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正邪不兩立,可無論是正道壓倒邪派,還是邪道占據上風,這東西風的變化,總是沒有多少變化。
也如這邪道起起伏伏,似那野草般春風吹又生,就是因為人心難測。
可事實上,許多亦正亦邪之輩,都屬于特立獨行之列,機緣巧合或有心人排擠,才歸于邪道之列。
但無論正道還是邪派,最不齒的卻有一種人,那便是欺師滅祖,數典忘宗之輩!
陰炫塚,出身南疆萬骨窟,當年名傳天下的天品宗門行走魁首,卻就是這樣一個令人不齒,哪怕是在邪道中也倍受鄙夷,壞到流膿的邪魔!
邪魔者,邪中之魔,魔中陰邪,壞事做絕,毫無底線!
如今魔劫大亂,各種邪魔外道趁勢而起,陰炫塚便是暗中最活躍,也是最小心的一個。
莫看眾圣殿誅魔榜上無名,可萬骨窟這天品宗門,若知道這欺師滅祖,挖墳掘墓挖到自家老祖頭上的棄徒現身,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全力追殺。
說起來這位早年也是夠慘的,稱得上命運多舛,一生坎坷。
本身雖天賦超絕,可貪功冒進,險至走火入魔,虧得萬骨窟傳承久遠,秘術無數,才保住了一條命。
修為也雖保下,可卻損了根基,以至于很難再進一步,便打上了自家宗門中隱藏的掘墓人傳承,并鋌而走險掘了自家老祖的墳墓,甚至不惜害了師尊。
本想著成就圣道之后,宗門不會追究,結果被一路追殺,以至于身受重創,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底蘊全部耗的一干二凈不說,圣道更是完全斷絕。
躲躲藏藏數百年,憑著掘墓人傳承勉強積攢了一點底蘊,又被吳明坑了底兒掉。
勉強借助異寶施展神通,本著近水樓臺先得月亦或再拼一把的想法,硬生生闖進了幽峽嶺中,如今更是進入了血劍晶魄空間,硬懟血鷲魔靈殘念。
這位也是個狠人,完全是押上了全部身家,除開本身乃是墮魔者外,敢向血鷲出手,一旦不成功,其下場可想而知。
但人心就是如此,連螺角尊這等魔族強者,為了自身前途,都敢向血鷲魔靈殘念出手,更遑論這困頓了數百年,幾乎被逼瘋,只剩下等死一途的老干尸了!
“也好,這老鬼留著是個隱患,正好一并解決了!”
吳明仔細看著兩者交手的情形,默默推演著自身與之交手的各種可能,轉念間便定下了幾條對付陰炫塚的計劃,便默默退去了。
陰炫塚功法特殊,又有那玄妙無比的銅角金棺,內里不知隱藏了多少尸骸枯骨,供其御使。
但看此地大戰之后,連點血渣都沒留下,便知被這老鬼收走了!
血鷲魔靈殘念雖然不弱,可對上這老鬼根本沒勝算,落敗不過是遲早的問題罷了。
吳明能看出其弱點,陰炫塚這等老鬼,自然也看的出來。
“以這老鬼的實力,即便是孤家寡人,也不怕被堵住,如此一來,至少有三塊血劍晶魄中的血鷲魔靈殘念會被斬殺,而且時間上也相隔不多,屆時也不用太過擔心,血鷲魔靈本體出更多的幺蛾子!”
吳明轉念想著,行動卻不慢,快速向另一處趕去。
唯有將各處血劍晶魄破除的時間差不多,才能完成他的計劃,否則即便最后能成功,卻也難保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當然,現在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吳明不過是想更穩妥一些。
畢竟陸天池和陸子衿已經先一步趕至,以兩人的實力,即便不能輕易勝得血鷲魔靈殘念,但也絕不至于落敗。
算下來,這就是五處鎮壓的節點,已經在掌控之中!
“啊啊……”
“這是瀝血魔陣,是血鷲陛下布置的嗎?”
“為什么,我們是來相助陛下的,為何要害我們?”
“可惡,到底怎么回事?”
當吳明來到第四處晶壁外時,內里傳來慘嚎怒罵不止,股股驚人的血氣波動,赫然有著極為不凡的威壓。
“這是……”
吳明目中精芒一閃,腳下微頓,仔細感應一番后,面露古怪之色,緩步走了過去。
但見數十名魔族皇者,被一股股如蛇似蟒般的血黑色霧氣纏繞,不僅有極強的束縛之力,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抽掉它們的血氣。
哪怕,其中有一名魔族尊者,依舊抵擋不住這些霧氣的嗜血威能!
“瀝血大陣,嗜血如狂,這是泣血王族的看家本領,以血鷲魔靈殘念身份,自然是懂得,可若說在封鎮之中布置這等玄奧陣法,卻絕非易事,而且……”
吳明看著地面上微微攏起的祭壇,還有一道道血色紋路,勾勒出的深奧邪意符文,神色中的古怪越來越濃。
因為,這陣法他曾經見過,而且不僅見過,更是親身經歷,只不過當年那座陣法更加龐大,卻比不得現在的精妙玄奧。
最重要的是,地下顯露的某些痕跡,給他一種熟悉之感,不僅是跟當年所見的陣法同出一源,更是因為現在這陣法本身就是銜接自當年。
幽魂谷中的墓葬,妖鬼橫行的地下空間,高逾萬丈的枯骨京觀,封印了蛟蠻半圣和一名人族女半圣劍客的火山冰棺!
一幕幕往事,仿若走馬觀花,在腦海中一一閃現。
似陌生,又熟悉,彷如昨日重現!
不錯,現在隱約變形的地面,那扭曲的紋路,分明是一根根枯骨壓縮到極致,完全與地面融為一體之后,在陣法之力牽引下,勾勒出出了現在完整,迥異于當年的魔族大陣!
也難怪吳明會往這方面想。
一來是熟悉感,而這里又本身就是幽魂谷內,雖然地形大變,又經歷了一場慘烈大戰,可難保不會有巧合出現。
再者,魔族不善奇淫巧技,遠不如人族善用外力,若當年的魔陣完全被摧毀,哪怕是半毀,想要借助此陣重新修復,也是難上加難。
其中需要的陣道造詣,絕非尋常人可比!
“難道真的是他?”
吳明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符合條件,亦或者說,一個魔!
但即便這是真的,可要想做到,也是千難萬難,想要成型的話,必然少不得外力相助。
“呵,難怪!”
當吳明運轉心魔之眼,看向晶壁,瞳孔中倒映處內里情形時,已然明了是怎么回事。
未出意外,血鷲魔靈殘念正與一人交手,而且完全處于下風,確切的說,那是一個完全入魔的人,手執刀劍,一身武道造詣超凡脫俗!
陸子青!
這位陸家嫡系傳人,能夠劍壓陸天池和陸子衿,實力自然是位列當世天驕第一序列,而且是絕頂存在。
即便敗給吳明,其實力也是毋庸置疑!
吳明很清楚,嫉妒便是陸子青入魔的誘因,當然其本身也有很大的問題,只是一直以為對方是受縛龍魔君蠱惑或秘術誘導所致。
卻不想,竟然還和他的一個‘老朋友’有關系。
轉念一想,也就痛了!
陸子青對他的事情極為關心,自然會事無巨細的搜集各種情報,知道幽峽嶺中這位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當日脫困再遇時,吳明并未掩飾與之當年在幽峽嶺中做過一場的事實!
只是能重續大陣,并且是在這圣道鎮封的所在,必然耗費了極大心血,著實出人意料。
要知道,這可不是簡單的地方,兩道圣道,甚至可能存在第三種,地脈之堅韌,力量之穩固,可不是尋常陣法就能運轉的地方。
而且,還離著血劍晶魄這么近!
“這些可都是祭品,不能讓你當做血食給吞了!”
吳明嘴角微翹,身形一閃,眉心中銀白光影閃動間,借助界珠之力,挪移百皇大陣之能,硬生生將運轉的瀝血魔陣壓停。
嘩啦!
幾乎在同時,龍虛鎖如電般閃爍而出,將還未回過神來的數十名魔皇和一名魔尊,硬生生拽出了大陣。
下一刻,血霧重新流轉,仿若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整個山壁都為之轟然一震,更有憤怒到極點的咆哮。
“是誰,是誰敢妨礙本尊?”
血霧翻涌間,一道巨大猙獰的影子自地面陣法中涌出,漸漸現出一張似豬似狼的恐怖大臉,竟是與血鷲魔靈殘念所化有幾分相似。
“呵呵,老朋友在前,你竟然不認識,真是讓本王傷心啊!”
吳明淡淡一笑,將俘虜收入界珠空間,現身而出的同時,面色從容道,“血蠹魔尊,久違了!”
不錯,當年在幽峽嶺中,被他滅了分身,奪了魔靈圣胎,又在京城脫困之時,殺了寄托魔體,再滅分身的魔族強者,正是血蠹魔尊!
抓了那么多魔族俘虜,拷問出了不知多少隱秘,更有此前種種線索,若還推演不出對方是誰,那吳明墳頭草都老高了,更不要說現在面對面侃侃而談!
“是你,是你,本尊要殺了你,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將你抽魂煉魄,永世不得超生,哇呀呀!”
魔影張牙舞爪,面容扭曲,憤怒到了極點,更是有著絕望。
一次兩次都不算什么,可三番五次,屢屢碰到吳明,而且都是在即將成功之時,如何不讓他絕望?
即便是魔,也有七情六欲啊!
“哎,老朋友相見,血兄竟是這等態度,著實讓本王心寒!”
吳明捂著心口,喟然長嘆,傷心不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