,定然要其償命,我這便傳訊眾圣殿!”
敖正色道。
“好了,兩位妹妹傷心,暫且回去等候,姐姐絕不會放過兇手!”
美婦親自扶起二人,溫聲寬慰,與之前判若兩人。
二人千恩萬謝,悻悻而去,至于心中如何作響,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哎!”
敖揮退三名瑟瑟發抖的愛妃和殿中之人,隨手將地上的污漬掃清,苦笑道,“幸虧夫人來的及時,否則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事你也不與我商量,否則何至于此?”
美婦不無怨懟道。
“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敖眉頭緊鎖,惱恨異常道,“那位不知從何處學了一身陰謀詭算之道,竟然想要插手天龍宮八大水脈繼承人之事,挑撥的兩個傻小子上躥下跳,還從天龍宮密庫內借出了蛟魂燈,我若不準允,就會惡了那位,甚至讓其余七大水脈疑心再起!堂堂東海龍宮第一順位繼承人,未來定是神州最強存在之一,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哎,誰能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只是可惜了那兩個孩子!”
美婦輕嘆,愁眉不展。
“誰說不是呢?若非如此,也不能取信于人,更遑論眾圣殿那些人精。”
敖心疼的拍了拍美婦香肩,不無惱火道,“那小子也忒狠毒,如此膽大包天,好歹……哎,罷了罷了,誰讓陸觀潮那老小子于我們有救命之恩呢!我兩個兒子的命,也算償還當年的因果了!”
“我知道夫君的苦處,當年陸觀潮創出《游龍經》,引得天龍江水脈震動,連黃龍江都受到波及,我八大水脈中,除了義烏龍宮,無不與之交惡決裂,因當年之事,我們至今都受到排擠,如今也該因此事消停一陣!”
美婦拍了拍腰袢大手道。
“休息不得啊,若不出意外,真真那孩子應該已經取信那小子了,如今神州大劫將至,誰也保不準會發生什么,若非如此,我豈會舍得兩個兒子,為義烏一脈謀后路?就算……罷了,我這就去傳訊眾圣殿和天龍宮,至少表面上不能被人看出問題!那幫家伙,巴不得魔族降臨時,讓我義烏水族打頭陣呢。”
敖憤恨無比道。
“夫君,這般做的話,難保天龍宮和眾圣殿再有動作,若加派人手追捕那小子,我可是聽說,此子心狠手辣至極,甚至可以說是歹毒毫無底線,如今窟野沙河蛟龍一脈就是最好的例子,屆時若……”
美婦不無憂慮道。
“夫人放心,眾圣殿也不都是沒腦子的蠢貨,天龍宮也不敢輕易水漫兩岸,否則就會引發兩族交惡,這件事至多也就是互相推諉扯皮罷了!”
敖起身向后殿而去。
與此同時,夕陽谷內,吳明將足足數十枚高階封印符箓,貼在了古木之上,才堪堪收斂了其一身映翠寶光,借助大陣之能,將之收入了一枚品階最高的納戒內。
吳明打破頭也不會想到,敖峰敖峒兩真龍兄弟自幼受到天龍江其余七大水脈同輩排擠之事,急于表現,結果落得身死道消,終不過其父敖一番布局。
只是當年之事頗為隱秘,一直被天龍江水族視若恥辱,早已被下了封口令,以至于兩人不知就里。
若知道實情的話,看在往日因果上,吳明或許會網開一面。
屠氏三兇等人早已整頓妥當,敬畏的侍立一旁,顯然已被今日之戰折服。
放眼神州,誰能在宗師之境時,面對十幾尊大宗師追殺全身而退,更遑論來者還是份屬眾圣殿和天龍江這等跺跺腳都能讓神州震顫的龐然大物。
縱然前途渺茫,甚至逃不過橫死之局,但若能追隨這位創下一番功業,即便是留下惡名,也不枉人生走一遭!
環真真若俏丫鬟般俯首帖耳,只是俏臉煞白,白嫩脖頸上還有一道若鞭痕般的傷痕,看上去楚楚可憐,唯有發鬢遮擋的美眸中,不時閃過復雜之色。
“今日之戰,我很滿意!”
吳明拍了拍手,仿若隨意拂去灰塵,并未說什么勉力之言,而是道,“從今天開始,你們便是我麾下替天行道部眾。”
說完之后,吳明下意識看了眼天空,發覺沒有異象出現,目中異色微閃,隨即摸出一枚枚特殊手法煉制的玉佩。
“天究星、天退星、天暴星……”
除了屠氏三兇外,其余人皆是地煞星之屬,對此沒人有異議,因為三人最強,即便有也會爛在心底,因為沒人愿意挑戰心狠手辣的吳明。
“大人,還有我!”
環真真弱弱道。
“你……”
吳明目中異色微閃,笑吟吟道,“我另有安排。”
言罷,將幾封卷宗交予屠氏三兇分發,讓其中表現較好之人領隊,各自領了任務,分頭隱匿而去。
“大人是不是信不過我?”
待得出了滿地狼藉的夕陽谷,環真真似乎鼓足了勇氣道。
“你說呢?”
吳明輕挑的勾起環真真白皙尖尖的下巴,一字一頓道,“以你對我的了解,真以為我會輕信于人?”
“大人見諒,是奴婢多心了!”
環真真嬌軀輕顫,俏臉上竟浮起一抹誘人酡紅。
“我知道你很生氣,不用藏著掖著!”
吳明沒有更進一步,見識了此女毒蛇一面,可不敢真跟這異族發生什么,畢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日蛇的膽子。
“大人殺了天龍江義烏龍宮兩大真龍皇者,就不怕天龍宮震怒,盡起兩將之水,使得兩岸生靈涂炭,屆時你可就是罪魁禍首!”
環真真深吸口氣,面無表情道。
“他日我封鎮天龍江,后世只會記得我的功績!”
吳明負手而立,傲然霸道。
環真真默然,心中膽寒。
梟雄本質,莫過于此!
吳明心中竊笑。
這丫頭雖有城府,但遠非成了精的老妖怪可比,哪里可能水淹兩岸,生靈涂炭?
天龍江縱貫東西,不說橫穿中唐,接壤西夏,就算是東宋和南魏,也不會放任天龍宮水淹兩岸。
若放在以往,說不定有人推波助瀾,以無數平民百姓為由,占了天龍江水脈,至多就是殺死吳明,以謝天下。
但如今神州大劫在即,無論是眾圣殿,亦或水族,都不愿意再起波瀾,不過是可能面對通緝罷了。
“此去大鮮卑山,你幫我盯著一個人,不要讓她肆意妄為,我許你便宜行事,順便打探下東海情形!”
吳明摸出兩枚玉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