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半圣面面相覷了好一會,誰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從未想過,堂堂玄圣老祖,會是這么個胡攪蠻纏不講理,毫無節操的大能者,連帶著其門下也是如此脾性,還能怎么著?
曲坪輔和俞蓀無法,只得隱隱后退半步,將長空鶴讓了出來。
“老祖!”
長空鶴心中暗嘆,上前一步,身體微微前傾以示尊重,“事關人族半圣隕落,如今又正值多事之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若有不當之處,還請老祖見諒!”
“啊,你倒是個會說人話的,有啥事說吧!”
玄圣老祖打了個酒嗝,酒氣熏天道。
長空鶴無奈苦笑,硬著頭皮道:“我等前來,只是想查清古家半圣隕落真相,二來緝拿兇手。”
“兇手?你們要緝拿兇手就趕緊去啊,在我老頭子這兒干耗著,可抓不到人!”
玄圣老祖嘟囔道。
“老祖的意思可是說,您不會包庇兇手?”
曲坪輔忍不住道。
“哼!”
玄圣老祖猛的一拍桌子,梗著脖子瞪眼嚷嚷道,“胡說八道,我老人家何等身份,豈會包庇兇徒?”
“那……”
曲坪輔瞳孔一縮,下意識就要指向兩只小烏龜,卻被俞蓀拉了一把,登時悶悶退了回去。
“按照兩位的說法,兇犯吳明邀請二位看戲,中途其出手偷襲古驚龍,被古豹追擊,二位看不慣其以大欺小,才出手將之重創!”
長空鶴趕忙接過話頭,正色道,“經過是否如此?”
“是極是極!”
兩只烏龜連忙點頭不迭。
“那二位可知,此番與兇犯聯手殺死古豹的強者是何來歷?”
“不知!”
“可知吳明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殺死古豹?”
“不知!”
“那兩位可是在察覺吳明欲要殺死古豹時,及時勸阻,其一意孤行,你們才提前離開?”
“呃,這……算是吧!”
“既然如此,在下問完了,還請老祖見諒,想來此事也是門下兩位識人不明,受人所騙,才釀下如此禍事!”
長空鶴施禮道。
“什么?”
曲坪輔無法接受,這近乎兒戲般的問話,不由脫口問道,“你們若非商量好了,豈會帶著圣寶九重山,重創古豹,給賊子創造機會?”
“他們是奉老頭子我的命令,把那塊破石頭還給人家,誰知蠢到半路被人誆騙去當了打手!”
玄圣老祖突然橫了他一眼,旋即醉醺醺有氣無力道。
曲坪輔只覺巨石壓頂,險些背過氣去,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踉蹌著退回原地。
“原來如此,那晚輩就清楚了,說來說去,老祖門下兩位也是受害人!”
長空鶴仿若未覺,一副了然神色道。
“哼,也不全是如此,用你的話說,就是識人不明,老頭子已經決定,關門閉戶,封湖千載,不再管外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玄圣老祖徑直灌了口酒,好似不愿再搭理眾人般,撇過頭去打了個酒嗝。
“老祖息怒!”
長空鶴三人額頭冷汗涔涔,齊齊俯身一拜。
誰不知道,這位是見證中古末期,今古重開的老古董,戰力更是神州絕頂的一列存在,若真個封湖千載,此番大劫說不定又要平添變數。
哪怕明知玄圣老祖有警告的意味,并不會真的坐視不理,可誰也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啊!
一個弄不好,三人將會成為千古罪人,釘在神州歷史的恥辱柱上,被唾罵無數載,甚至連累親族。
“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去抓兇手吧,別打擾老祖休息!”
伍軋不耐煩的撲棱著小短腿。
這樣子很丟臉的好不好,你們還要看多久?
“是是!”
縱然再是無奈郁悶,三大半圣也不敢在玄圣老祖面前造次,再次躬身一禮后,如蒙大赦而去。
“老祖,煩人的蒼蠅都走了!”
伍軋討好道。
“哼!”
玄圣老祖驀然抬頭,罕見的收了醉象,頗為惱火似的拍了拍桌子,唬的兩只小烏腳都縮進腦殼。
“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那小子犯蠢也就罷了,你們怎么也跟著跳坑?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嗎?怎么就敢去殺人族半圣?”
連珠炮似的喝問,令兩只小烏也不敢冒,只剩下龜殼瑟瑟發抖。
顯而易見,這一幕早就發生過了!
“幸虧那小子沒蠢到不可救藥,若是連古驚龍一塊殺了,那才是彌天禍事,老祖我都救不了你們!”
“老祖宗,真這么嚴重?”
伍軋探出頭,綠豆眼里滿是驚駭。
若別說這種話,他絕對會嗤之以鼻,但自家老祖,根本沒說謊的必要。
“哼,就你這點微末道行,也就只剩下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份了!”
玄圣老祖沒好氣道。
“老祖,牽著鼻子走的那是牛!”
淼秌小心翼翼探頭道。
“咳咳!”
伍軋忙把頭縮了回去。
“你……哎!”
玄圣老祖一瞪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無奈搖頭道,“你們吆,還是太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人族眾圣奈何不得我?”
“不是!”
玄圣老祖搖搖頭,自顧自說道,“自古以來,神州之主的位置數次更迭,卻從未有如人族般,長居此位數個紀元,哪怕歷經繁盛,乃至如今衰弱,依舊主導著神州大勢。”
“說白了,人族才是神州這方天地的寵兒,鐘靈毓秀,獨樹一幟,若說人族是受神州庇護,那趙書航、神秀、古驚龍等人便是應運而生的人族寵兒——氣運之子!”
“照您老這說法,他們就是人族下一代的領袖嘍?”
淼秌還在迷糊,伍軋眼珠一轉,失聲道。
“不錯!”
玄圣老祖微微頷首,語重心長道,“現在,明白為何說你們差點闖下大禍了吧?”
伍軋耷拉下腦袋,縱然很是不服氣,可自家老祖都這么說了,哪里還能再反駁?
“好了,該說的該說的都說了,你們最近收斂下,好好閉關,準備迎接大劫吧!”
玄圣老祖不容分說,隨手一揮,將兩只小烏龜扔進了身后的魚缸里,任由兩者如何撲騰,都無力擺脫,最后緩緩沉入缸底。
“不應啊,不應該啊,那小子明明是先天短命,早夭之象,即便后來有所奇遇得以續命,又有陸九淵那小子幫其運籌帷幄,也不至于和氣運之子爭鋒才對!”
“更何況,天罡地煞早有定數,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再者,以其修煉時間來算,七年至一境大宗師,雖然算不得慢,可比之……不對,這小子天機不明,莫非一直在有意壓制修煉速度?”
“若是如此,是誰告訴他的?又是誰,幫其籌謀氣運之子的位置?”
“即便真是這樣,可以其修為進境,如何保證在短短時間內,達到……”
玄圣老祖想了許久,面前酒碗碎了一地,酒氣蒸騰繚繞,彌漫了房間,仍舊沒想出個所以然。
當其想的有些煩躁之際,驀然抬頭看向西北方,又眉頭大皺的看向東南。
與此同時,幽州腹地,一道荒蕪峽谷深處,驀然涌起恐怖氣浪,嗡鳴如雷爆發,赫然化作一道巨大漩渦,從中隱現一道干瘦身影。
那身影并不高大,甚至比因太過瘦削而比正常人小了許多,可氣勢卻異常兇悍絕倫,竟是硬生生撐開漩渦,出現在天地間。
那赫然是一具通體暗金,披著破爛布條,沒有七竅的干尸!
“啊……”
干尸仰天揮舞雙臂,空氣震動,音爆轟鳴,竟是發出有如厲嘯般的聲音。
更可怖的是,萬千虛影層層疊疊,仿若千軍萬馬集于一身,匯于身后,整齊劃一,與之同樣仰天,無聲凝望天際,詭異到了極點。
遠遠望去,干尸背后仿若有一道融于虛空的披風,又似一卷飄揚如云,遮蔽蒼穹,獵獵作響的戰旗!
若吳明在此,定會認出,這干尸正是幽峽嶺中所遇的兇物——無面兇尸!
只是比之當年,最強不過意境氣息,強盛了何止千倍萬倍,竟是引動天象,直達半圣尊者之境!
無面兇尸似乎發泄夠了,猛的一跺腳,即將消散的漩渦驀然一頓,猛的向外散逸。
長嘯聲中,飛出一道玄鐵色光影,赫然是一只數十丈大小的玄鷹,撲棱棱化作尋常雄鷹大小,落于其肩頭,鷹目如電四射,橫掃八方。
與此同時,大宋青州境內,云門山深處人跡罕至的所在中,一名豐神俊朗的青年,自一座深藏地下的墓穴中走出。
此人身形頎長,面如冠玉,星目開闔間,似有精芒閃動,最驚人的莫過于,其行走間,腳下綠地兩分。
一步邁出,草木盡枯,再一步邁出,如遇甘霖,繁盛若雨后春筍,寸寸新芽!
“不愧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兵圣,這七星疑棺,僅此一處,就能讓我重回巔峰,可惜不是真正墓葬所在,否則若得其全部遺澤,少說也是巔峰半圣!”
青年似乎有些不滿意,回望身后,灑然一笑,“如此也好,免得修為暴漲太快,控制不住,影響根基!”
“哈哈哈!”
說罷,青年長笑而去,隨著其一步步走遠,腳下枯榮變化漸漸散去,周身氣息一散再散,終至如尋常人般。
而這人同樣是吳明的熟人,當年的嶺南曹家分支天驕曹曄,如今的曹圣世家天驕曹曄,亦是被枯曄奪舍重生后的曹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