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伊好笑地抓抓千光翼的小腦袋:“你多大了,還要媽咪怎么哄你?羞不羞啊?”
千光翼索性趴在床上,沖著千伊吐了個舌頭,奶聲奶氣地問:“媽咪,為什么太奶奶要叫太奶奶?”
“因為太奶奶是媽媽的奶奶呀!”千伊俯下身,問千光翼:“小翼喜歡太奶奶嗎?”
“是呀!”千光翼很實誠地點了點頭:“我以前是不是見過太奶奶?為什么特別特別喜歡她呢?”
千伊貌似認真地想了想,便笑道:“小翼在媽媽肚子里就見過太奶奶,不過你太小,所以記不得了,太奶奶當時可疼你了,看來小翼那個時候就有了感覺。”
“哦,”千光翼裝作聽懂的樣子,側過身子看著千伊,卻問了一句讓她想不到的問題:“我聽張奶奶一直叫我小少爺,還說我跟少爺好像,媽咪,少爺是誰呀?”
注視著千光翼求知的目光,千伊卻在小心斟酌,到底如何回答孩子的這個問題。
“對了,還有什么笛笙,太奶奶老提這兩個字,”千光翼笑呵呵地看著千伊:“媽咪,我是不是好聰明,我猜笛笙和少爺是一個人,對不對?”
“小翼……”千伊知道,終于到了向兒子解釋他父親是誰的時候了。
“媽咪,笛笙是我另一個爹地嗎?”今晚的千光翼,讓千伊不斷地吃驚,她沒料到,這孩子居然已經猜出了答案。
千伊輕輕地吻了吻孩子的額頭,問道:“我家寶貝真得很聰明,你怎么知道的?”
千光翼一樂:“張奶奶抱著我說的,少爺要是自己知道有了兒子,一定會開心死了,她說的那個兒子,肯定是我嘍!真有意思,Julie有兩個爹地,原來我也有啊,這真是太棒了!”
看到千光翼樂不可支的模樣,千伊只能無奈,看來是張媽說漏了嘴,不過這樣也好,這孩子非常淡定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也省卻自己煩惱該如何同他解釋。
“媽媽,我什么時候能見到另外一個爹地?”千光翼打了個呵欠,顯然是有些困了。
“小翼這么急著想見他?”千伊心里“咯噔”了一下,擔心地看千光翼,忽然有一種,兒子要離自己而去的恐懼。
“不著急,總得先問我爹地愿不愿意。”千光翼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口中嘟噥了一句。
千伊為兒子蓋上被子,又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他許久,然后在他臉頰上親了又親,她沒有想到,千光翼居然會想得到,去見另一個爹地前,要征求年清舟的意見,這么善良的小孩能做自己的兒子,千伊覺得,真是上天對她的恩賜。
千伊的診療室里,John樂呵呵地坐到她對面:“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決定要走了。”
“我怎么覺得,你這是在盼著我離開呢?”千伊笑著開了一句玩笑。
“不,不,我只是遺憾,咱們中心的東方美女一走,以后我只能跟Karl這樣的老家伙一起喝咖啡,實在沒意思透了。”
千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正想著怎么擠兌John兩句,有護士在外頭敲了敲門,隨后伸進頭道:“John,你的病人來了。”
“許莞莞?”千伊隨口問道,說實話,對于林月這個女兒,千伊總是不自覺地想去關注。
John站起身道:“這女孩的病情被拖延了很久,如果早期發現并且盡快予以治療,或許癥狀不會像現在這么嚴重。”
千伊笑了笑:“在這件事上,孩子的父母責任很大,可惜,到現在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單純的治療未必能起到效果,必須有她父母的配合,你有必要同他們談談。”
“很遺憾,似乎許莞莞的家人對她并不太重視,除了第一次有母親陪著過來,此后都是由保姆護送,并且聽保姆的說法,孩子母親本身情緒就不穩定,并且沉迷于社交,而她父親,從孩子出生,就沒有來看過她。”
千伊低頭聽著,前幾天申海陪許老夫人來華盛頓看她,曾提到過,許笛笙根本否認許莞莞是自己女兒,并且上一回小方的態度,也間接印證了許笛笙對這母女二人并沒有多少熱情,雖然對于許笛笙同林月的關系,至今想起,還是覺得不舒服,不過孩子總歸無辜,許笛笙這樣冷漠以對,的確不太厚道。
那么,如果他知道了千光翼的存在,又會是怎么樣的態度?千伊覺得無可想象,而在孩子的事情上,她從心底感激年清舟,正是因為他對千光翼付出的無私的愛和包容,才讓孩子性格養成得如此活潑可愛,不會因為生活在單親家庭,在心理上留下什么陰影。
“Eline?”大概發現千伊有些發怔,John笑著在她眼前擺了擺手。
“啊?沒事,”千伊立刻反應過來,沖著John抱歉地道:“我只是在替那個女孩惋惜。”
John摸了摸下巴,瞧著千伊道:“你們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一面不給情面地拒絕為那孩子治療,一面又在心里表示同情,真是讓人不懂。”
“好吧,”千伊終于架不住John的軟硬兼施,看看手表道:“下午三點,我空出來一個小時,幫那孩子做語言訓練。”
“啪”地一聲,John興奮打了個響指,隨后起身:“就這么定了,在你離開之前,這孩子的語言訓練全交給你了。”
“喂,”千伊立刻有一種掉坑里的感覺,不滿道:“是不是早在這兒等著我呢?”
“Karl說過,Eline不僅美麗善良,還最好說話,果然沒錯。”John頗有幾分得意地哄勸道。
千伊只能投了降,不過卻沒忘了道:“說實話,我和這孩子的父母認識,并且曾經發生過一些不愉快,所以,請不要跟他們提及,我是許莞莞的醫生,可以嗎?”
美國人就是這點好,不喜歡探聽別人隱私,John爽快地答應了千伊的條件,卻沒有追問她與許莞莞的父母到底有什么過節。
在John出去后有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申海,到現在沒睡?”千伊笑著接起電話,又望了望墻上的鐘,這個時間,在申海那邊應該是凌晨一點多了,果然還是個夜貓子,多年未變。
電話那頭,申海嘆了口氣:“剛喝完酒回來。”
“你這樣晨昏顛倒,薛芙就不管管你?”千伊走到窗邊,望向遠處的草坪。
“小芙在樓上睡著了,她現在正調養身體,沒想到她生孩子的決心還挺大。”
千伊笑起來:“那也得你配合,男人喝酒可是大忌,好了,祝你們早日心想事成,如果頭一胎是女兒,考慮一下我兒子,咱們兩家結個娃娃親什么的。”
“這主意不錯,”申海也是直樂:“許笛笙的兒子,不知道得多有錢,我女兒從此吃穿不愁。”
千伊老半天沒有說話,申海說者無心,但是卻讓千伊意識到,無論她怎么回避,千光翼是許家人這件事不容質疑。
前天許老夫人離開美國之前,也跟千伊談過這個問題,許老夫人的意思,會盡量說服許笛笙,不要同千伊爭奪孩子的撫養權,但是千光翼畢竟是許家的后代,許老夫人已打算好,將自己在許氏的股份直接轉到千光翼名下,以確保他的利益。
“千伊,我打電話是告訴你,今天我去見了許笛笙,”申海這時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關于離婚的事,許笛笙的意見,是要當面同你談。”
“我不想見他!”千伊失控地叫了起來,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就算這么多年過去,千伊依舊不能面對許笛笙,尤其是,這個人在發誓與林月一刀兩斷之后,轉眼就跑去她身邊,并且任由林月百般侮辱、嘲弄自己,這樣的羞恥,千伊覺得,一輩子都無法忘卻。
“我知道,千伊,先不要激動,”申海趕緊安撫道:“我也表達了你的想法,你們兩個人再沒有面談的必要,最好的解決辦法,是盡快完成離婚手續,你放心,雖然許笛笙一直沒松口,許奶奶和我都會盡力說服他的,如果他還是堅持,大不了我們就提請法律訴訟。”
“對不起,申海,是不是讓你為難了?”千伊抱歉道。
“有什么好為難的,這些年我看許笛笙早就不順眼了,現在正好替你,也替我自己出一口惡氣,太痛快了,”申海大大喇喇地道,隨后又笑了,故意問千伊:“猜我今天晚上同誰一起喝酒?”
“許笛笙?”千伊脫口道。
申海在那頭大笑:“不是他,那家伙現在陷進了溫柔鄉,媒體上天天是他和一個女明星的緋聞,據說今天晚上是去陪女明星參加什么頒獎典禮了,是品北請我到會所喝酒。”
千伊一時有些無語,許笛笙果然改弦易轍拋棄了林月,什么女明星,千伊倒沒在意,不過她忍不住猜測,許笛笙做得這么決絕,難道是因為林月生了個有自閉癥的女兒?
“是不是聽到許笛笙的緋聞,有些不開心?”申海在那邊小心地問道。
“你覺得我會吃醋?”千伊被逗樂了:“喂,這種男人根本都不值得,好不好?虧你還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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