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一隊約莫五十來人的鐵騎到來,整齊劃一的停在酒樓前,馬蹄聲踏地時卻并非踏踏作響,反而是有如雷霆般的轟鳴。
雖然人數不多,可一股肅殺彪悍之氣,卻隨之彌漫開來,并壓的整條街鴉雀無聲!
唯有騎士鮮艷的青色披風獵獵作響,還有胯下鐵角馬的熾熱鼻息,為首三名身著全身重鎧,僅露出面部的騎士,更是毫不掩飾的釋放出自身大宗師修為。
尤其為首之人,彷如一柄無往不利的神兵,又似鋒銳無匹的箭矢,目光所及處,所有人無不退避,心中駭然。
但就是這樣的人物,竟然只是護衛,隊伍中間拱衛著一架雕梁畫棟,精美絕倫,卻并不顯奢華,反而透著涼州大氣粗豪之風的馬車。
“北涼王府風焰鐵衛!”
“那帶隊的是五大統領之首于鐵生,竟然來還有另外兩名統領!”
“三名統領率隊,那人莫非是北涼王世子不成?”
一時間,竊竊私語自角落中小聲傳開,顯然是認出了這一行人,赫然是來自北涼王府最精銳的部隊。
北涼王并非上一代東宋皇帝冊封的新晉八王之一,而是東宋開國功勛異姓王,擁有超乎想象的底蘊,更是當世頂級豪門之一。
一名統領上前,將車架門簾掀起,沒有多少意外,從中走出一名身穿蟒袍玉帶,頭戴羽冠,面如白玉,唇紅齒白,約莫二十來歲,豐神如玉的俊美青年。
但聽周遭竊竊私語,已然可以確定此人身份,正是北涼王府世子——周翔!
同樣,也是北涼王豪門階層中,有名的天驕武者,曾經位列天驕榜二十七,如今修為巔峰大宗師!
可讓所有圍觀者驚掉下巴的是,周翔探身而出,走下馬車后,竟然沒有離開,而是接過了那統領的動作,維持著撐開車簾。
很快,從中走出了一名身穿月白僧袍,面容無悲無喜,毫無出奇之處,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僧人!
“白馬寺永智禪師!”
人群中傳出一聲驚呼。
此人,赫然是比周翔在天驕榜上排名更高,而且在涼州名望極高的永智禪師,同樣是巔峰大宗師修為!
緊接著,便見永智下車后,同樣沒有走遠,而是單手做佛禮狀,好似在等候著什么。
只見那車簾下,探出一只羊脂白玉般細膩的手掌,很快便是一道婀娜多姿,引人遐思的倩影出現在馬車前。
“河州地品宗門寒宵閣云霄仙子云月笙!”
圍觀群眾中,顯然有消息靈通之輩,竟是一一將三人認了出來。
尤其最后身穿云白宮裝,體態嬌媚又透著端莊,彷如云中仙子般出塵的女子,更是惹得一眾異性武者狂吞口水。
不少年輕武者甚至毫不掩飾愛慕之色,若非顧忌有鐵騎護衛,說不得就要上前表白一番了。
也難怪他們如此,看似沒有武者應有的定力,實則此女本身魅力非凡,更兼其同樣是天驕榜上有名的天驕武者。
雖然不及周翔和永智,卻也位列前三十末尾,身兼美貌、智慧、背景于一體,自是擁有無數擁扈。
而且,女性武者本就不多,擁有強大天賦實力者更少,若是加上各自不凡因素,自然會引來超乎想象的追捧者。
要知道,位列前三十的天驕武者中,除了玲瓏天女蘭心慧,削發為尼,法號惠月,不履凡塵外,許秋瀾這位仙姑更是喜好侍弄花草,平素足不出戶。
其余還有幾位女武者,雖然同樣天賦超絕,卻是與美貌不沾邊,自然就沒多少名氣了!
當然,哪怕是妙真這等擁有異樣之美,略顯中性的女武者,也是名氣不小,只身為坤道女真,哪里可能輕易與人結成道侶?
于是乎,狼多肉少之下,追捧者自然越發多了!
眼見三人進入酒樓,一部分護衛拱衛門口,大統領于鐵生跟隨入內,雖然好奇的緊,卻沒人追進去滿足好奇心。
這么大張旗鼓的出現,并且進入這家算不得頂級的酒樓,沒有重要的事情才怪。
赤烏鎮本就是依附黃昏戈壁而生的坊鎮,雖然隸屬涼州管轄,可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也昭示了其本身就是游離在秩序之外。
此地武者更兼彪悍,雖然懾于北涼王府之威,不敢輕易交惡,可也不會任由人欺負到頭上。
而這位北涼王府世子也表現出了涵養極佳的一面,并未仗著修為家世趕人,而是引著兩人在一樓,直接坐在了一名獨坐的壯漢桌前。
嘩啦啦!
其余人酒客見狀,多半都付錢結賬,匆匆離開,唯有寥寥幾個膽大,或仗著修為實力不凡,肆無忌憚的打量。
尤其,在那云霄仙子云月笙身上多停留了幾下。
此女倒也是沉得住氣,雖然黛眉微蹙,卻并未刻意表現出憤怒。
她很清楚,自己身份雖然不凡,實力也不弱,可在這等地方,真要惹惱了這些刀頭舔血的冒險客,必然會生出事端。
以她的實力倒是能收拾對方,卻怕麻煩,給宗門抹黑,無端背上囂張跋扈的惡名!
當然,各大宗門在散修武者眼中,本就是這么一副德行。
但在她心中,已然給這些人打傷了該死的標簽,只要在野外,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即可!
“哼!”
于鐵生冷哼一聲,巔峰大宗師修為釋放開來,震懾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并隔絕了可能存在的神識刺探,一副盡忠職守的樣子站在旁邊。
“燕師兄別來無恙!”
周翔落座,笑容溫和,率先見禮后,便介紹兩人,“這位白馬寺永智師兄,這位是云霄閣云月笙師妹!”
“見過燕兄!”
兩人微微欠身,坦然落座。
看似謙遜有禮的行徑,若在有心人看來,不過是刻意施壓罷了!
因為不少人都知道,這位曾經在上代天驕榜上大放異彩,冠壓同階的絕世劍客,已然是半廢了!
當年吳明入皇者墓地時,燕狂徒被付天仇四人圍攻,不敵而俘,被人以秘術套出了自家隱秘,雖未傷及根基,卻也折了銳氣。
若非顧忌同門不能相殘,而其又是那位圣者的記名弟子,神意宗真傳,恐怕就是直接下殺手了!
是的,燕狂徒只是圣者記名弟子,而他在外面撿回來的孤兒莫藏鋒,卻是親傳!
不然怎么說,莫藏鋒就是那話本中的主角,能夠屢屢化險為夷呢!
“呵呵,三位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燕狂徒醉眼朦朧的掃了三人一眼,兀自灌了口酒,語氣也并沒有多好。
“燕師兄乃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在下的目的!”
周翔笑道。
“呵,堂堂北涼王世子,現在也淪落到成為傳聲筒的地步了嗎?”
燕狂徒嘲弄的撇了對方一眼。
“燕師兄!”
燕狂徒目中寒芒一閃,聲音都拔高了幾分,俊臉微沉道,“燕師兄當知自己如今的處境,雖有圣者之徒的掛名,卻無真正的師徒情分,何必要趟這渾水呢?”
“我輩武者,只求快意恩仇,逍遙自在,豈會在乎虛名?”
燕狂徒淡淡道。
周翔心中暗怒不已,目光也陰沉了幾分,顯然是對油鹽不進的燕狂徒快失去耐心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燕施主之心,著實令小僧欽佩,只是有一事小僧不解,還請燕施主解惑!”
永智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道。
“嘿,世外之人也來趟這渾水嗎?”
燕狂徒冷笑道。
“燕施主著相了,魔劫亂世,普世救人,本就是小僧職責!”
永智涵養極佳,毫不動怒,不疾不徐道,“聽燕施主所言,若不計虛名,何以在此買醉?”
“你……”
燕狂徒目光微紅,身形陡然一僵,旋即坦然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大師佛法精深,想必能理解!”
“嗯?”
永智眉頭微皺,狐疑的掃了眼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垂首低聲道,“阿彌陀佛,未曾想,燕施主頗有慧根,是小僧著相了!”
“燕大哥!”
云月笙美眸波光流轉,好似能將冰山融化,柔意濃濃道,“如今魔劫肆虐,各方都積蓄力量,以備即將到來的大戰,我云霄閣積弱多年,如今終于有了機會,可否看在家姐的情分上,通融一次?”
“她已經死了!”
燕狂徒神色黯然,呢喃一聲。
“家姐生前最不放下的就是宗門,你難道想要讓她死不瞑目嗎?”
云月笙聲音尖銳了一分。
“死不瞑目?”
燕狂徒目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高傲的頭顱終于垂下。
三人面上喜色一閃而逝,可下一刻卻駭然起身,倉惶爆退。
轟隆!
一股鋒芒沖霄而起,瞬間斬破了酒樓一層,百丈劍芒斜斜橫掃出百丈,直入云霄!
“大膽!”
于鐵生瞬間上前,擋在了三人面前,直面豁然起身的燕狂徒。
“真以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嗎?”
燕狂徒須發皆張,血灌瞳仁,虎目冷冷盯著花容失色的云月笙,“我不殺你,就是怕她死不瞑目,滾,黃昏戈壁分生死!”
“哼!”
周翔三人狼狽而逃。
“沒想到燕兄還是個癡情種子!”
樓梯口處,吳明緩步而下,徑直越過氣勢駭人的燕狂徒,幽幽道,“黃昏戈壁中見!”
以他的神識之強,一樓中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沒有瞞過他的耳目,也足以確定這并非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