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微風習習,草木飛漲,為這片荒蕪帶來了一片盎然生機,可所有人如避蛇蝎般的神情,足以說明這片仿佛蘊藏著無限生機的絢爛花圃,到底有著怎樣的可怕殺機!
“仙姑真是看的起在下!”
吳明目中精光一閃,面上笑容更濃三分。
“怎么,師姐邀你賞花,師弟還不肯賞臉嗎?”
許秋瀾佯怒嬌嗔。
鄰家小女兒般的嬌憨,更有一分成熟女子的嫵媚,使得這方花圃更添顏色,仿若就該是為她這樣的女子而生。
“美人相伴,小弟求之不得!”
吳明爽朗一笑,坦然自若的踏上花圃,徑直走向許秋瀾。
只是在踏上去的那一刻,便覺不對勁,卻仿若沒有任何異常般,依舊一步步上前。
若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其每一步的速度不僅相同,就連間距也是完全一樣,看似游山玩水,閑庭信步,實則卻蘊藏著難以想象的謹慎。
“哼!”
對于吳明的口花花,許秋瀾輕跺蓮足,薄怒嬌嗔,千嬌百媚的橫了他一眼。
原本眾人便被此吸引,尤其是一向雖稱不上絕色,可氣質卻尤為出眾的許秋瀾,如此一面,卻引得無數人心頭不由自主的輕輕一跳。
農家少女,嬌憨薄嗔,著實是在這只追求絕色美女的審美中,劃出了一條別具風格的風景線!
但很快,大部分人的目光便開始轉移,看向吳明腳下,仔細看過后,不由勃然變色,尤其不少自詡天驕,眼高于頂之輩,更是連連倒抽涼氣,目露忌憚,乃至驚懼。
只見吳明每一步走出,所過處的花圃綠蔭,竟是出現枯萎與生長兩種極端變化!
如此也就罷了,唯有眼界見識極高,亦或者武道真意達到高深境界的人,才會發現其中更可怕的變化。
不僅僅是單一的枯榮演化,更是從種子到生長,再到花開花落,如此往復,循環不息!
最可怕的是,這并非幻術演化,而是許秋瀾武道意志的具現化,經由自身農家秘術演化而來,擁有道之韻意的無上威能!
莫看吳明只是走在上面,好似輕松自若,實則其周身有一層肉眼無法可見的氣機密布全身,完全擋住了這股生生不息的枯榮演化之力。
稍有不慎,被這等蘊藏特殊力量的真元破入體內,輕則會創傷經絡,重則武竅枯萎,修為盡廢!
可以說,莫看許秋瀾與吳明在外人眼中,好似‘打情罵俏’,實則出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殺招!
“此女還算識大體!”
司空輝冷冷一曬,暗中傳音道。
“哼,不是她識大體,而是趙書航算計太深,拿捏住了農家的軟肋,她不想出手也得出手!”
程景玉不屑道。
“趙書航到底做了什么,能讓此女毫無保留的全力出手?”
司空輝忌憚的看了許秋瀾一眼,不解問道。
“此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趙書航去了郢都城許家一趟,此女就答應出手了!”
程景玉搖搖頭,表示不知。
雖然一向自視甚高,但對于手段莫測的趙書航,除了佩服外,更多的是忌憚與心悸。
至少,他不認為自己能夠通過布局,便迫使農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天之驕女違背自身意愿,向頗有好感的人出手。
司空輝有些不甘心,唇角翕動,又傳音問了身邊人,可看楚人王等人的神色,多半都是不清楚了!
眼見吳明一步步跨過花圃綠蔭,離著許秋瀾所在,也不過還剩下數十丈左右,短短百米,看似很久,可如尋常人般走過去,也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不少人暗自比較了下才發現,固然可以硬撐著走過去,可絕對做不到吳明這般輕松。
唯有少數人才知道,這片花圃綠蔭,在場中能完好無損通過者,絕不超過十指之術,而要做到這般輕松者就更少了!
“枯榮演化,生生不息,沒想到東宋除了惠月神尼和妹妹外,還有如此出色的女子!”
李文昭依舊一副儒雅文士打扮,一雙鳳眸中卻罕有的閃過一抹懾人心魄的精芒,毫不掩飾對許秋瀾的驚訝與贊許。
“真這么厲害?”
陸子衿小臉緊繃,雖然有很多話要問吳明,可依舊難掩擔心。
“不是厲害的問題!”
李文昭微搖螓首,神色鄭重道,“而是非常厲害,若日后遇到,真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絕對不要任由此女施展此法,否則……”
雖未說完,可話中的意思,卻體現的淋漓盡致,目光卻是隱隱落在了柳依雪身上,似有考較之意。
陸子衿微微咂舌,怠慢蹙起,擔憂之色更甚。
雖然相處時日很短,可她卻已經清楚李文昭的來歷,連劍仙之女都如此忌憚,更遑論他人了!
柳依雪似有所覺,微微緊了下手中劍,淡淡道:“取巧之道,卻也有可圈可點之處,師妹記住了,任他武道千變萬化,我輩劍修皆可一劍斬之!”
“取巧?”
陸子衿微訝,仔細觀瞧一番,美眸一亮的點點頭,“原來如此,這位許仙姑武道真意雖已入化繁為簡之境,可這枯榮不息卻有返璞為真的韻味,果是取巧了!”
李文昭螓首微搖,嘴角噙著一抹苦笑。
雖然素知自己這同父異母的妹妹很驕傲,卻不想如此高傲,但眼力也確實不凡,看出了許秋瀾的部分根腳。
若真是簡單的取巧,便能跨境展露返璞歸真這等威能的話,那這等高深的武道真意,也太過廉價了!
此時,眼瞅著吳明又跨過了十幾丈,就快到許秋瀾跟前了!
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吳明并非裝腔作勢,而是這等擁有莫測危險的力量,確實無法威脅到他。
但看程景玉等人微青的臉色,就知道了。
就在所有人以為,吳明會風輕云淡,不做停歇的一躍而過時,驀地探手隨意拂過,右手雙指之間,竟是夾了一朵淡粉色蘭花。
“借花獻佛,師姐可不要拒絕!”
吳明微微一笑,也不給許秋瀾說話的機會,將蘭花別在了其濃黑發鬢中,便徑直邁步而過。
“噗!”
僅僅幾步之后,許秋瀾嬌軀微晃,泛白的俏臉上涌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竟是櫻口一張,噴出了一口血霧,氣息更是萎靡,搖搖欲墜起來。
微風習習,花圃綠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隨風而散,許秋瀾苦笑一聲,挎著重新凝聚而成的花籃,徑直走到一旁,神態自若的調息起來。
“如此輕易的勘破枯榮不息,其武道……”
李文昭鳳眸微閃,一雙不輸男兒的英挺劍眉一挑,就待邁步而出,卻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因為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沖了上去。
“表哥!”
陸子衿眼眶泛紅,我見猶憐。
“大姑娘了,這么愛哭鼻子可是會惹人笑話的!”
吳明笑道。
陸子衿破涕為笑,讓不少人跌破下巴。
這畫風不對啊,不該是質問吳明,為何害死自家老祖,又迫害自己兄長,好成為唯一繼承道統的傳人嗎?
“表哥,我……”
陸子衿遲疑了下,雖然有無說話想問,可話到嘴邊,對吳明的感情,還有自身聰穎,卻讓她遲疑了!
“好了!”
吳明擺擺手,到底是不愿讓這小姑娘難做,擺出兄長的架子做主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我不會告訴你,也不希望你再追查,雖然很想你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可既然踏上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道理,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我懂!”
陸子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出劍吧,讓我看看你的游龍劍法,也讓這幫蠢材看一看這劍法!”
吳明淡淡道。
陸子衿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想到吳明會如此說,雖然本能告訴她,確實要跟吳明斗劍,卻也不該是這般情形。
按理說,一向聰明絕頂的吳明,絕不會憑白惡語相向,胡亂得罪人!
“狂妄!”
“囂張!”
“哼!”
縱然是尋常人被罵做蠢材都會生氣,更遑論在場無一不是天驕武者,登時惱火不已。
“倒是要見識下這游龍劍法,在逍遙王手中,比之陸家正統而言,有何不同凡響之處!”
程景玉不陰不陽,可綿里藏針,更是歹毒無比。
在眾圣殿的宣傳中,吳明行事乖戾,更是哄騙了陸九淵犯下大錯,不得不獨鎮一窟,戴罪立功,最后卻慘死魔族之手,使得人族痛失中流砥柱。
如今,吳明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里,要謀奪其傳承,更是當著陸家正統的面,還有比這更無恥的嗎?
這是在削吳明的臉,要將他打落云端,更是要踩進泥地里。
但唯有少數人屏息凝神,看著緩緩拔尖,橘氣凝神,蓄積劍勢的陸子衿,不放過任何變化。
來到此地之人,無一不是心存幻想,為謀奪劍圣傳承,可至少明面上還是要站在道德制高點,美其名曰迎回人族先賢傳承,不使其旁落邪魔外道之手。
如此,吳明就是在這邪魔外道之列,名不正言不順,破其運勢!
更深一層,既然是來謀取傳承,有什么比親眼看到最有資格的傳承人將一脈相承的劍術演練出來,更有用呢?
哪怕無法學成,至少也有了準備,對于天賦不凡,尤其是劍道造詣頗深的武者,這就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再不濟,也能讓柳依雪和李文昭,從中看出些許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