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伊心里頭一凜,覺得林月的父親未免有些過分,生意失敗就算了,為什么要走絕路,還要害了自己的孩子,說起來林月還真可憐,大人的罪過,卻讓她承擔了。
“弄清真相之后,奶奶去見了林月,她也親口承認,當初進許氏,她的確懷著想要查到許氏不法經營證據的目的,然后為她死去的父母和兩個哥哥報仇,不過,很可惜,許氏的賬面太干凈,連造假誣陷的空間都沒有。”
“莫非林月一直以為,是許氏害得她家破人亡?”千伊不解,如果林月爸爸老老實實地做人,何必到最后讓一家大小陪他死的地步。
許笛笙沉吟了好久:“后來在曼徹斯特,我無意間與林月重逢,特意跟她長談了一番,才算弄清事情的原委,林家父母過世后,林月被送進福利院,期間一直有人在資助她,林月對這個人很感激,而這人卻不停地向林月灌輸,林父是被許氏害得破了產,如果許氏不向法院起訴,也不會逼得她爸爸走投無路,這種反復的洗腦,使得林月從小就在心里發誓,一定要向許家人報仇。”
千伊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誰這么恨你們,居然玩起了養成?真陰險啊!”
“那人是許氏以前的一個大股東,也是制造我車禍的主謀,現在因為詐騙和行賄罪,在牢里已經待了好幾年。”許笛笙頗為感嘆道:“真是養虎為患,這人在我父親過世、公司動蕩之際,曾企圖趁亂奪下許氏控制權,不過卻被奶奶打壓得喘不過氣,以至多少年記恨在心,說來,能想出林月這個所謂養成計劃的,也算是一位人物。”
千伊聽得直咋舌,覺得這個故事實在太狗血了:“想想還真挺可怕,你不但讓林月做了助理,居然還跟她談戀愛,萬一她中間給你下個毒什么的,你一點都沒有防備。”千伊想了想,又笑了:“看來林月沒舍得殺你,看來是真愛。”
“林月告訴我,那個人確曾指使過林月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不過林月一是沒有殺人的膽量,二是更想查許氏底細,兩個人因此產生分歧。”許笛笙冷笑:“后來,因為我厭惡這些人,準備用稀釋股權的辦法,逐漸掐斷了他們的根基,他們就狗急跳墻,想出了在國外制造一起車禍。”
“對了,奶奶、品北甚至申海都說,是這件事林月有份參與,她怎么想通了要殺你的,當時出了什么事?”千伊越發好奇了。
許笛笙卻斜了千伊一眼,不滿地問:“怎么申海又摻和進來了?最近他又找你了?”
“你先別管那么多。”千伊著急地抓著許笛笙的手:“快說吧,我想聽呢!”
然而許笛笙還是賣起了關子:“后面的故事,孕婦不宜,留著等你按時卸貨我再告訴你,你看看都幾點了。”許笛笙指了指墻上的鐘:“你不睡,我兒子還要睡。”
千伊頓時不高興了:“我以后一定告訴女兒,她爸爸重男輕女,死活非要把她變成男的。”
許笛笙索性一把抱起千伊,將她平放在床上:“你錯了,我最喜歡的是女兒,不過得先有個哥哥保護她,我家小寶貝才能輕輕松松地來這世界上。”
千伊哼哼了兩聲,也覺得有些困了,終于沒再繼續同許笛笙對峙,而是聽話地翻了個身,沒一會就睡著了。
許笛笙一直坐在床邊,看著沉入夢鄉的千伊,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怕吵醒千伊,許笛笙立刻抓起電話按下靜音,先看了看床上的千伊,然后輕手輕腳地走到陽臺上,并且關上了隔門,這才問:“是不是有什么新的進展?”
那頭電話中,品北興奮地道:“笛笙和,總算查出來了,千百厲找你做擔保的房產公司,其母公司是一家設在開曼群島的離岸公司,股東是印朝中同千百厲兩個,很顯然,千百厲準備先借蓋樓貸款套錢,然后拿去做大買賣,好家伙,這二位干的何止一大票,再做上幾單,你這a市商場老大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許笛笙不由笑了起來:“他們還真是老當益壯,這種偏門都敢撈。”
“不過說實話,千百厲太不地道,還想把你拉下水,簡直不把你當親生女婿。”品北在那一頭道。
許笛笙冷哼一聲:“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品北趕緊求饒:“老板,我說錯了,看在我好幾天沒合眼的份上,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饒了小的吧,獎金稍扣一點點就夠意思了。”
“千百厲那邊有什么動靜?”許笛笙懶得理他又問。
品北嘿嘿一笑:“千婧可是連催好幾天了,問你有沒有在擔保書上簽字,我一直逗著她玩,只說我們許老板向來謹慎,在簽字前,想見一見千百厲。”
許笛笙“嗯”了一聲,千百厲不是要自己幫他做貸款擔保嗎,本人不露面,他許笛笙怎么可能簽這個字?只是千百厲真要露面,后頭有他的好果子吃。
“千百厲絕對急壞了,這一回他跟印朝中算是孤注一擲,可惜手上頭寸早就用光,我聽說,那邊緊著催他們給錢拿貨,這到口的肥肉,兩個人怎么舍得丟。”
“盯緊一點,和趙局長他們保持聯絡。”許笛笙囑咐道。
“一旦這案子曝出來,兩個老家伙身敗名裂不說,印氏同千氏只有倒閉一條路了。”品北得意地道。
許笛笙覺得品北這話說得沒錯,吩咐道:“查一下這兩家公司名下有什么優質資產。”
“難怪申海叫你奸商。”品北一愣,隨即脫口而出:“人家還在做發大財的美夢,你就等著在后頭撿漏了,我說,要不要這么唯利是圖啊,不行,撿漏的時候,帶上我一份!”
“你不覺得自己的話越來越多?”許笛笙這時想起一件事,質問品北道:“我和林月以前的事,是不是你透露給千伊的?”
品北“啊”了半天,隨即從電話里傳出笑聲:“我可是百分之百出于好意,幾個月前,千伊到法院遞訴狀要跟你離婚,正好給我碰到了,我就同她聊了幾句,出發點還不是想勸你們和好嗎?”
“我怎么不知道這事?”許笛笙皺起了眉頭:“把我過去的事告訴我太太,確定是為我好?”
品北在另一頭直呵呵:“天地良心,我可是許氏大大的忠臣,你老婆說你不信任她,我就跟她解釋,你以前被前女友涮過,才會那么變態……”
“閉嘴!”許笛笙猛喝一聲,打斷了品北的話,不過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了點,趕緊往房間看了看,還好,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睡得正香甜。
“好心當成驢肝肺。”品北故意委屈地道:“你不覺得,后來你跟千伊的關系一步步開始好轉了,那其中有我的一份功勞嗎!”
“你的意思,我還得感激你?”許笛笙不耐煩地道:“行了,繼續幫我盯好了,掛電話!”
“哎,我說……”品北那頭似乎不太想放下電話。
“有什么好說的,我要休息了,該忙什么就去忙,天亮前不許再打電話。”
品北這時不高興嚷了起來:“我今天又為你徹夜不眠,你倒舒服,抱著老婆睡覺,資本家都是吸血鬼!”
“你可以明天辭職。”許笛笙不留情面地道:“我一定會批準,相信小方覬覦你的位子已經很久了。”
“哎,兄弟之間,不說傷感情的話,就讓我問一句?”品北還在討價還價。
“快點問!”許笛笙總算給了品北一個面子。
品北似乎想了想,才道:“你突然這么一心要料理印家和千家,是為了伸張正義?”
許笛笙一點都不避諱:“我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奸商,沒那么多閑功夫做好市民。”
“那就是為你老婆,對吧?”
“是又怎么樣?”許笛笙抬頭看了看天上一輪弦月:“印朝中管教不好一雙兒女,任由他們三番五次害我太太,起先我不過警告一下,結果印紫真想得出來,敢誣告千伊販毒,如果不是當時申海在場,說不定千伊就被送進拘留所,恐怕印紫買通的人已經對千伊下了手,到這個地步了,我再當謙謙君子,還有資格做人家丈夫嗎?”
品北嘖嘖了幾聲:“我知道了,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原來是許氏老板娘,許老板護妻心切,印家也是自尋死路,不過千百厲也是沒譜,非跟著印朝中混,這一回算是被牽連了,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你這位岳父大人,也叫人無語。”
許笛笙咳了一聲:“好了,等這件事完結,給你放個大假。”
“老板,我愛你!”品北在電話里大笑三聲。
“滾!”許笛笙直接掛斷了電話。
臥室里,千伊睡得極沉,像一只小貓蜷縮在床上。
許笛笙悄悄地躺到她身邊,在千伊秀發上又吻了吻,隨即輕輕地道:“寶貝,我愛你。”
夜色輕柔,有淡淡月光穿過隔門,透進了屋內,床上兩人皆陷入了沉睡,卻依舊不忘兩手相握,如果仔細端詳,兩人的唇邊,皆拂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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