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并非不想留下更多線索,實則是身不由己,受人控制,而且對方極為謹慎。
我一路追查南下,發現幾處線索,都被對方破壞殆盡,若非對方在此地逗留時間太長,讓我和大哥之間距離接近,又有本命魂燈指引,怕是這輩子都找不到大哥了。
可惜受空間之力干擾,現在連魂燈都無法確定方位。”
桑葉俏臉慘白一片,玉手背上青筋直跳,顯然是背上憤怒到了極點。
自幼相依為命的兄長被人操控,淪為傀儡,自身卻無計可施,那種被無力感填滿心扉的感覺,若非此女心志不凡,早就被逼瘋了!
“怎可能?”
吳明下意識覺得不對勁,看向白星。
此女乃是將門之后,武圣嫡系后裔,又是法家新秀,無論眼力見識,還是本身天賦都頗為不凡,可連她覺得如此,才才讓他感到棘手!
無它,其本身就以血書靈契和蛟毒,控制了一幫部眾,威逼利誘為自己賣命,如何不知其中齷蹉?
但他找的都是什么人?
要么是窮兇極惡的獨行大盜,要么是身世坎坷的無根浮萍,再就是身有仇怨,心思偏激之輩。
這一類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缺陷,又有把柄在手,才好控制。
可桑甚何等樣人?
法家天驕,桑家旁支,行事穩重,閱歷不凡,即便幼年坎坷,卻有桑菁菁照拂成長,這等人絕非心甘情愿被控制之人,更遑論多年不與相依為命的親妹聯系了!
更何況,操控這樣一個家族子弟有多重麻煩不說,卻沒有謀取桑家寶物,或做下其它大案等事,反而不遠億萬里來到南海,著實讓人想不通。
“大哥數次留下的隱晦暗記,起初我桑家人都能辨認,但后來只有我和約定的暗號才能辨識,都遭到破壞不說,還有故意引導之嫌,若非大哥使用了自創武學,我也無法確定他現在的情形!”
桑葉凄苦道。
“可能辨認對方身份?”
吳明知道,這般說來就不會有假了,但不管真假,解救桑甚將為當務之急。
不管誰是幕后主謀,首先要確定對方來歷,掌握對方動向,才能謀定后動,否則單是桑甚性命在對方手中,就足以讓吳明投鼠忌器。
“不知道!”
桑葉螓首微搖,看了白星一眼后,遲疑道,“我和白師姐懷疑,乃是妖族所為!”
“妖族?”
吳明眉頭大皺,心中越發納罕不已,腦海中飛快閃過有關妖族中,最善操控心志,惑人心神的族群,甚至包括天妖、地妖。
可仔細甄別一番后發現,即便這些年來,妖族和人族不睦,但表面上還有妖族靈官,乃至四海、兩江龍宮鎮壓,不至于控制一個大有來歷的家族子弟啊!
畢竟,其中牽扯的干系太大,稍一不慎,不說引起軒然大波,至少小規模的沖突少不得。
說句不好聽的,區區一個桑甚,或許不至于人族大動干戈,但備不住人族各大勢力忌憚啊!
一旦開了這個頭,誰能保證自家子弟,不會是下一個桑甚?
這也是為何,明明各大勢力明爭暗斗不斷,時有齷蹉,卻涇渭分明的分成三股實力——朝廷、世家、宗門!
“這是我們從疑似桑兄出手之地,找到的毫毛!”
白星摸出一方玉匣,其內用錦帕珍而重之的裹著一根色彩斑斕的尺許長毫毛,凝重道,“此前一路南下,也詢問過諸多法家前輩,甚至通過人脈尋求眾圣殿中人查閱典籍,可無人知曉這是出自什么妖物所留!”
嗚嗚!
小貓突然毛發倒豎,謹慎的瞅了眼錦盒,一溜煙躥到吳明身后,探頭探腦。
“膽小如鼠!”
銀翼夜叉輕蔑一笑,前者卻無心搭理。
“嗯?”
吳明接過錦盒,捏起毫毛查看,豁然神色大變。
就在其手指接觸毫毛的剎那,其上突然涌現銀灰色光焰,宛若無風自燃,又似閃電般,驀然刺向其眉心,一閃的消失不見。
“明弟!”
“師兄!”
“吳兄!”
三女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生怕吳明有失,趕忙上前查看,后者卻突然擺擺手,示意安靜,三女才暗暗松了口氣。
若因為這不知名毫毛之故,令吳明有所損傷,誰心里也不會好受。
三女卻不知,此時的吳明,心神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因為久久未曾有情緒波動的蓮燈,竟然清晰傳出一股憤怒之意。
只是陷空島晝夜不分,無法確定,到底是紫霞和青霞哪一個蘇醒。
識海中,吳明魂魄望著忽然青紫光華大放的蓮燈,漣漪陣陣,好似神色陰晴不定,一瞬不瞬的盯著。
依稀可見,一名小女孩的模樣的虛影,憤怒瞪視著被燈焰燒灼的毫毛,幾乎在須臾之間,便既化灰大半,即便不知發生何故,也只毫毛的主人,多半與蓮燈有莫大糾葛,甚至是仇隙,否則不至于讓蓮燈如此。
“慢著!”
可再是有仇,吳明必須要保留毫毛,因為這關乎到桑甚。
話音未落,燈焰虛晃了下,小女孩虛影隨之消失不見,唯有半根毫毛飄忽而落,被吳明魂魄攝入手中。
“哎!”
仔細觀察一番,確定并非是二女生氣,而是繼續陷入沉睡,吳明喟然一嘆,握著毫毛一閃的消失不見。
“明弟,到底發生了何事?”
見他醒轉,桑葉緊張道。
“此物……”
吳明本不想騙她,但蓮燈干系重大,實在不宜宣之于口,摸出一面銅鏡道,“葉子姐莫急,待我以水微鏡查看一番,能否確定此獠位置。”
三女見狀,不敢多打擾,定定看著吳明將毫毛置于銅鏡之上,很快被噴涌而出的青藍色光華籠罩。
讓吳明神色大變,乃至三女也是悚然一驚的神色,毫毛之上驀然再次涌現銀灰色光華,不僅將青藍色光霧撐開,更使得鏡面震動不休,發出咔咔之聲,隱有碎裂之象。
“不好!”
吳明眼疾手快,瞬息掐斷印訣,可到底還是慢了半拍,原本光滑鏡面之上,赫然多了一道縱觀鏡面,足有數寸的清晰裂痕。
“連道器都無法追索,要么是有大偉力遮蔽,要么就是圣君……”
吳明面色難看,沉默少頃,又將蛟魂燈取出,毫不猶豫的將之催發到最強威能。
事關桑葉,莫說一件道器,就算是圣器,該舍也得舍。
可讓眾人心頭巨震的是,這件足有燒灼半圣神魂的蛟魂燈,赫然也有違法抗衡此毫毛散發出的銀灰光芒之兆。
“我還不信,奈何不了你!”
吳明目中寒芒一閃,驀然抬起左手,其上金玉色光華閃爍,龍吟乍起間,一條迷你金玉龍影涌入蛟魂燈。
剎那間,龍威大作,迫的三女和二妖翻了個跟頭,直直抵住邊緣才坐穩,讓他們欣喜莫名的是,那銀灰色光芒,終于被金玉龍影壓制,漸漸被蛟魂燈燒灼,毫毛也一點點化作銀灰色絲線,指向了某處。
“走,我們去會一會此獠!”
吳明冷笑一聲,豁然起身,提起蛟魂燈,撤去所有符箓禁制。
銀翼夜叉化出真身,駝起吳明和三女,唯有小貓在躥入吳明懷中時,稍有不滿的低吼一聲,便躥向了蛟魂燈所指引的方向。
與此同時,亂空沼澤最中心,離眾人所在約莫數百里范圍,一道渾身狼狽不堪,卻頗為穩重的高瘦身影,正向前邁進。
其面部臟污,亂發披散,唯有一雙眸子清亮剛毅,手中一柄鐵尺閃爍玄奧符文光澤,腰間更拴著一條墨翠鎖鏈,同樣氣息不凡。
詭異的是,其頭頂赫然蹲坐著一只尺許長錦毛鼠,一雙烏黑晶亮如星的眸子,烏溜溜亂轉,閃爍著極為人性化的波光,不時輕輕挪動,來回掃視前方。
吱吱!
驀然,錦毛鼠尖叫一聲,鋒利四爪,登時抓破坐下那人頭皮,鮮血滾滾而下,其似毫無所覺般,毫不停頓的向前邁進。
“可惡,這種力量怎會如此熟悉?不應該啊,那件寶物早就在當年被……”
錦毛鼠渾身毛發倒豎,通體閃過一陣紫青光焰,竟口吐人言,怒氣沖天。
可惜這股力量消失的太快,并未傷及分毫,轉瞬消失無蹤?
“難道是錯覺?”
就在下一刻,錦毛鼠驀然轉身,看向身后,目中冷笑之意大熾,“嘿,區區道寶,也敢算計鼠爺我?今兒個非得讓你知道,花兒為啥這么……嗯?啊!”
慘叫間,其周身一抖,驀然涌現一陣銀灰色毫光,宛若光焰般閃爍不定,旋即便有金玉色光焰憑空騰起,最終雖被銀灰色毫光壓滅,卻在左肩頭留下一個寸許大小的金玉色龍印。
“可惡,到底是哪尊遠古龍圣在算計本大爺?鼠爺我都躲到這等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了,為何還不放過我?”
錦毛鼠狠狠撓了撓肩頭龍印,直至出血,愣是無法損傷龍印分毫,目中吞吐有如實質的兇光,惡狠狠掃視天地,似是沒找到痕跡,將坐下之人頭發爪的亂糟糟,急吼吼道。
“快走,快走,只要找到那件寶物,鼠爺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屆時便會放你自由,你也不要心中有怨,當年若非你逼得緊,鼠爺我豈會將本命神通浪費在你這弱雞身上?”
男子眼神微黯,旋即恢復堅毅,從容向前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