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耽誤大家不少時間,還望大家海涵,我已經通知中唐長安一方,待得大拍賣會開啟之時,諸位去得會場,我西門家自有安排!”
傳送大殿前,西門風好似沒事人般,滿面笑容,安排眾人進行傳送。
“好說,好說!”
當然,第一批人便是當日出手的半圣強者。
伸手不打笑臉人,事情已經解決,他們也不想揪著不放,與西門家撕破臉皮,畢竟還要在西域討生活,誰愿意得罪背靠西海龍族的財閥西門家呢?
這些武者也不知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怎么著,絲毫沒有在意吳明被眾圣殿通緝,乃至在中唐依舊高掛通緝榜首的身份,愿意與子同行。
似乎,同樣不在乎,對面函谷關一方,是否會布置下針對吳明的陷阱。
事實上,一夜之間,想要對付尋常半圣都不容易布局,除非有碾壓實力針對,可放眼神州,誰敢保證,一定能碾壓吳明?
光是想想其戰績,不用例數生平,就知道想要完成布局之艱難。
吳明也不在乎這些人怎么想,反正除了這次,以后再有交集的可能微乎其微,似笑非笑的看了西門風一眼,與常人一樣,好似昨晚的交談沒有發生,便步入了符鏡天門。
“諸位一路順風!”
似乎感受到吳明的目光,西門風心頭一跳,拱手一禮,眼看著光幕合攏,空間波動閃爍間,高臺上的人影消失無蹤。
“呼……”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都似乎放松了不少,可當腦海中閃過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西門風便沒來由心神一緊,額頭冷汗涔涔。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位半圣強者得了風寒,體弱虛汗不斷。
可事實,他是真的擔驚受怕。
昨夜一席話,吳明雖說的半真半假,可句句戳中這位半圣強者的心神,只要傳出去一句,不用東海那位霸道無雙的龍太子發話,西海龍族就能活剝了他。
連帶著,萬載輝煌的西門財閥,也會就此灰飛煙滅。
“查,一定要查,而且徹查到底,一定要查出來是誰走漏了消息!”
西門風目中怒火沖天,返身而去,終究沒有捏碎手中關聯符鏡天門的控制符。
別人也就罷了,鮮少有半圣武者能夠活著脫離空間風暴,但有虛空破浪船在手的吳明,絕對不在此列。
但他也絕對不相信,單憑只言片語的情報,就能判斷出西門家的布局,而去連東方家都參與了這等無稽之談。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西門家出了叛徒,亦或者東方家走了消息。
至于其它兩家,西門風倒是沒多想。
南宮家早在數年,就被吳明坑的不淺,一尊半圣被廢,家族損失慘重,北辰家偏居一隅,雖是身處苦寒之地,卻也習慣了高高掛起。
反倒是西門家,這些年來,縱然在西域這等不毛之地,卻也從未斷絕過,回到神州中原膏腴之地的心思。
所以,當東方家傳來消息時,才半推半就,睜只眼閉只眼,甚至順水推舟的默認了。
否則的話,以西門家這些年來在西域的布置,豈會輕易被墮魔者得手?
當然了,明面上的原因,還是推給了吳明。
誰讓這位在西域攪動無邊風雨,斷了金剛寺傳承,更是在大雪山堵門,弄的風聲鶴唳,以至于西門家都受到‘影響’了呢?
流光溢彩的通道突然一頓,前方不遠處,現出一道銀白色拱形門戶,隱約可聞人聲回蕩,似乎是一處頗為寬廣的所在。
眾人一步踏出,卻見正是一座傳送大殿,內里一隊隊衣甲先明,身著制式鎧甲的武者,正嚴陣以待,似乎在防備著什么。
“呵呵!”
當看到這些軍卒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吳明身上,便既明了,心神一松,大大方方走出符鏡天門。
按照流程,所有走出符鏡天門者,都要出示身份玉牒,以明示身份。
這一邊的守門護衛,也會進行查證對照,確認無誤后,才會真正放行,尤其是在這等關鍵時刻,各種流程更是極為繁瑣。
當然,繁瑣也是針對普通人,于這等擁有跨境傳送符鏡天門的大城而言,都有各種特殊陣法。
即便是傳送陣,也會提前發放傳送令牌,并提前十天左右進行統計,更會將這一邊的信息提前送往對面,以備查證。
如此一來,才能最大限度的確保無誤。
吳明也是第一次以自身真正身份,毫無掩飾的出現在傳送大殿之中,而且還是在對自己抱有極大敵意的情況下。
哪怕,僅僅過了一夜,他也不知道,對方會有什么布置。
山海界珠已經與金剛寺所在,囊括了地下魔窟,一同融于一體,算是失去了最大依仗。
但于吳明而言,只要不是圣者親自出手,世間便無人能夠留下他,不在于人數多寡,而是本心!
當所有人手持身份玉牒,通過一處檢測陣門之后,出奇的沒有急著離開,無不稍稍駐足,想要看一看,中唐函谷關一方,會對這‘通緝要犯’如何應對。
“閣下還請速速離開,我大唐不歡迎閣下!”
一名身披重甲,高大威武,氣勢不凡的中年將領,冷目站在了走過陣門的吳明面前。
“軍人,盡忠職守,本王不為難你,也不會讓你為難!”
吳明微微一笑,腳下不停,與此人錯身而過之際,輕拍了下對方肩頭獅子頭護肩,淡淡道,
“但不要蹬鼻子上臉!”
“你……噗!”
中年將領目中怒色一閃,正待發話,面色陡然一白,哇的張口吐出一蓬鮮血。
“將軍!”
眾軍士勃然變色,各持兵刃上前,就要圍殺吳明。
“住手!”
中年將領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唯有渾身微不可查的顫抖著,“讓他走!”
眾軍士面露不解,縱然對方很強,可終究只有一人,鎮守函谷關的可不僅是他們三境煉神半圣修為的大將軍,更有數位半圣供奉。
再加上護城大陣,軍伍結陣,攻殺一位二境神藏半圣,又有什么問題?
咔咔!
可旋即,一聲聲清脆碎裂聲乍起,但見中年將領肩頭獅子頭護肩,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碎,并向全身蔓延,不由唬的所有人面露駭然之色。
無聲無息間,一掌輕描淡寫,拍碎一件道器級防御鎧甲,這是何等偉力?
事實上,他們并不知道,看似只是一掌,卻是吳明武道巔峰狀態的表現,就連巒巽魔尊肉身都要受這等掌力所傷,更遑論一件下品道甲了!
在場之人,無不目露敬畏,目送那瘦削頎長身影,旁若無人般離開了傳送大殿,任何人不敢有絲毫妄動。
這就是無敵之勢,縱然未入絕頂,卻有威壓同階之勢!
不僅僅是個人武力的威懾,也是一個人精氣神外在的體現,哪怕沒有刻意顯露,便能在無形中牽引大勢,一舉一動都有莫測威能的震懾!
這是,潛移默化中,對人心的影響!
吳明出得傳送大殿,沒有理會吊在身后的尾巴,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漫步在城中,仿若凡人般,一步步前行,聽著耳畔傳來的各種噪雜之音。
非但沒有覺得異常刺耳煩躁,反而有些莫名的感慨,還有一絲抹不開的陌生!
多年來,要么是在逃亡,要么就是在逃亡的路上,甚至被囚困三年,何曾真正停下腳步來看一看?
即便是上次從這里路過,轉站西域,也是來去匆匆,片刻不停,借助假身份,離開的頗為匆忙,甚至連體會下風土人情的時間都沒有。
兩世為人,吳明最大的心愿,便是逍遙自在,便收天下美景。
所以,哪怕被人追殺,也曾殺過很多人,心中卻從未被仇恨充斥,反而越挫越勇,逆流而上,直至如今。
于他而言,世間美好的事物太多,連這些美好事物都顧不過來來,怎么能沉浸在仇恨中呢?
可現在,即便不要仇恨,敵人卻越來越強,手段也越來越兇殘,逼迫著他不斷前進,不得不用最酷烈的手段反擊。
這些手段,是他前世沉浸在紙醉金迷,放縱己身,拋棄了武道真諦,讓師父抱憾終身的卑劣污點。
如今,他除了重拾武道之路,更要看一下世間美好,可敵人不允許,偏偏不讓他簡簡單單的完成目標,逼著他重拾當年的一切,直面那背棄武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骯臟人生!
血淋淋的傷口,重新被扯開,一點點,清晰無比的擺在面前。
“道祖,若是你的話,會怎么做呢?”
走上城頭,無視了嚴陣以待的巡邏兵卒,吳明就這么孤零零站著,遙望遠山,說不出的孤寂。
不知在無數年前,那位在上古末期,在人族低迷時代,開創了武道先河,為人族立下不世根基的道祖,在被弟子逼著離開神州中原,自函谷關離開時,是怎樣心情!
喪家之犬嗎?
吳明嘴角微翹,想要嘲弄這位人族先賢,可想到自己,也被人攆的像條狗似的四處東躲西藏,似乎也沒啥值得自傲的。
“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吳明終究是露出了笑容,純真、羞澀,一如當年,唯有褪去了稚嫩。
夕陽西下,紅霞滿天,似有一道人影,在天邊回首,彷如在留戀故地,久久不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