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來,是為了朝中一些事。也不算大事,就是要面君。
戶部是為了來問四爺一句話,大意就是:皇上啊,既然咱們今年不辦親耕了,那您都來了皇莊了,要不意思意思視察視察農耕?最好您在下場扶犁意思意思?也是賺個吆喝唄?
四爺琢磨了琢磨,這倒也可以。
順帶手,四爺還有點別的意思,于是就痛快應了。
倒也不必專門安排,到時候只需找個好地方,人夠多,安全就成了。
皇家形式主義嘛,也得做不是!
這事女眷不參加。
四爺跟雅利奇說了說,雅利奇只說到時候去看看,也不往四爺那邊走了。
換便裝就是了,反正到時候里外都是御林軍和步兵衙門的人,也不怕出事。
既然要參加參加這個,四爺就得穿龍袍。
是的,就上朝那種,想也知道這龍袍穿著下地……那不就是做戲?
可是有時候,做戲是必須要的。
四爺倒是可以穿常服,可百姓不懂這個啊,他們得以為皇帝的龍袍就不氣派。
所以四爺叫人回宮去拿龍袍,也順帶叫一眾皇子都來參加。
四爺兒子不算多,可是齊整啊。
于是,三月十五這一日,四爺就在皇莊附近的田地與民同樂。
這里本就在耕種,一早知道皇上要來瞧瞧,也是把這里的百姓驚的不輕。
好在看熱鬧的人雖然多,但是有御林軍的人守著,也不至于出事。
四爺一出現,已經有無數人跪下山呼萬歲。
四爺擺擺手:“父老鄉親都起來吧,朕也就是瞧瞧,你們該做什么還做什么。”
這就是虛的了,皇帝親臨了,還能該做啥就做啥的,那得是個傻子。
四爺將龍袍下擺掀起來系在腰間,就要下地。
老農這邊,是牛拉著梨,但是人要扶著。
四爺上前:“來,朕也拉兩垅。”
把個老農喜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心說那皇上都給他家犁地了,那這地可不是有福氣的地了?
忙哎哎的替四爺扶著,又把自己手不干凈。
四爺扶著犁就回頭:“青雀兒來,與皇阿瑪一道。”
眾人一驚,四阿哥也多少有點意外。
不過還是忙道:“是。”
他也是換了皇子吉服的。也不適合下地。學四爺的將以上系在腰上過去跟四爺一道扶著犁。
四爺笑了笑:“小心著,皇阿瑪扶著,你出一點力氣就好。皇阿瑪帶著你。慢慢就會了。”
“是,多謝皇阿瑪。”四阿哥道。
父子倆的對話,乍一聽像是說犁地呢。可細細一品,這說的是犁地嘛?
太子未定,這等與民同樂的事上,皇上一舉越過了三位阿哥,也略過了兩位嫡出的皇阿哥,卻叫四阿哥出頭。
可不么,四阿哥還小,自然是出一點力氣就好。皇上只要是愿意,就能帶著他,教導他。慢慢的,也就會了。
犁地過了,那治國呢?是不是也就慢慢的會了?
眾人心中都是想的很多,不過四阿哥此時可顧不上想,這犁好重啊。
四爺笑道:“不行了吧?”
四阿哥也不死撐著:“兒子力氣小,皇阿瑪好厲害。”
“凡事慢慢來,你力氣小,就少出一點力氣,但不能因為力氣小,就不出力氣。力氣是越用越有的。”四爺道。
“是,兒子謹遵皇阿瑪教誨。”四阿哥道。
后頭自然跟著官員,跟著太監記錄。雖說皇帝的一言一行都該記錄,但是很多皇帝并不喜歡太監記錄他們的日常。
但是這種時候就不一樣了。
于是,自有記錄的人寫下,‘雍正九年春三月十五,帝親耕,著皇四子弘時一并扶犁。父子和睦。’
等一隴下來,四爺也很累了。
畢竟不擅長這個。
四爺也不堅持,又四處視察,四阿哥一直跟著。
四爺也跟老農說起莊稼地的事,多多少少,四爺還是懂一些的。
于是,也就此流傳皇上十分親民,對百姓愛民如子的話來。
這可比歷史上的四爺要名聲好的多了。
其他皇子也跟著,卻都不如四阿哥離得近。
等傍晚時候回了莊子上,弘昐就去找弘暉了。
“大哥可忙著?弟弟來找大哥說話。”莊子上地方沒那么大,都是將就一夜,所以住的不是十分寬敞。
“弘昐有事?”弘暉心里其實知道他來是什么意思,也沒裝什么不懂。
“大哥……今兒這事,大哥怎么看?”弘昐也直接道。
“怎么?二弟是哪里不服?四弟才學出眾,聰穎機敏。二弟是哪里不滿意嗎?”弘暉坐下。
弘昐一愣:“大哥這是什么話,四弟好,我有什么不服不滿意的。”
“那你是與我說什么呢?皇阿瑪愿意叫四弟上前一步,那是皇阿瑪瞧著四弟適合上前一步。”弘暉淡淡。
“大哥……你就……沒別的心思?”弘昐震驚了,他自然聽出了大哥的意思,可這也太……太直接了。
“二弟,做哥哥的勸你一句,安分些吧。如戴榮那般上躥下跳的,如今又在哪里?你可沒有那么過硬的母族。”弘暉說罷,見弘昐要解釋,抬手:“你不必說了,今兒的話我當我沒聽。你也當你沒聽就是了。你要做什么,也不與我相干。日后你來找我還是這些話,那就不用來了。”
弘昐也被氣著了,蹭一下站起來:“弟弟好心,倒是叫大哥好一頓排揎!”
“好心不好心的,這個情我也不能領。哦自認資質平庸,愿意做個輔佐君王的。二哥要是志向高,自然不必與我這等沒出息的人攪合著了。”說罷弘暉也起身:“送你們二阿哥出去吧。”
弘昐哼了一聲甩手就走。
出了弘暉屋里,他皺眉:“他就甘心?”
他的太監看了看四處無人,小聲道:“不甘心也沒法子呀……他那母家,也……也沒什么出息啊,雖說是爵位不低,可也就這樣,家里到底沒有個過硬的人。”
這話,說的是弘暉,可卻戳著了弘昐的心窩子了。
弘暉母家好歹還有國公呢,他母家才是要什么都沒有呢。
可真就甘心了?
弘昐咬唇,最后也只能深深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